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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风骤雪狂,她静静地置身风雪中,任漫天卷地的冰雪刮在她身上。

  她神情木然,眼前的视线相当模糊,但她不在乎,一颗汩汩淌血的心,早已为无尽的凄楚和悲凉淹没了。

  朝阳应已早上东天,但下了一整夜的雪犹末止息,万籁俱寂中,她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响。天地仍旧灰暗。

  她走了一整夜,身体上的疲惫是如此显而易见,但她不肯稍作停歇,因为她怕一停下来,心理上的累会趁隙而入侵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生命之于她,只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和刑罚,更是漫漫无期、永不休止的灾难和梦靥!

  有人告诉她,能被武林中百年难见的鬼才毒手郎君看上,是她前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乍听到这消息,她还只是个师父眼前最年轻的弟子,傻呼呼的,啥也不懂,在她心中,毒手郎君的名气再大,也大不过她对师父的尊重、对峨眉派的认同,毒手郎君很稀奇吗?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长得很好看、个性自大狂妄、行事亦正亦邪的大魔头!

  快意恩仇,不是她的本意,但在她悲惨的命运中,却成为日后唯一的路,而一切的起因,全由那人而起。

  她的命运,从识得毒手郎君后,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不顾一切不能回头,从头再来的此刻,她不能自己的走在这条让她心痛且衰伤的路上。

  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五绝门,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但这也偿还不了他欠峨眉派满门的血债。哀莫大于心死!万念俱灰的她,再也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与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公平抗争的勇气。

  「我要你峨眉派满门的命脉做什么,我所在乎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你而已。。。。。。。。」风雪中,她泪眼模糊地跟蹲下身子,抱住头,忍不住低喊:「别在说了,我求你别再说了!」

  回应她的只有漫天席地的风雪。

  不用摊开双手,剑刃刺进人体的触感仍旧残留在她的指尖上,那一夜,她第一次杀人,对像是他,她末曾忘怀他俊逸的面容上那揉合着痛心、爱恋、愤怒、不信与种种难言的表情,但他终究不忍责备她,只是她又何尝好受。

  之后,她发了狂似的到处找寻他的人,虽然所有人都告诉她,他已不在,她却不相信,生命力如此旺盛、武功如此高强的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去,就在那一夜,与五绝门一同消失在这世上,而这一切只因她的复仇火焰太炽,焚烧了所有,也包括他的挚情狂爱。

  此刻她已来到天山脚下,施展峨眉派的剪云步,飞奔在人烟绝迹的峭壁边,天山层迭起伏的山峦,将风雪阻挡在外,这里白云淡绕,微风阵阵徐拂,春意融融的化解了她冰凉的身子。

  这是他的世外桃源,那间温暖的小木屋似在对她招手,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如果这里也找不到他,又该如何!

  如果他没死,他应该回到这里,不是吗?但如果这里也找不到他,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不在这世上了呢?

  恍惚间,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难以言语的心痛揪紧了她的呼吸,蓦地,木屋的门开了,她下意识的举步上前,但,不是他!随即,蹲低了身子,瞪大那被泪水点亮的双瞳,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那位昂藏伟岸的男子,她见过,是毒手郎君的拜把兄弟,狂妄而且危险。但现在,他小心呵护着身边娇怯病弱的小女人,无限疼爱的俊逸笑容,令躲在一旁的她大为震惊。

  「缁衣,你说我们就这么一路南下,可好?」萧中尘双眸熠熠地瞅视着身旁的女子,半真半假的笑道。

  任缁衣抬眸凝望着他:「你说怎么都好,反正我已嫁你为妻了。」

  他昂首大笑:「那就嫁鸡随鸡吧!我可不想这么快回去让女人摆布。」

  他鹰眸一瞥,直觉感受到身旁有人,悄声在缁衣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抱起她便走。

  「等等,难道你不跟她说清楚吗?」电光火石剎那间,传来微弱的女性嗓音。

  「要说也不是由我说,应该由凌休恨那小子自己开口,天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飘散风间的破碎语句,寸寸敲进她的心间,他果然没死。。。。。。。。。。。。。

