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石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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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同伙出气的!害死了我爹,你也有一份!”窦梅童抚剑跳了起来。

  可孤慌忙摆手,“姑娘,姑娘,技入秦王府,我也是无心的,”他将自己在街头被尉迟敬德收揽而去的经过,简快说了一遍,又戚戚然有感而言,“说真的,为夺权力做殊死战的,也属少数在上位的几人,底下对峙的人马,不过是各有追随,各有拥护,沾上一点利害关系罢了,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得拚个你死我活的呢?”

  但是梅童在丧文之痛的当儿,哪听得进他的这番申论,抖索着身子,拿剑指着他,厉声问:“你说,你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害死了我爹?”

  可孤躲开了一些,重重一叹,耳里仿佛又听见那声凄厉的叫喊……“窦谦救我!”

  那是昨日太子濒死前的疾呼,兵荒马乱巾,只见太子身边唯一的从人,窦赚,奋力想救驾,奈何形势比人强,他手无寸纤,终于拚不过雨一般射来的乱箭,倒了下来……在那时刻,可孤早冒出一身冷汗。窦谦?这名字在耳边打响着,惊得他崔然失色。窦谦不就是厉将军的亲家?可孤这趟到长安,便为了要接引这位宝大人的女儿到西域,因何窦大人会跟了太子入宫,在这里遭到围杀……听到这里,梅童泪流满面,喊着,“没一点天理,没一点天理!”她把剑高高举起来,可孤忙不迭闪开,以为她又要找他拼命,哪知她把宝贝剑儿往地上一插,然后坐下来哭。

  唉,她那样子可一点女侠的风仪都没了,像个小女孩似的,一张本来就生得不尽人意的脸,哭成皱巴巴一团之后,就更不尽人意了。可怜,真可怜……一股对这姑娘的同情和怜意,氾滥在可孤胸中,他慢慢靠过去,伸手轻拍她颤抖的肩,柔声道:“窦姑娘,你爹真的非常非常英勇,在玄武门,他一个人对付十个人,一点都不畏退,总是尽了忠,虽死犹荣,你该以他为傲的,别再伤心了才是。”

  他本不是擅言辞的人,但出于肺脏,诚心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的动人。

  或因为如此,梅童一回头,撞入可孤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哭得更尽情,眼泪全泼洒在他衣上。可孤慢慢,慢慢举了手,将她拥住了。虽说只为安慰她,然而怀里给这少女偶着,可孤却别有一种温柔细细的情绪……呜咽许久,梅童渐收了泪,忽抬头看他,嗓子有点哑,说:“你身上……好臭!”

  “我身上……”她抱着他哭半天,回头又嫌他臭,这教他说什么好?可孤很无奈,还是要讲点原因,“这两天长安赶进赶出的,在玄武门又乱了一场,一直都……”他挪了挪被抱怨的身躯,不甚自在的支吾,“都还没洗澡……”

  梅童脸上冒出躁意来,恼声道:“呸!你没洗澡关我什么事,告诉我这做什么?你这人就这么啰唆吗?打一开头就婆婆妈妈讲许多废话!”

  可孤被骂得讪讪地,“我,我只是想安慰你……”

  梅童心头跳了跳,蓦然感受到自己就在他的臂弯,偎得他紧紧的,他一股男子暖热的气味包笼着她……一阵羞怯,却又记起此人和杀死地爹的那伙人是同一国的,由羞转成怒,用力把他推开,恨道:“谁要你安慰?你这杀人凶手,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不必你同情!”

  “姑娘别这么说!”可孤急道,她还是这样生他的气,使他深感枉屈,绝不愿被她误会,被归人“杀人凶手”的范围里。“其实关节上,我也试过要救令尊,只可惜,令尊受伤太重……”

  急乱里,他把伤者拖到宫墙下,仓皇表明身分,那窦谦兄回过一口气,竭力交代,“快:护送我女儿出京师!”顶上一块玉佩拽下来,交给了他……眼睁睁见窦大人咽了气,救他不得,可孤有说不出来的情急懊丧,又爱他临死所托,一时间,简直是急如星火,恨不得插翅舶出玄武门,先抢到窦家去。

  当尉迟敬德拎了太子、元吉的人头登上城墙,已在宫门外闹扯来的东宫兵将一见,都扔了武器作乌兽散,可孤乃趁乱设法出了宫门……待他快马赶到寅府,见窦府一片乱象,还以为自己来迟一步……突地,一只手讨到了可孤的鼻端,梅童嘶着声质问:“我爹的玉佩呢?”

