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错披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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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笑,静静地转身离开。走著走著,她忽然看到不远的转角处,站著一个令她熟悉的人影。

  她美丽的瞳孔逐渐放大,再放大,而后她拔腿奔跑,直到离那个人一步之距时才停了下来。

  二人都没说话,只有左蝉宓急促的喘息声。

  蓦地,她一把抱住对方,泪水终于在此时决堤。

  不知为何,原本轻拍左蝉宓背后的那只手猝然握紧,一股明显的杀气也由那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无声痛泣的左蝉宓似乎也感受到那人身上那股凌厉的杀气,在那人有所行动前,她先一步的用力抓紧那人的手。

  那人毫不犹豫的甩开左蝉宓的手,执意往慕容家走去。

  左蝉宓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再次抱住那人的腰身。

  那人猛一回头,一张凶恶的面孔布满著盛怒;然而,在见到她那张频频向他摇头的垂泪脸蛋,他心软了。

  之后,他无奈的收敛起杀气,继而带著她,消失在大街上的另一头。

  「啐!这下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闪身而出的沃洹,懊恼的搔了搔头。

  「算了,还是回去问老大再作决定。」

  第九章

  一个月后,后梁山。

  天才刚亮,一名秀丽雅致的女子已经在马房里努力的铲著秣料。不消片刻,她的额头便已凝结不少汗珠,但女子仅以袖管轻轻挥抹了下汗湿的额际,便又继续埋头工作。

  「大小姐,这些粗活由我来做就好,你去一旁休息啦!」一名年轻小伙子捱近左蝉宓,一脸腼腆地道。

  「小顺,你去忙你的,这些工作我还做得来。」放下铲子,左蝉宓对著小顺柔柔一笑,接著便拿起水桶准备到井边打水。

  大小姐居然在对他笑耶!小顺的脸登时红得一塌胡涂。「大、大小姐,这我去就好……」他顺手就将水桶给抢过去。

  「小顺,我说过我可以的。」左蝉宓马上又将水桶抢回。

  「可你是大小姐……怎么可以做这些粗重的工作,万一被寨主看到,我可是会被--」

  「小顺,既然你说我是大小姐,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左蝉宓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与和善,但提著水桶的那双手,却微微在发抖。

  「当然听了。」小顺这句话说得最溜。

  「那好,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所以请你离开好吗?」左蝉宓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举起手,直指马房的出口。

  「可是我……」

  「小顺。」左蝉宓全身已无法遏止的颤抖起来。

  「大小姐,这打水的工作还是让我--」

  「我叫你离开你到底听见了没?」

  左蝉宓猛然的暴喝一声,教小顺当场吓傻眼。

  爆发了,潜藏在左蝉宓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莫名痛楚,终于在小顺无心的触动下,冷不防的流泻出来。

  天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桶瞬间从她手中滑落,她捂著额,似不解又似受惊般地急急往后退;直到抵住木栏,她才软软的滑坐在地,频频摇晃著螓首。

  「大、大小姐,你没事吧?」小顺虽被吓到,但见左蝉宓一副伤心欲绝的失魂模样,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原来,大小姐也是有脾气的呀!

  「对不起,小顺,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只是……」左蝉宓没有抬头,也许是不想让人撞见她无助脆弱的一面。

  「没关系的,大小姐,反正我也被人凶惯了。」小顺抓了抓头后,继续道:「那小顺就去忙别的事,不过大小姐要是提不动的话,记得大声叫我哟。」语毕,他旋即转身往外跑去。

  待小顺走后,马房内仅剩马儿的低鸣声偶尔回荡在左蝉宓左右。

  为什么她只铲了几堆秣料,力气便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殆尽。或许,她真的该拜托小顺帮她打水吧!

  一个月过去了,她以为可以藉由忙碌的工作来让自己忘却所有的事,不过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种眷恋与心伤交错的感觉非但不减,还与日俱增。

  就连身在后梁山也无法抹去那个人的身影,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是假装她从来没下山过,还是--

  「宓儿,你还在想那个姓慕容的男人吗?」李碌,后梁山的贼头,一脸凶煞地来到左蝉宓跟前。

  左蝉宓一颤,猛一抬眼,「义、义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哼!那对姓慕容的双生混蛋,竟敢这样欺负他的宝贝义女;要不是她再三阻挡,他早就上南京城把慕容府给拆了。

