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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遥怔愣半晌,蓦地粉颜刷红,咬紧牙关,有些羞窘道:「谁、谁想要经历人事?本少爷不过是想要到二楼找个人喝酒罢了,哪里有想到那方面去?!」

  那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时候未到啦!浑蛋,无端端居然提起这种事?他不过是来找人罢了。

  「哦?原来如此。」孙掌柜松了口气。「我瞧遥少一脸猴急,还以为遥少等不及了呢。」

  「谁一脸猴急来着?」闻人遥羞恼低吼。

  他看起来像是个急色鬼吗?谁说每个上酒楼的人定是来花天酒地的?他不过是来找人而已啦!

  「那我就放心了。」孙掌柜松了一口气,随口向旁人吩咐了几声,随即又对着他道:「遥少,请。」

  闻人遥没好气瞪他一眼,跟着他的脚步往楼上走。

  一到二楼,正面探去,一条到底的长廊,两侧皆是雅阁,皆以竹帘或珠帘相隔,隐约可见人影,可听着声响。

  太好了,这下子要找人,还怕找不着?

  浅勾着笑意,跟着孙掌柜的脚步走到最后头的雅阁,一路上他不停东张西望,可从头到尾,全然没见到二哥和容决的身影。

  难道,是在三楼?

  可三楼不是雅房吗?那是供人住宿的耶!不会吧!难道二哥和容决是来狎妓?

  思及此,闻人遥心头突地闷痛起来。

  容决真会瞒着他去做这种事吗?听大哥说,男人上酒楼狎妓天经地义得很,待有天他长大,他就会明白大哥所言不假。

  但是,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他还是不懂。

  「遥少,这边请,我去准备曲倌。」

  闻人遥踏进雅阁里,挥了挥手,待孙掌柜一走,他随即又踏出雅阁,睇着通往三楼的楼梯。

  容决真会是在那儿吗?

  他缓缓踏上阶梯步上三楼,还未仔细睇着三楼的场景,便已听见容决的声音,教他心头为之一震。

  容决?!

  「那么,这些事就这么决定了。」隔着糊纸木板门,缓缓逸出慕容决轻缓的嗓音。

  「既然是决爷的吩咐,小的自然不遗余力去做。」

  「那就好。」带着笑意的嗓音透着淡淡疲倦。

  「那么,小的先告退了。」

  「请便。」

  话落,那人随即离开,在开门的瞬间,闻人遥立即跳到长廊另一头,过一会,才又走了回来,倚在门板上窃听着里头的对话。

  这是怎么着?

  为什么方才那个人会喊决爷?决爷是容决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不是听错了?

  「多谢你了。」二哥的声音?二哥居然会同人道谢?

  「哼!不用。」

  容决?这是怎么一回事?以说话的感觉听来,好似两人的身份倒置了。

  「青儿,倒酒。」闻人唯轻喊着。

  「不用了,我想回去歇息了。」

  「今儿个你不用回去了,我在这里替你买了房,你就在这儿过夜吧!」

  慕容决闻言,斜眼睇着身旁如花似玉的花娘,不禁敛眼思忖着,姑娘香,销金窝,有哪个男人不爱?

  来到开封已经快要一年了,处心积虑地寻找琉璃纸,成天陪着那天真烂漫的少爷,他也真是有点倦,若能在这里一歇,并无不可。

  「当是犒赏我的?」慕容决哂笑道。

  看在自己利用人脉替他拉拢了几宗生意,所以特地赏他一点甜头?

  「这么想也成。如何?」闻人唯淡问道。

  「也好。」

  「那我先走了。」闻人唯随即起身,方要走向门,便见有人推门而入。「小遥?」

  闻人遥一踏进房,大眼便直瞪着房内。最里头是一张四柱桧木大床,地面上铺着西域长毛毯,矮几上摆满珍馑,一旁金炉袅袅生烟,而容决正席地而坐,左拥右抱着美人,惊见他突地出现在眼前时,眸底有抹诧异。

  「你,真的是你?」闻人遥抖声道。

  真是太教人不敢置信了,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不到还真的是他!

  「遥少?」慕容决怔愣一会,才吐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闻人遥光火极了。

  「我?」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闻人遥,心里突生一种莫名的心虚,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他甚至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难堪。

  啧,他疯了?

  男人上酒楼天经地义得很,他心虚什么?罪恶感又是从何生起?更从哪来的难堪?

  不就是被他给撞见了,那又如何?

