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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泰这时间:“你可爱今敏?”

  纪和微笑,“钟爱,但不是钟情。”

  “你不担心?”

  “你父亲一定会替你还债,我信任纪伯欣,但是,你无论如何不可再犯,不能叫爱你的人失望。”

  半晌,纪泰问:“你从什么地方被他们掳来?”

  “学校停车场。”

  纪泰说:“我累了,我要睡一觉。”

  纪和把外套裹紧一点,躺在兄弟身边,两人居然一起睡熟。

  隔不知多久,两人被冷水浇醒,跳了起来,头撞到天花板,身子又落在地上。

  有人拳打脚踢,趁他们倒地不起,无法施展力气,尽情侮辱。

  纪泰用双手护头,可是胸肚都中招,痛得眼泪鼻涕直流,纪和则被拖出走廊毒打。

  他眼前金星乱冒,忽然想起艺雯与母亲,在打手咆吼声中像是得到若干安慰,他渐渐昏迷。

  这时,无线电话响起,有人接听,接着,沉声说:“住手。”

  纪和滚到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胸部剧痛,他知道肋骨已经折断。

  “拖出去,丢远一点!”

  两人被扎上尼龙手铐,拖上货车。

  纪和拼命呼吸以图清醒,他们被丢在公园沙地里。

  身上电话,手表,身份证,保健卡,钞票…….早被搜去。

  天才蒙蒙亮。

  纪泰忽然大笑,一边笑,一边痛的呛。

  纪和问:“你笑什么?”

  “他们始终不知道我们谁是纪泰。”

  纪和也忽然歇斯底里笑出来。

  “纪伯欣终于替你还债款,纪泰,记住,他对你有恩。”

  “他应当报警:这帮人绑架,非法禁锢,勒索。”

  “纪泰------” 纪和想与他讲道理,可是痛的咳嗽,吐了一地血。

  纪泰惊道:“快去医院。”

  正在危急时分,忽然听见有人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一个少女扑到纪泰身边,握住他的手,痛哭失声:“纪和,纪和。”

  纪和看到今敏蓬头散发那样拥抱纪泰,但是口中叫他名字,不禁好笑,随即有发呆,今敏为何如此伤心。

  呵可,傻子也该明白了。

  卞律师说:“快,快送到私人诊所。”

  纪泰呻吟:“报警。”

  卞律师厉声喝:“住嘴。”

  她帮手扶着两人上车,这时纪和醒来安然失去知觉。

  刚相反,纪和醒来时只有遗憾,生活沉重,最好一眠不起,什么都不用应付,一日恢复知觉,又得象希腊神话中巨人西斯夫斯,每日吃力把一块大石推上山,晚上石头滚下来,第二天又再次用血汗推上,这块巨石并非什么伟大事业,华丽理想,他不过叫生活。

  他叹一口气,浑身发痛,不禁呻吟一声。

  一个女子站在窗前,听到声音,转头过来,“醒了。”

  他走近,纪和忍不住轻轻呼唤:“艺雯。”

  一张脸探近,却是卞律师。

  “艺雯,那是你女友的名字?”

  纪和伤上加伤,“她已经与别人结婚。”

  “今敏呢?”

  “今敏是好兄弟。”

  她吁出一口起,“你俩万幸,只是轻伤,纪泰脸上缝了四针,你嘴唇破裂,也是四针。”

  “为什么不报警?”

  “欠债还钱,纪泰有错在先,年轻人一旦成为警方熟悉人物,以后很难出来行走。”

  连律师都那样讲,纪和还有什么话好说。

  “债项已经还清,纪泰又可以从头开始。”

  这时,房们打开,近来的人也穿着病人袍。正是纪泰,他过来紧紧握着兄弟的手,两人都一脸瘀青。

  卞琳叹气:“你来为难兄难弟四字下了新的注释。”

  纪和问:“今敏呢?”

  “回家去了,未免尴尬,我没否认我不是纪和。”

  两兄弟忽然笑了,扯动伤口,又大声呼痛。

  卞琳又好气又好笑,“我有一件事同你们说,纪泰,纪先生请你回去看他。”

  纪泰不出声。

  纪和忍不住:“为什么父亲同儿子说话要通过律师?马丁路德说------”

  卞琳瞪着纪和,“此事与你无关。”

  纪和不服气:“马丁路德说上帝的救恩毋需通过教会做中介才能得到,纪伯欣为什么要你传话,他为什么老用中间人?”