  他愣了愣,马上一睁眼。玉佩!他好生胡涂,竟忘了宝谦的遗物!当下忙着搜自己的身,搜出一块羊脂白玉来,穿玉的宝蓝丝绳已断了,但是待他把那玉佩小心安然奉到梅童的手里,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是你爹爹临终交托之物,所幸没弄丢了。”他口气很欣慰,自认对窦小姐有了小小一点贡献。

  哪知梅童对着那玉佩流眼泪,却冲着他骂:“我爹的东西为什么不早一点交给我,到底安什么心?”

  看来,对他的感激还是有限。

  可孤觉得自己很倒楣,好像他做什么都不对。没什么意思的,去打理被哭湿的衫子,衫上几道刀痕,是给两女夹攻时划上的。他揽起眉头,一件疑案未明,他问:“那逃去了的姑娘,到底和你结下什么仇?”

  “她杀了我奶娘!”梅童把玉佩往怀里收好,一下拾回地上的剑,紧紧抓着,又是一股悲愤之状。“昨日送多入朝之后,我在院子练剑,这贼女领了几名大汉,侵人我家,我听见奶娘呼救,赶回屋裹一着奶娘……奶娘便已死在贼人刀下!”

  那贼女企图偷袭她没有成功,反给拂中穴道,当时门外蹄声疾至,来的正是魏可孤,一伙人起了忌惮,纷纷逃避,就那贼女慢了一步……“你当时在大梁上,为什么不下来和我说清楚?”

  “一时间,我哪晓得你什么来头?”梅童怒叱,却又哽咽起来,“况且……我一听说爹死了,整个人心乱如麻,只想赶到皇城去探消息,根本没心逗留……”

  说着,她两行晶莹的眼泪扑簌簌淌下来。可孤不由得一震,心头惊动,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昨日在窦家厅堂,那一串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水珠,竟是她的眼泪!是她一听到父亲的死讯,当场在大梁泪如雨下……“后……后来呢?”可孤战栗地问下去。

  “我到了里城附近,要打听消息……”

  但那时满街车马已经乱成一片,到处有喊杀之声,梅童哪还能盘桓?只听说秦王已取得政权,着人开始捉拿太子、齐王之子,她也明白长安不能再留连了。

  擒泪只得又赶回宅里,胡乱做点收拾,心一横,决意追上造杀了奶娘的贼女至少这个仇,她还报得了。

  连夜的追赶而来,天才亮,就在枣子林撞上那偷偷摸摸,想溜之大吉的贼女,梅童本来有机会结果了她,偏偏给这魏可孤从中作梗,最后还是又让她逃去了……事情一弄分明,可孤心底那股子愧疚惭惶不知怎么说,口里啊呀啊呀直叹气。搞出这样的一个大乌龙,都要怪他不察,正牌的窦小姐被他当坏人,价品的窦小姐他却从长安一路巴巴“保护”出来,真个是非不明,真假颠倒!

  难怪他隐隐觉得那假窦小姐透着古怪……父亲死了,她却一句话也没问到,一点也不显得悲伤,昨天黄昏她的同党跟到这里,给他打跑,她不是趁机骑了他的马想跟着跑?……

  “那女人到底什么身分来历?”可孤蹙着一双浓眉发疑问。

  梅童冷笑道:“这要问你才明白,你可是和她亲亲热热处了一天一夜的!”

  给她这么一讥,可孤脸上红了红,然而他掉过身来,虔虔敬敬的向她拱手赔礼,“一切是魏可孤胡涂,出这种纰漏,委屈了姑娘,昨日在府上多所得罪”

  突地“啪”一声,厉厉响在可孤脸上,他感到一阵辣痛,才知道丑姑娘赏了一个大耳光给他!他惊诧地跳起来,问:“你没事动手打我做什么?”

  梅童脸上颤抖茗一种被冒犯了的,羞恼交加的表情,绷住嗓子道:“你……你这不知耻的小人,昨天伸手碰我的……我的……”

  胸部!可孤不禁哑然,抚着刚受了刑的腮帮子,整张脸赦然火烫起来。坦白说,她打得有理,他能做什么辩驳?他摸了人家,而且还想了一整个晚上!

  可孤还僵在那儿,梅童也不理他,抱了剑起身便走,去势断然。可孤这时反应倒快,赶着在瓜棚外挡住她。

  “姑娘哪里去?”

  “我哪里去要你管?”梅童不给他一点好声气,然而他体型魁梧,牢牢堵在跟前,她脾气再大,也只能发在他那片城垣似的胸膛上,怎样也产生不了应有的效果。“咱们无瓜无葛,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没什么好纠缠。”

  “姑娘有所不知,”唯恐你不了解,可孤十足耐心地说:“在下是厉恭将军的属下,跑这趟长安,是奉了命专程要接姑娘到塞外大营,与将军会首的,我得负责姑娘的安危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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