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闻人遥,你以为本大爷会希罕那么一点银子?」男人声音蓦然陡高。
「欸,你知道我是谁?」他甚少在外头走动,就这几个月走得较勤而已,不过也没识得什么人,他又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既然知道我是谁,一切就好说了,反正该道歉的我也道歉了,该赔偿的我也赔偿了,若你还是心有不爽的话,那就到闻人府来找我吧!我先告辞了。容决,咱们走。」
话落,两人推开挡路的下人,随即消失在茫茫雨帘之中。
那人依旧在雨中,手中紧握着那一锭银子,恼声道:「闻人遥,你等着吧!我绝对会上闻人府拜访,到时候,绝对要你付出代价!」
*
闻人府 卷心阁
一回院落房里,慕容决压根不管自己浑身已湿透,开了衣柜,拉出一条干净的布巾就丢给闻人遥,随即又蹲下身子,点起一盆火,而后又到外头吩咐小厮替闻人遥准备大桶热洗澡水,还要厨房煮些热姜茶。
「你怎么还杵在这儿?」慕容决一回房,见闻人遥抓着布巾将自己裹紧,不禁翻了翻白眼。
「你先擦吧!」闻人遥赶忙将身上的布巾丢给浑身在滴水的他。
慕容决见状,不由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无力道:「你该不会以为柜子里头只有一条布巾吧?」他要擦,难道就不会自己再拿一条吗?
「可你湿得比我还要彻底。」他扁了扁嘴,非常坚持。
方才回来的路上,他还是逼不得已地披上他的外袍,虽说浑身都湿了,但好歹没像他湿得浑身滴水。
「那不重要!」慕容决不耐地低吼,拿着布巾走向闻人遥,解开他的束发,大力地替他拭去发上的水。「我不像你,身子骨那么薄弱,我撑得住寒跟冻,而你呢?要是因此病倒的话,我的麻烦就大了。」
「放心,我不会让二哥有机会责骂你。」
「那可不是你所能决定的。」慕容决用力地替他拭发,突地听到外头有人喊叫,他忙将布巾丢给闻人遥,走到外头,一会儿又走进来。「遥少,热水已经好了,你先去,我替你准备好衣衫就过去。」
「哦。」闻人遥低着头,披着布巾往隔壁走去。
准备好换穿的衣衫,慕容决多抓了两条干净布巾,随即走到隔壁,将干净的衣衫和布巾全都披在屏风上头,随即褪去身上湿濡的衣衫,自己也抓了一条布巾抹去一身湿意,而后赤裸着上身走到屏风后头。
「遥少,水够热吗?」他随口问着。
仿若没料到他会突地走到屏风后头,闻人遥下意识地将身子缩进浴桶里,下巴抵着水面。
「你没事跑过来做什么?」闻人遥没好气地道。
慕容决敛眼睇着他透着红晕的迷人脸庞。「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对了,和他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他似乎还没见过他不着衣衫的身体。
如今,闻人遥一头檀木似的发如瀑披在桶缘,白玉俊脸教热水烘得白里透红,看似吹弹可破,再瞧那纤细的肩头,若以此模样,说他是姑娘家,确实很像,只要他不开口,这景致确实像极了美人入浴图。
虽说他的身形骨架较像是个男孩子,但实际上,他的五官太过精致而俊美,实在不像是男孩子的脸。
也许,这时候方巧是他确定闻人遥性别的时候,是老天给他机会,好让自己别老是胡乱猜想。
「我没让人这么亲近过。」闻人遥扁嘴道。
慕容决瞧得目不转睛,黑眸紧瞅着他脸上每一抹鲜明的神情。府里除了厨娘,根本没有其他女眷或丫鬟,他这呛模样是向谁学的?
难道,是与生俱来的?
「你同你兄长那么亲近,从未与他们一道共浴?」慕容决不着痕迹地一步步走近他,只差几步的距离,便能够窥尽浴桶底下的身段。
「没,他们很忙的。」他舒服地更沉进浴桶,全身都泡在热烘烘的水里头。
「所以,你才会黏我黏得这么紧?」慕容决戏谑笑道,目光一步步地窥探他,贪婪而大胆。
初见他时,他像株含苞的花,一眨眼,过了几个月,眼前的他更加赏心悦目了,有种花儿初绽的风情,尽管嗅不到香气,但已经可见诱人轮廓,猜测他是姑娘家,绝对不是他胡思乱想。
「谁黏你?我不过是少个聊天的伴罢了。」他哪里黏人来着?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院落只有他一个人待着,而平常二哥又不准他上街,管这院落的景致有多美,瞧久了,总是会腻的。
「原来如此。」距离只剩两步,他的喉头微微紧缩,不懂突来乍生的异样情愫是为哪桩。
可,他已经清楚地瞧见闻人遥的胸口上有块玉佩,只要再往前一步--
「对了,你冷不冷,要不要一道泡?」
闻言,他蓦地停下脚步,有种突然自浑沌魔障里跳出的可笑感觉;说好了不胡思乱想,而他现下究竟在做什么?