  卞琳看着纪泰。

  纪泰:“说我不去。”

  他索性回自己病房。

  卞琳生气,“纪和,这笔帐算在你的烂嘴上。”

  “父子说话,拿起电话不就行了。”

  卞琳忽然说出真相:“纪伯欣中风,已不能言语。”

  纪和张大了嘴,又合拢。

  “他想见纪泰一面。”

  “纪泰可知他病重。

  “纪先生健康一向欠佳,纪泰如果希祈得到遗产,他非回去不可。“

  “纪泰不稀罕继承任何遗产。“

  卞琳无奈摊摊手,“我不过是律师,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他们父子之间有鸿沟。”

  “我试试说服纪泰。”

  卞律师站起来,“我还有其他事,医生说你俩随时可以出院,失陪了。”

  她一走出病房,今敏便怒气冲冲进来,“纪泰,都是你害纪和,我罚你洗厕所半年。”

  纪和好笑,“我不是纪泰。”

  今敏答:“你少和我来这一套。”

  “你看清楚,我是纪和。”

  “你是妖精所变假纪和,我一棒打下,你原形毕露。”

  纪和觉得好笑,“你可以考我功课,以分真伪。”

  今敏却说:“纪泰,回去见你父亲,养父对你恩重如山。”

  纪和 却说:“我也这么想。”

  “纪泰,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一年易过,又是春假,回去走一趟可好。”

  纪和忽然问:“你为何坚持我是纪泰纪泰。”

  今敏回答:“我记得十分清晰,你嘴角受伤,纪和脸颊缝针。”

  “你弄错了。”

  今敏笑笑,“你倒想。”

  下午,两兄弟出院回家,恍若隔世。

  今敏做了白粥,他俩赶紧喝下,齐齐“呵”地一声,瘫在沙发上。

  第二天精神已经好很多,纪和去上学。

  今敏追问:“纪泰,你去什么地方。”

  纪和一边整理笔记一边说:“赶会课室。”

  今敏这才知道她真的弄错了人,“你才是纪和?”

  今敏刷一下飞红了脸,蔚为奇观,平日老皮老肉饿他耳朵烧成透明。

  纪和安慰她:“我可以证明你对纪和纪泰无分彼此,一视同仁。”

  今敏回过神来,厉声斥责:“你说些什么?”

  纪和捱了骂,莫名其妙。

  中午,他接到一通电话。

  “纪和,我是汤医生,记得我吗?”

  “汤医生,”他心中暗叫不妙,“什么事?”

  “桑子回来探亲,住在大和酒店,你或者可以与她见面,她带着孩子,顺便申请护照。”

  呵,时光飞逝,胎儿已经出世成为婴儿。

  纪和有点震惊。

  汤医生一直以为纪和是婴儿父亲。

  “我不多说,祝你们好运。”

  纪和感慨万千,那一天竟未能集中精神听功课。

  回到家里,纪泰刚准备出门到酒吧上班。

  纪和拉住他,“桑子回来了。”

  纪泰一怔,然后问:“谁?”

  “桑子带着婴儿,我建议与你去探访她。”

  纪泰装做若无其事,“我不去。”

  纪和气结,“任凭谁找你都是这三个字。”

  “我不会花力气做没有结果的事。”

  “那是你的孩子,很快会走路说话上学。”

  “是吗,将来同学说:‘我父亲是律师,你爸呢’,他怎么回答?‘我爸在男脱衣舞廊做酒保’,我不适宜有家庭。”

  纪和叹气,“我以为你不知道两者分别。”

  “世人势利。”

  “纪泰,这是你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纪泰恼怒,“你与纪伯欣口角一模一样。”

  “纪泰,带者桑子与孩子回去见养父。”

  “我无须你替我安排生命,你自己的剧本已经写好,就别多管闲事。”

  他抢着出门。

  纪和一点办法也没有,只的把握机会,一个人赶往大和酒店。

  大堂电话接到房间,纪和认得是桑子的声音。

  “桑子,我是纪和,记得吗?”

  桑子声音平静愉快,“老好纪和,我一直记挂着你。”

  “方便见个面吗,我就在楼下大堂。”

  “你上来可好?我们在十六楼。”

  “我马上上来。”

  难得桑子如此大方。

  只要生活得好的人才会勇敢宽恕,桑子一定已经从头开始。

  纪和走进电梯,后边有人跟进来,他本能地闪到角落去,用双手护住头,可是,进来的人是一对老年日本游客,七八十岁,走路都有困难。

  纪和已经吓破胆,捱打的屈辱比疼痛难抵受,他苦笑。

  十六楼到了,他找到门牌,按铃,桑子亲自来开门。

  她秀美脸容一点也没变,但是生育之后,整个人像是高大强壮了一个号码,她穿着考究时髦,呵,不再是五十年代服饰,看见纪和,张开双臂,与他轻轻拥抱。

  “老好纪和。”她一直这样唤他。

  纪和说:“我给孩子带来立体书,希望他喜欢,礼轻人意重。”

  桑子住在套房,她扬声:“保姆,劳驾把孩子们带出来。”

  纪和耳畔嗡一声,怎么会用复数,难道不止一个?

  果然,保姆笑嘻嘻推出一部特制双做婴儿车,两个幼婴面对面坐着,纪和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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