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的?」天,真的是真的?他的心快要跳颤出胸口了,他没有听错吧?
「等等,你知不知道我是男的?」
慕容决丢了个眼神瞪他。「难不成你会是姑娘家吗?」当然,倘若是那是最好。
「所以,你是担心我教知府之子给糟蹋了,才赶到知府府邸?」
「嗯。」慕容决佯装漫不经心地道。
闻言,闻人遥笑得甜极了,却又突地想到一个问题,「可我没法子为你传子嗣。」
「没子嗣就算了,我慕容家多的是子嗣。」他脱口道。
「慕容家?你不是姓容吗?」闻人遥蓦地一愣,脑海中跳出几个画面。「对了,知府大人好似很怕你,你到底是谁?你应该不是一般寻常人家吧?」
慕容决敛眼,沉吟了下,才又在床榻边落坐。「事到如今,让你知道一切也好。」既然已经对他剖心,那么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闻人遥万般期待地等着他为自己说明心中的疑惑。
「不过,在那之前,先喝药吧!」长臂一探,端过桌上的药。
「咦?」不会吧!
*
「所以说,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听完所有经过,闻人遥闷闷地道出见解。
原来他口中所谓的慕容家,就是足以撼动朝堂的淮阳慕容家,也莫怪知府大人会怕他怕到这种地步,二哥对他的态度会恁地奇怪了,这么一来,所有他不明白的疑点全都解清了。
坐在一旁,双手环胸的慕容决,微挑起浓眉,盯着他好半晌。「我何时利用你了?我陪着你玩乐,陪着你踏遍开封府,你说我利用了你什么?」
「你想利用我找到你想要的琉璃纸。」他几乎可以肯定。「你知道兄长们最宠爱我,所以从我下手比较容易找着,可惜的是,我黏着你不放,又加上闻人府戒备森严,你才会直到现下都还没找着。」
「可你压根不知道琉璃纸的下落,就连样子都不知道,我怎可能指望你去帮我找?」慕容决冷哼一声。「打一开始我确实是想要利用你,可谁知道你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没半点帮助就算了,如今还害得我将心思都投注到你身上。」
这桩买卖,他是怎么算都不划算。
赔定了!
「可若你早点说,说不准我可以帮得上忙,你就犯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甚至还被二哥威胁。」
「哼!你真能帮得上忙吗?」事实上,他很怀疑。
「没试过,你又知道了?你们都一样,事情全都喜欢瞒着我,以为只要瞒着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你们?」是表示除了他,还有谁?
「不就是我的兄长们?」
「他们又怎么着?」闻人遥知道了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吧?他们并不是我的亲兄长,而我的爹娘更不是教洪水给淹死的。」他闷声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全都知道了?
「几年前,大哥发病得正严重,楚云和三哥成天守在大哥房里,不敢掉以轻心,而我想要去探大哥,却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我爹娘是死于一场灭门血案,而大哥为了救我,捱了致命的一掌,教他犯病至今,几乎快成了废人了。」正是因为如此,大哥才会恁地怕冷,一旦入冬,他几乎是足不出户。
慕容决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暗自盘算。「可知道你兄长们的身份?」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待我好极了。」
「那么,你想知道谁是凶手吗?」
「不想,过去的都过去了,所有的恩怨也该尘归尘、土归土,我不想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想报复,那种没完没了的报复日子,我一点也不想过。」见他不以为然的表情,闻人遥不禁抹唇苦笑。「说到底,大抵是我爹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会惹来杀身之祸吧?若我报复了对方,对方的儿女是不是又要找我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算了吧!就当是扯平了。」
听完,慕容决淡笑。「好胸襟、好气度,真是不亏为我看上的人。」这样也好,他适合单纯过日子,不适合涉身血腥之中。
不过,听他这么说,应该也不是挺清楚闻人笑的出身,既然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吧,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闻人遥闻言,粉颜微晕,但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真是真心看上我,而不是想利用我?」
「你再说,我立即就走。」慕容决闻言脸色一沉。
「只是问问嘛!」想确定一下罢了。
情况突生逆转,他心里不踏实啊!
