慕尘璘目送他离开,心中不禁想,这般怯懦的人该如何在弱肉强食的保险业中生存?耸耸肩,她干啥替别人操这种心。
她走到饮水机前为自己倒了杯水。
慕月琴自始至终都在心中偷笑,刚刚那个保险员和尘倒是挺配的,他起码也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高,和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尘站在一起,是再登对不过了!
由于尘个子过高,大部份的男孩子都稍矮她一些,顶多差不多高,而这刘笃铭的确是做她女婿的上上之选,况且人也老实,虽然太腼腆了些。
“妈,你干么一直笑?”
慕尘璘超大的脸部特写停在慕月琴面前,满心纳闷的盯着自己的母亲瞧。
“嗄?没、没有。”慕月琴回过神,不甚自然的挥了挥手。
“对了,妈,我带了两件衣服给你,另外那一包是给舅舅、舅妈的,你再帮我交给他们。”她瘫在沙发椅上,为自己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你不用每次回来就带一大堆东西,自己省下来就好。”况且她也不常出门,一大堆衣服都没机会穿。
“我是从店里拿过来的,也花不了什么钱,要是穿起来觉得舒服再跟我说。”
“嗯。”慕月琴随意应声,然后坐到女儿身旁。“尘,你觉得刚刚那个保险员怎样?”
慕尘璘狐疑的眼神瞟向自己母亲。
什么时候妈成了说媒道妁,专门牵红线的月下老人了?
“我觉得?嗯……我觉得以他那种个性能够在保险业生存下去,倒是个奇迹。”慕尘璘故意扭曲母亲的语意。不过,她所说也属事实,哪有人拉保险还结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月琴斜睨了她一眼,“他在和我说话时就不会结巴。”
慕尘璘了然的点点头。“我懂了,接着你要说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如此,他老实、敦厚又可靠,如此机会绝不可失,得好好把握,是不?”
“嗯,对。”既然女儿将她要讲的话都说了,那她也只有点头的份。
“妈——”慕尘璘实在被打败了,亏母亲还那么认真的点头,哎“你想想,我和他不过第一次见面,有啥理由他的腼腆、口吃全是因为我?可别说这是一见钟情什么的,那玩意儿早八百年前我就不相信。”
“可是……”
慕月琴还想再争辩,但慕尘璘打断了她。
“妈,从小到大,你不是什么事都让我自己处理的吗?请你也包括‘感情’这件事好吗?况且我才二十四岁,而我和子琮、子的事业也刚起步,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谈感情,且我也不想去碰,你就饶了我吧!顺便也饶了那位可怜的仁兄。”
慕月琴的表情蓦地变得沉黯。
“尘,你是不是……还因为那件事看不开?”
满脸的笑容因为母亲的一句问话而完全崩塌,慕尘璘怔了下,才又重新展开笑靥。
“不是的,妈,那件事都过了那么久,我早没将它放在心上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慕尘璘习惯性的隐瞒那件事对她所造成的影响,就像在她二十岁时,她请子、子拐一同陪她到妇产科做结扎手术一事,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起初,子、子琮她们两人是极力反对的,毕竟生育对女人来说是何其重要的事!虽然她们决定了终身不嫁,但也毋需做这项手术哪!但她坚决的态度最后还是说服了她们。
这一件事她至今都尚未同母亲说过,反正不过是徒增母亲的伤心罢了,何必呢?
“可是尘……”
“妈——”尘再次打断她,“我都说没事了嘛!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她看了下壁钟,起身拿起背包。
“嗄,这么快就要走了?”
“对不起,我还要赶回店里去,改天再回来看你,拜拜!”
慕月琴目送自己的女儿离去,心中充斥的愧疚有增而无减。
???
自从帮丛林月投保至今,一年多的日子过去了,这段日子里,刘笃铭有事没事就到丛林月串串门子,更勤于往慕月琴那儿跑。
没任何一位保险员是像他如此“关心顾客”的,自然而然,泰半的人也猜出他究竟安了啥心思,尤其慕月琴更是为此笑得阖不拢嘴,只要慕尘璘回去探望她,她便有意无意的提起刘笃铭,企图将他塞入她的脑海。
项和江琮当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因为每每要是刘笃铭上丛林月串门子,而碰巧慕尘璘不在时,他总露出一副要死不活的颓然样,只怕连瞎子都感觉得出他对慕尘璘非比寻常的“友情”哪!