  第一章

  过了大江,一脚踏上江南的土地,似乎注呼吸同的气息都温暖起来,殷羽凡拭去类迎薄汗,暮春的时节总令她兴奋不已,连这趟差事也得轻松许多。

  「小师妹,别再磨躇啦!当心师姑在前面找你。」峨媚派一位出家师父正在叫唤着。

  殷羽凡应了一声,犹依依不舍的落在众人后头,眷恋着令她好奇的江南美景。

  江湖上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在江南朱家庄举行,武林中各门各派大都会参加,不是与同道叙叙情谊、谈谈最近的大事,便是同仇敌忾的讨伐旁门左道.而这样的盛会,是十六岁的殷羽凡只能向往,却无法参加的,这次,她是临时被抓来凑数的小弟子,才有幸得以目睹武林大会的面目。

  从小住在峨媚派的她,对教门外的事,好奇不已,一路贪玩,不知不觉的落后同门师姊一大截路,她心一急,连忙施展不甚熟悉的轻功跟上。

  此时清风徐徐吹来,拂动了她那垂腰乌丝,让她不禁闭上双眸,感受这沁人的温柔,这一耽误,她又迟了。

  依稀彷佛间,撩人的长笛声空灵地低回于山谷中。笛音清澈高亮,在大多数人的刻版印象中,总带着儿许清冷、高不可攀的感觉,然而这笛声从风中送来;却是这般轻柔无忧,彷佛春天的阳光般粹和。也如魔魅般的迷惑人心,教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殷羽凡烃地睁开眼,好奇地四处望去,这么好听的笛声,究竟从何而来?

  她虽稚幼,尚无法通晓各家音律,但好听的宣音总是有股神奇的力量,吸引人不禁想探究一番。

  她循着笛声,走进一处看似寻常人家的庄院,两旁的木棉树正当茂盛时节。

  长笛的旋律随着潺潺流水倾泻,令人心神俱醉。走过台阶,两旁绿草如茵,殷羽凡不自觉的走进庭院深处,但见碧绿的湖面上,白石雕砌的亭台仁立在垂柳绿荫中,一位俊秀飘逸的美男子,正安稳地坐在椅上,优雅如诗地吹奏手中的一管横笛,案上一只香炉轻烟袅袅。

  殷羽凡来到石阶前,笛声摹地停了下来。

  约莫二十出头,顾盼生辉的眉宇,目如漆点的黑瞳,俊逸过人。他身穿蓝色纱褂,藏青缂丝背心,天生高人一等的气质,令殷羽凡不禁看傻了眼,这江南除了好山好景外,竟连人都如同画中仙人般飘逸。

  这男子有着超龄的沉雅气度,更有洞烛世情的犀锐双眼:『姑娘,这里是私人物业,非请莫入。」

  他早巳察觉到她的脚量声,却好奇是谁胆敢闯进他的地方,没想到来人竟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微讶之下,不觉多看了她几眼,她的长相很平凡,即使在路上擦肩而过也不会令人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寻常人。

  不具任何威胁性,可能是他的笛声吸引而来的冒失鬼。

  「对不起,我只是听见你的笛声。。。。」殷羽凡面露笑意,抱歉着:「我会马上离开。」

  他的声音像是冷沁的泉水,若只听音不辨其意,真是舒服极了。殷羽凡在心里赞叹着。

  男子斜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姑娘识得音律?」

  殷羽凡摇摇头:「完全不懂,师姊只教武、使剑,不作弹琴舞笛这类的俗事。」

  男子逞自绽放清柔的微笑,章毫不在意她直率。

  「嗯挺像峨媚二老教的徒第,悟缘师太从小进入佛门,眼前所见的除了暮鼓晨钟,就是木鱼三唱;至于悟静师太嘛!虽是中年出家;但生性暴躁,要她静下心来学音律,是过于奢望。

  「你好狂妄!」殷羽凡薄嗔地皱皱眉,虽不知道这男人这么说有何用意,但她不许有人污蔑她师父。

  「你不信!「他眉头不曾皱一下。

  殷羽凡被这诡异男子扰得心神大乱,「你到底是谁?莫非你识得我师父?」

  可是,打从一照面。她有提过自己师出何派吗?

  「不认识、峨媚二老名震武林,我这个后生晚辈没有福分见过她们两位老人家。」男子轻笑自若站了起来,俊首微昂,似与天地间的灵气合而为一,「至于你心中想问的,我可以说从你一踏进亘古园,我便从你呼吸的力道与足下功力的深浅,得知你是峨嵋派弟子,而且自幼修习十锦缎,但可惜你的功力尚浅,练了几年仍学不到十锦缎这门上乘武功的皮毛。」

  吓!好厉害,连这个他都知道。殷羽凡不甘示弱的双手叉腰,「那又怎样?我峨嵋派的武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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