  「宓儿,义父实在快看不下去了,一句话,你是要还是不要?」

  「义父,宓儿听不、不太懂……」左蝉宓硬是想挤出一抹笑,可惜并未成功。

  「如果你要那个姓慕容的,那义父马上下山将他捉回来给你作伴;如果你不要,那义父还是会把他捉回来,然后当著你的面,将他大卸八块,再一脚把他踢下山去。」

  「义父,你千万别这么做!」左蝉宓倏地站起身,微颤的小手紧抓住李碌不放。

  「哼!瞧他把你弄成这副德行,我若不去找他算帐,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做义父的没种?」李碌凶蛮地竖起两道浓眉。

  「义父,如果你去找他,那我就、就马上离开这里。」左蝉宓突然松开手,清脆的声音含著几许黯然,但渗入更多的坚定。

  「你!义父不管你了。」本想替义女讨回公道,孰料她却以离开来作为威胁,李碌一怒之下遂掉头离去。

  「义父,对不起。」左蝉宓愧疚的垂下泪眸,细声喃道。

  ****

  午夜时分。

  依旧难以入眠的左蝉宓,又独自走到翠林间,她背靠著树干,一脸怅然若失的遥望一片寂寥的山林,以及那渐渐被乌云所掩的圆月。

  忽地,她听到身边的草丛传来微微的窸窣声,不过她根本没去在意;此时此刻的她,对周遭的一切全都麻木了。

  「这么晚还敢跑出来,可见你已经忘了上一回曾遭野兽攻击的事了?」

  一道既熟悉却隐约带著一丝紧绷的阴沉口吻,打破看似宁静的夜晚。

  左蝉宓一震,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旁边偏首望去,当彼此对上眼的一刹那,她立刻被一双炽如火的瞳眸震慑得闭上了眼。

  「不敢看我吗?」

  已恢复原本身分的慕容愬,伸指托高她的下颚,一张肃沉的俊脸,几乎贴到她那张赛雪的惊愕脸蛋上。

  「你、你……」她是在作梦吗?殷……不,是愬哥哥!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然而喷吐在她脸上的灼热气息,以及抵在她下颚的那根长指,在在提醒她眼前的男子确实是她思念已久的愬哥哥。

  在微弱的月光下,慕容愬痴迷地看著这张近在咫尺的秀雅粉容,难以想像他如何能够捱过这漫长的等待,才前来后梁山寻回他的--妻。

  慕容愬忍不住倾身吻住她频频扬动的眼帘,瞅著她忽而瞪大的惊吓眸子;他立刻扯开一抹恶笑,旋即封住她欲言又止的微启小口。

  这一回,慕容愬不再像往常那般近乎凌虐的欺负她的小嘴,而是细细的品尝、温柔的对待,因为他已不必再顾忌任何人,更不用担心此刻他用双臂牢牢圈紧的女子会再从他手边溜掉。

  「我是谁?」稍一离开她红艳的朱唇,慕容愬即定定地凝视著她。

  「你是、你是……」左蝉宓显然尚未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说!」需要想那么久吗?慕容愬咬牙说道。

  「你是愬哥哥。」他眼底所进射出的热焰,敦左蝉宓瞬间清醒,犹疑了一会儿后,她伸出手,轻轻触摸著这张不断在她脑海里出现的俊美面庞。

  「哪一个愬哥哥?」慕容愬这句话问得挺诡异,不过可以从中听出他真的很担心左蝉宓会把他错认成慕容殷。

  「就是、就是我爱慕了十年的那个愬哥哥。」晶透的水珠,在左蝉宓的眼眶里急速凝聚著。

  「说清楚一点,你爱的人到底是谁?」其实慕容愬是害怕的、是紧张的,因为在殷假扮成他的那段期间内,他不知宓儿会不会转而爱上他。

  该死,他为什么要跟殷生得一模一样!

  「我、我爱的人是--」凝视他焦急的面庞,左蝉宓的泪水突然不听使唤地滑落下来。

  「你别哭……」

  「你为什么要来?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尽管她说得冠冕堂皇,表明绝不在意姨娘将自己许配给大表哥;但这种遭人利用的阴影,仍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是我的--」

  「你走吧!这个地方再怎么说也是个山寨,我义父若是见到你,肯定不会饶过你的。」其实,她是觉得自己对愬哥哥的爱并没有她想像中来得深、来得浓,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他才是真正的愬哥哥?所以她变得惶然不安,因而一声不响地离开慕容府,变成她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法。

  「要走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一道走才行。」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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