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阿寒湖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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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天哪!”骆逸风掠过一阵心痛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让依盈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我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何世槐又怎么可以不对她怜香惜玉?”

  “逸风。”杨家伟忽然喊:“现在任何的自责都没有用的,我们该做的,是怎样救依盈,让她走出悲苦?”

  “那她现在在那里?家伟,你快告诉我,我要马上去见她。”

  “好。”杨家伟说:“你听着,依盈现在就在东京的日比谷医院,我等你来。”

  于是,挂掉电话后,骆逸风就匆匆的开着车子,一路迎着冷风和晓色,向山下、向千岁机场奔驰而去。

  第六章

  就这样,骆逸风搭上了全日空飞往东京的班机。

  一下飞机,他就跳上一辆出租车,风尘仆仆的赶到日比谷医院。

  当他看见依盈那羸弱的身子,躺在水蓝色的被单里,是那么的削瘦,是那么的毫无气息,好像死去一般,尤其她整张脸白得像蜡、白得像灰,他就再也忍不住阵阵的鼻酸和心痛,飞快的奔到她的病床前,握起了她的手。

  “哦!可怜的依盈,是我害了妳!是我害了妳!”

  依盈轻轻蠕动了一下身子。

  “是你吗?”她慢慢的张开眼睛,朦朦胧胧的说:“真的是你来了吗?逸风?”

  “是的、是的、是的。”骆逸风一叠连声的喊:“是我真的来了,依盈,从妳离开后,我就渴盼一见,没想到这一盼,竟宛如千年万年,但我还是见到妳了。”

  “逸风。”依盈努力的从床上坐起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告而别,不该伤透你的心。”

  “不。”骆逸风摇着头说:“不是妳的错。依盈,我自知理亏,是我的飘浮不定,让妳缺少安全感,是我没有好好的照顾妳,让妳对我灰了心,我根本不怪妳,只怪我自己福薄缘浅,无法得到妳的真心。”

  依盈骤然垂下了两行热泪。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哽塞着声音说:“逸风,你愈是把罪过一肩承挑,我就愈觉得内疚和罪孽深重,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飘流异地,逃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和何世槐一对生死相交的好朋友,反目成仇,也吃尽了苦头。反倒过来,我却又回到何世槐的身边去,逸风,是我害了你。”

  “不、不!”骆逸风紧握住她的手。“依盈,妳不要说了,妳什么都不要说了,那是我罪有应得,也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把妳从何世槐的身边抢过来,才让我得到报应,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也失去了妳。”

  “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逸风,事实上你和何世槐一起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只是后来我们三个人时常笑在一起,也玩起一起,你潇洒得就像个游侠,而何世槐出身豪门世家,尊贵得就像个爵士,因此你的无拘无束、真真假假的让我分不清你对我的感觉,我才会在我父亲生意发生困难,借贷无门的时候找上了何世槐,他的适时伸出援手,让我又感激又涕零,所以我接受了他的感情,也答应嫁给他。可我后悔了,我发觉我和他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他高高在上的像是天,而我却是那么的卑微,也厘清了我和他之间,除了恩情之外,并没有一点点的爱,因而我才跑去找你,向你吐露了心声。”

  “我知道。”骆逸风说:“就因为妳的跑来,也使我把积压在心里的满腔相思,和对妳的真情都倾诉而尽,只是为时已晚,你和世槐的婚礼已近在眼前。”

  “所以,”依盈含泪的说:“当我知道你的心迹,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情时,我更是惊痛万分,才下定了决心请求你带我走,虽然你不想对何世槐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来,但我的苦苦哀求,还是让你咬牙答应下来,才有家伟的安排,才有我们的逃到日本。坦白说,我从不后悔跟了你,尽管你的赛车生涯让我提心吊胆,但你为了我都不惧生命的安危,我又有何求,又有何怨?”

  “那妳为什么还要离开我,还要回去嫁给何世槐?”

  依盈的眼泪更泛滥了。

  “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吗?”她说:“我根本是被迫的,除了这么做,我别无选择。”

  “为什么?”骆逸风不懂的问:“妳为什么会被逼?依盈,是我吗?是我的不安逼走了妳吗?”