眼前的人是男孩子,是个很快就会变成男人的男孩子!
没有一个姑娘家会邀他一道入浴的,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不用了。」慕容决索性解开一头湿发,发上的水滴点点绽落在他赤裸的上身,沿着厚实的胸膛缓缓滑落在肌理分明的腹部。
「不冷吗?」
「不冷。」慕容决没好气地道,随手抓了把椅子,就坐在离浴桶约莫几步远的地方。
啧,明明就是个男孩子,压根不需要再应证的事,他没事这么认真想要窥探做什么?
真是忍不住嫌恶自己的举动,竟然会想要瞧一个男孩子的身子。
第4章(2)
没好气地笑着,随手将湿透的布巾往一旁丢,随即发觉闻人遥灼灼的目光始终缠绕在他身上。
慕容决微挑起眉,笑得很疲惫,「怎么,你是在瞧什么?」
稍稍收敛一下目光,发现他那神情活像是个大姑娘,目眩神迷地直盯着自己,别再给他胡思乱想的空间了!
画中人早已作古,埋在爹亲手打造的坟里,而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引人遐思却又令人失望的存在。
「瞧瞧你的身材罢了。」闻人遥闷声道。
「收敛点,别教我以为你有龙阳癖。」他可不兴此好。
「龙阳癖?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就称为龙阳癖,懂不?」轻滑的嗓音透着戏谑笑意。
闻人遥轻点点头,蓦地意会,满脸通红地道:「你、我……才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不过是……」他严重口吃,语无伦次地低喊着。
「知道,你不过是身子薄弱,羡慕我罢了,是不?」很好猜想,他明白的。
「既然知道,你……」逗他很好玩吗?
「说说罢了,是男人就不会在意。」他老是害自己有无限遐想,戏弄他一下,会令他觉得舒服一点。
「我不会在意。」可恶,就他一头热,被逗得像是发疯的鹦鹉一样。
「那就好。」他笑得很乐,随即又道:「差不多该起来了,要是泡太久,水不热了,反而容易染上风寒。」
「嗯。」闻人遥扁了扁嘴,一脸哀怨。
这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思?明明挺替他着想的,可怎么老是喜欢逗他发窘?
「还不起来?」慕容决拉开干净的布巾走向他,等着他起身。
「哦。」
方要起身,却突地听见外头有人走入,慕容决随即将布巾递给他。「大概是热姜茶好了,你先起身穿衣,别忘了身子擦干一点,赶紧出来喝点祛寒的热姜茶。」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闻人遥自浴桶起身,拿起布巾包起自己细瘦的身子,敛眼睇着自己平坦的胸和细瘦的手臂,不禁乏力一叹。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他那样?」他好想快点长大,就不会老是被他逗得无语问苍天了。
*
「烫烫烫!」
闻人遥吐着舌头,猛插着烫着的舌头。
慕容决在旁睇着,好笑道:「不都说了要你慢慢喝了吗?又没人同你抢。」
「我已经喝得很慢了。」可天晓得这茶搁了那么久,居然还那么烫!茶能喝就好,没事煮这么烫做什么?
「慢慢喝。」慕容决噙着浓浓笑意,夹带着连他也不自觉的温柔。
起身走到闻人遥的身后,拿起围在他颈项上头的布巾,擦拭着他一头柔顺的发。
「你不喝点吗?」
「那是小孩子喝的玩意儿。」
「那为什么要叫我喝?」闻人遥瞪着捧在掌心的碗。
「因为你是小孩子。」
「我已经不小了。」他蓦地回头。
慕容决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蓦地探手袭上他的胸,笑得戏谑,「一丁点肉都没有。」
闻人遥咬了咬牙,也学他袭胸。「你不过是比我有肉、比我壮一点而已,我告诉你,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往后他一顿改吃两碗饭,不出两年肯定追上他。
「难啊!」袭胸之后,慕容决转而自他背后抱住他,摇摇头道:「瞧瞧,瘦得跟块木头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