  一样是男人,他应该很清楚才是。

  「小遥,谁准你在这时分还在外头遛达?」闻人唯微瞇起黑眸,气恼孙掌柜竟没有将他给拦下。

  「我为什么不能在外头晃?我也是男人,我也想要到酒楼玩玩,不成吗?」他赌气道。

  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

  「既然想开眼界,就到这儿来,在那怪里怪气地鬼叫,只会教人看出你的青涩。」闻言,慕容决不知打哪出一道无明火,说起话来比往常更加苛薄百倍。「就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得怎么玩。」

  闻人遥一屁股坐下,黑白分明的水眸直瞪着他。「就算我不懂,还有你教着呢!」

  瞪着眼前的酒,闻人遥恼火地抓起,一口饮尽。

  瞧瞧,多不要脸的男人,他的酒杯上头竟然沾着花娘的廉价胭脂,闻这种味道,他不想吐吗?

  瞧这两个花娘,面目有他姣好吗?及得上他一半吗?

  倘若他作女妆打扮,姿色铁定不输她们两个;可就算她们俩比不上他,浑蛋容决还是宁可要姑娘家,是不?

  尽管没见着自己,他想必也不会像自己那样地念着他,更不会思念到夜下成眠、食不知味;不就是个心性契合的贴侍罢了,他为何要思思念念到这种地步?为何一见到他和两个花娘搅和在一块,他便觉得心像是要裂了般地疼痛?

  「哼,还要人教。」慕容决取笑着。

  「就算你不教,凭着本能,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他光火吼着。

  这人是怎么着?也不想想两人已有十多日未见面,一见面竟是对他又嘲又讽的,让他的毒舌休息个一日,成不成?

  也不想想他闻人遥有多担心他,心里有多想他,而他竟然真是在酒楼里快活,甚至还打算在这儿过夜!他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到底,他是起了色心了!

  「哦,你也有本能了?」果真是男人啊!男人确实是不需要旁人教的。

  不知道怎地,心思竟突然浮躁了起来。啧,他究竟是怎么着?闻人遥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肯定会想要和姑娘家亲近,就如他也是一般的。可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乍知闻人遥有这种心情,他突生一种厌恶,一种难以厘清,像是被裹上层层烟雾,暧昧不明的复杂情愫。

  但全数综合之后,慕容决发觉,自己竟在生气。

  第6章(2)

  「我当然有!」三哥说的,他一定有。

  他也要瞧瞧姑娘家究竟是哪里好,究竟是哪里比得上他!

  「是吗?」懒懒的语调透着不耐。「那这儿就让给你,祝你玩得尽兴。」

  话落,慕容决随即起身。

  「你要上哪去?」闻人遥突地抓住他袍子一角。

  慕容决敛眼瞅他,勾出恶劣的笑意。「这儿让给你快活,我到别的地方快活,你管得着吗?」话落,随即扯开他的手。

  「你!不准你走,我有话要问你!」

  「等你快活之后再问吧!」斜睨闻人唯一眼,他随即转身走出房外。

  哼!他在气什么?真正该气的人该是闻人唯才对;闻人唯对他有异样心思,所以才会至今还未带他到酒楼开过眼界,而闻人遥是他的谁?不过是个暂时的主子,不过是闻人笑的后嗣罢了。

  他可不想再哄着个孩子过日子,更不想教他男女情事,想知道,自己去摸索,恕他不奉陪。

  「等等,你不准走,我说了我有话要问你,我是你的主子!」闻人遥快步跑出房外,一把抑住他袖角,双脚随即一软,眼见着快要软弱倒地之前,慕容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遥少?」只见他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可他的手还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啧,果真又是一杯倒。」闻人唯缓缓走到他身旁。「带他回去吧!」

  「你不是不让他靠近我?」他冷笑道。

  「可他醉了,我就破例宽容一次吧!」

  「不怕我对他说些什么?」

  「尽管说吧!我倒也想知道,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我这个二哥重要。」闻人唯淡笑着,像是胜券在握。「只是今儿个晚上的事,改日再补还你。」

  「不用了,我可没那么贪欲。」

  睇着闻人遥紧蹙浓眉的睡态,慕容决不禁轻叹了一声,双臂微微使力,随即将他带入怀里,缓缓下楼。

  *

  他在做什么?

  慕容决坐在床榻边,倚在床柱上,无奈地睇着窗外逐渐微亮的天色,蓦地勾唇苦笑。

  他竟然在他房里坐上一夜。

  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天真遥少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而已。

  这状况教他不由得联想到董贤和汉哀帝,可他不是汉哀帝,床上睡着的人也不是董贤,他对他没有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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