偏偏慕尘璘这当事人也不晓得是少了哪根筋,抑或是故意忽略,丝毫不察他的爱慕之意。
通常要是有男人对她表现出倾慕时,她总是能敏感的察觉,并迅速脱身走人。也许刘笃铭当真过于木讷,以至于慕尘璘只拿他当朋友对待,并且深信他的想法亦如此。
但也由于刘笃铭的木讷本性,她才稍微对他放下戒心,再加上他的鲁钝、刚直,两人渐渐变得熟稔,成为慕尘璘惟一的男性朋友。
“喂,叫你陪我逛书局很无聊喔?”慕尘璘用手肘轻撞了刘笃铭几下。
“呃,不、不会。”因为发怔被“捉包”的刘笃铭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还说不会,你明明就在发呆了。”她瞟了他一眼,由书柜上取下一本书翻阅着。
“没、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而已。”
她停下翻书的动作,转向他,“什么事?很重要吗?”
“不顶重要的,你继续找书。”
她挑了挑眉才又继续翻阅手上的书。
“你……好像每个月都要买好几本书哦?”没一会儿,刘笃铭开口问。
“嗯,是啊!”她点点头回应他,但目光仍停滞在手中的书。“我和子琮、子都挺爱看小说、漫画、杂志的,一个月通常会买上十几本,有时更甚。尤其子琮她本身是小说作家,只要书一出版,出版社都会固定寄好几本书过来,现在家里三楼的客房几乎要成了堆书的仓库了。”
“子琮……是小说作家?我不晓得呐,我以为你们都只以丛林月的事业为主。”刘笃铭讷道。
“嗯……”慕尘璘忽然抬起头,“子琮写小说……应该有两年了吧!喏,”她指着小说柜上一排十余本,作者名为“水云曲”的文艺小说。“这些就是她写的小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不开一家小说、漫画出租店?找一间店面,书籍方面就用你们买的那些书,或者再添进一些不同类别的书就可以了。”他建议着。
“出租小说!”她偏着头考虑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要不你我两人合股,好不好?若你认为没闲暇时间去顾店,我们就只要请个人来看店,每天抽一点时间去看帐,这样就行了。”他愈说愈发兴奋,恍若已决定即将实行了般。
“这倒是不错。”慕尘璘的粉拳轻捶他的胸膛一下,“你不错嘛!想到这法子。”
刘笃铭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搔了搔头,“没、没有啦!”
第二章
四年后
“尘书坊”位于台中县市的交界处,地理位置虽非为热闹市区,但由于距离一所女子高中不远,每天顾客纵使无法以摩肩接踵,也是源源不绝。
傍晚五点多,正值学生们放学以及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班时刻。对于书坊而言,正是来客的颠峰时刻。外面马路的车水马龙塞得水泄不通,书坊内的走道似乎也交相呼应外头的情况,人正多着呢。
慕尘璘由外面走入书坊,瞥见柜台前一排人等着登记租书,便打消走进柜台的念头,转而走入休息室。放下刚才到书店新买的书,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输入电脑,编号,完成作业后,又输入密码查看今天到目前为止的收入。这是她每天到此的固定行程。
走出休息室,把新书摆置架上后,她走进柜台。
“姐。”店员晓苹抬起头微笑的招呼一声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书坊的老板虽说是慕尘璘,但是她几乎不待在这里,除了每天下午五点来书坊看帐,或店员临时有事传呼找她之外。
因此,鲜少人知晓她即是老板。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待柜台前排队的顾客仅剩一名时,她问道。
通常,她问这句话时,就表示倘若没事,她要走人了。
晓苹找了钱给那名顾客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看向慕尘璘。
“姐,很抱歉,我晚上想请假,因为我男朋友请我去参加他哥哥的生日派对。对不起,没有提前先告知你一声。”
“既然这样,你就去吧!待会他会来接你吧?希望你今晚过得愉快。”她笑开了嘴。
晓苹则是很高兴的道着谢。
她在此工作已经将近两年,未曾有过换工作的念头,除了工作轻松、待遇又好外,老板对待她更是没话说。
记得她刚来应征时,对于身材高挑、平淡待人的姐有一股疏离感,以为她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后来熟了才知事实不然,外表蒙上一层冷漠的她,只要与人熟稔后,自会常笑开嘴,甜美的笑容令人无法调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