  依盈慢慢的抬起一双泪眼。

  “不是你,逸风,而是何世槐,是他阴魂不散的找到了我们在东京的那栋小楼房,因为我们的远走高飞,不仅背叛了他,也把他给激怒了,所以他发下毒咒,不论天涯海角、不论上山下海,他都要找到我们,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因而他派了大批的人马,也发动他们何家在商场上的人脉,甚至请了私家侦探,四处打听我们的消息,也终于让他找到了。”

  “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何世槐找来东京这件事?”

  “对不起!”依盈满怀歉意的说:“是我隐瞒了下来,逸风,我不想增加你的烦恼,不想你在卖命之外,还要带着沉重的压力,毕竟我们再也无处可逃了,因此,我求何世槐放了我们一马,求他成全我们,但他铁石心肠的不肯答应,因为他要我回到他的身边,要你也尝尝失去的那种痛苦。”

  “没错。”骆逸风沉痛的说:“失去妳,我的确跌入了万丈深谷,也生不如死!”

  “但那绝不是我所要的。逸风,我真的毫无办法,是何世槐拿你的生命来要胁我,是他逼我就范,如果我不乖乖听他的话离开你,他就要置你于死地,要以他们何家的财大气粗,买通日本的黑社会来暗杀你,或者派人暗中在你的赛车里装上定时炸弹,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他要让我父亲的事业一蹶不振。我知道他可以办得到,逸风,现在的何世槐,不再是过去那个高贵而温文儒雅的何世槐,而变得凶暴残忍、不择手段。所以在他左右夹攻的逼迫下,我除了忍气吞声的接受、除了答应嫁给他,又能如何?”

  “可妳为什么要这么傻?”骆逸风心如刀剐的说:“我情愿死在何世槐的手上,也不要妳这样牺牲,如果他能给妳幸福,能给妳我所不能给的,至少我心里还好受一些。”

  依盈的心蓦然一阵一阵的绞痛起来。

  “你不要这样说,逸风。”她哑着声音说:“你给我的已经是全世界了,我无怨无求,当初所以拿失去孩子为藉口而离开你,我也是情非得已,也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骆逸风酸涩了鼻子说:“妳的所有苦楚,全是为了我。依盈,是我不好,是我无能,既无法给妳幸福,又让妳为我吃苦受罪,你教我情何以堪?”

  “不,逸风。”依盈阻止着。“你不要为我自责,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只要你不遭受何世槐的迫害,那么我的任何牺牲,用来回报你对我的万千情意,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妳的牺牲未免太大了。”

  依盈深深的吸气。

  “或许,”她说:“那是我命中注定,原本我以为,只要我重新回到何世槐的身边,那么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种种仇恨,就可以一笔勾消。但在我嫁给何世槐以后,我发觉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也太不了解何世槐的本性了。他之所以不弃前嫌的要娶我,只是把我当成了报复的工具。”

  “这怎么说?”骆逸风迷惘的问。

  “因为我们对他造成的伤害,他一直耿耿于怀,也恨之入骨。否则,他不会大费周章的找到东京来,硬生生的要拆散我们,更不会要我这已不是完璧之身去做他的妻子,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要凌虐我,要让我痛不欲生,以报复我背叛他而付出的代价,所以他要折磨我至死,要让我每天生活在暴力和恐惧之中。而且,他还扬言对你永不善罢甘休!”

  “哦,依盈!”骆逸风猝然抱住了她,锥心泣血的说:“是我害了妳,是我害了妳,虽然我搬离了东京,也幸运的逃过何世槐对我采取的任何报复行动,但妳却为我受尽了委屈,受尽了欺凌,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妳,依盈,他怎么可以?”

  “是的,逸风。”依盈拭去脸上的泪珠,新的泪珠又一串一串的滚下来,落在骆逸风的衣襟上。她蚀骨般的说: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何世槐会变得这样残暴不仁。刚开始,我还一直为我对他的伤害而内疚不已,因为是我造就了他今日的心理不平衡,但他却用冷漠和轻视把我一颗温热的心打入了冷宫,甚至变本加厉,用尽了所有卑贱的字眼来侮辱我,并且以暴力相向,尽管我浑身是伤,可真正痛的却是心里,每天每天都在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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