「哼!」慕容决微恼地别过眼。
闻人遥直睇着他的反应,一会才恍然大悟。「啊!其实你是不好意思吧?」是了,肯定是这样没错,要不他的神情怎会管地不自然?
慕容决气恼瞪去,向来不形于色的清冷俊颜竟抹上淡淡绯红。
瞧他恼得忘了反驳,闻人遥不禁笑得更乐了。「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反正,你既然要找你娘亲的遗物琉璃纸,我绝对是帮你到底,就算我不知道,兄长们没道理不知道的,是不?」
「哼!不怕我是利用你?」慕容决没好气道。
「不怕不怕。」闻人遥笑得眉弯眼俏。「放心吧!待明儿个我就去帮你问,再不然我就到藏宝阁去找,我就不信他们敢拦我,毕竟你说的琉璃纸,是你爹给我爹的嘛!如今还给你,也算是天经地义。」
慕容决睇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端起桌上的素粥。「吃点东西吧!」
「可我现下吃不下。」肚子有点不舒服呢,胀得他难过极了。
「多少吃点。」慕容决已经为他舀上一匙,不由分说地凑到他唇边。
「哦。」
既然他打算喂他,他就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第9章(2)
吃上一口之后,闻人遥又道:「话说回来,我爹和你爹似乎是好友,是不?」
「大概吧!」
「那,你若是找着了琉璃纸,你会马上离开这里吗?」
「应该吧!」
闻言,闻人遥不禁敛下眉眼。
「怎么着?不多吃个两口?」
「你会带我一道走吗?」挣扎了一下,他抬眼问。
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这种话,似乎有些可笑,但若是可以,他真的想要同他一道走。
「你舍得离开你兄长?」慕容决好笑道。
「我……」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兄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却也已经是打从心底将他们视为最亲近的手足了。
「这事不急,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慕容决不由分说地再喂上一口粥。
他心里有几种想法,还在慢慢琢磨;他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他,怕的是闻人唯根本就不放人,话再说回来,闻人府人丁单薄,若没再传宗接代,闻人府岂不是要绝后了?
再者,闻人遥若不在府里,那么,他替闻人府打通的人脉,岂不是都白废了?
事情的发展朝他完全没有预期过的方向前进,简直是脱轨得离谱,但是他却甘之如饴,压根不想改变。
太过于一帆风顺的人生,显得无趣而乏味,有闻人遥在,往后的日子应该会有趣些。
他很期待。
「呜……」
耳边传来古怪的呻吟声,慕容决侧眼探去,惊见闻人遥竟抱着肚子蜷缩在床榻上。
「遥少?」慕容决忙将碗搁到一旁,轻扶起他的身子。「哪儿不舒服?」
「肚子。」闻人遥痛苦地挤出一句话。
「肚子?」怪了,他有伤到肚子吗?
心生古怪,却仍不忘拉起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赫然发觉床榻上一片怵目惊心的红,教他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态。
*
「癸水来潮?!」
闻人府前院传来慕容决难以自遏的暴咆声,只见他恶狠狠地瞇起魅眸,彷若难以置信自己追问不得到的答案。
咆哮之后,是无止尽的沉默。
「闻人唯,你的意思是说,小遥根本就是个姑娘家?!」慕容决深呼吸一口,略微安稳心神。
闻人唯浅呷一口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真是太教人不敢相信!你们居然将一个女孩当成男孩教养,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姑娘家?!」他火大低咆道。
她居然是姑娘家,真是个姑娘家?!
难怪她是被楚大娘一手带大,难怪不管她发生什么事,全都交给楚大娘处理,就连换衣衫也不假他人之手;至于那一日,八成楚大娘是看不过去,才刻意将她扮回女儿身的吧?
无怪乎早知道这消息的闻人唯会恁地动怒,那当头,他绝对是气楚大娘破坏了彼此的约定!
老天,这消息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沾半点喜院,只觉得有一肚子火。
一个姑娘家竟被教养成一个少年郎?
倘若他真有私心,他有好几回能够得逞的!别说得逞,更夸张的是,那丫头竟还曾在他面前一丝不挂地沐浴,若不是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无所谓,他真的可以一览浴桶里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