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炜笑了,再也见不到比她更会装傻的女人了。
他清了清喉咙,这才又轻道了声:「其实,也不算是个『问题』,只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罢了。」
「名字?」女人想了一会儿,这便还给他一个甜蜜的笑容。「春天,」她的声音如蜜似的甜到他的心头。「我的名字叫『春天』。」
「春天?」若不是她脸上专注的神情,萧启炜会认为她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好奇特的名字。」
春天露出满意的微笑。「因为我只属于春天,所以席森斯就干脆叫我春天。」
只属于春天?萧启炜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必须承认,他非常喜欢这样听她说话。
他伸手轻抚她落在臂膀上的秀发,更加惊讶于那乌黑的秀发中如丝般的触感。
「你几岁?」他又问,仍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竟处处牵引着他的情绪……
但他的问题却让春天再度蹙起了眉头;几岁?她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老是让她有听没有懂,多久算一岁?一年算一岁吗?那么从她出生到死亡不就不满一岁?那么,一天就算一岁吗?
她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肯定的给了他一个答案。「七岁!我现在七岁,明天我就八岁了!」
她伸出两只手,七只手指直直地摆在萧启炜的眼前,竟让他有种被骗的感觉;这个名叫春天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七岁的小女孩,而她竟然告诉他,自己只有七岁大?
「你一定是在开我玩笑吧,你怎么可能只有七岁大,那我岂不是只有八、九岁而已。」
见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春天再度嘟起她小巧的嘴巴,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既然不相信她,又为什么老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一鼓作气地站起身子,而后使力地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不相信就算了,我没时间跟你耗了,再——见。」说罢,转个身,便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待自己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萧启炜抬头望见路人莫名的眼光,这才拍拍屁股,自地上缓缓地站起身。
这个女人……
他扬了扬嘴角,说不上心头那股莫名的愉悦感,只知道长这么大以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女人。
他的身旁仿佛仍隐隐约约残留着她的余香,他下意识地嗅上刚抚过她秀发的手,细细地享受着环绕在指间的余香。
这味道,像玫瑰、像百合、像水仙,也像紫罗兰……他笑了一下;说不上来,只知这个女人身上泛着花香,而且轻易地摆荡着所有男人温柔的情弦。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萧启炜不禁感到空虚;看来,想要再见到她,真的要靠运气了……
☆☆☆
「Vincent!」
一声细致的叫声拉回了萧启炜远走的思绪,他回头看,只见一个日本女人缓缓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由美子,」他盈了一个笑意,这才站起身,礼貌性的为她拉开一旁的椅子。「好巧,在这里也碰得到你。」
「可不是吗,我刚刚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呢!」她说着,优雅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在向侍者点了杯咖啡后,随手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望着她点烟的样子,萧启炜没有再接口,只是淡淡地盈着一抹笑意;由美子是他去年合作过的一个日本模特儿,长得白白净净,身材也不错,对一个日本人来说,长得的确称得上美人;只是……怎么也不合他的胃口。
虽然她三番两次的对他示意,只可惜,他这个人一向有个坏毛病,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就算她脱光了站在他的眼前,他还是一样没兴趣。
想着,他不禁觉得好笑;以这种超乎常人的审美标准,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交得到女朋友?
「到了日本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她的话,再度打断了萧启炜漫不经心的思绪,他抬起头,又是一个浅笑。「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来度个假罢了。更何况……决定得很突然,什么也没有准备,更别说是打电话给谁了。」
「你还是可以打电话给我的经纪公司啊!」她不满地嘟囔。
「我想,你应该很忙,所以也就不打扰你了。」他客气有礼地道。
「是吗?」她轻噘起一张小嘴,好一会儿才又接口:「那你这一次来日本,准备要待多久?」
他耸耸肩。「还没确定……可能很快就会回去了,也可能待上一个多月。」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么,可以住在我那边啊!」她细白的手轻轻地抚上他放在桌上的大手,整个身子微微地朝他的方向倾近。「反正地方很大,随时欢迎你过来。」
见她的动作,萧启炜巧妙地抽回自己的手;自己差点还忘了一件事,眼前的女人非常的主动,再不走,她可能整个人都要贴上来。
「我已经找到住宿的饭店,所以不打扰你了。对了,」他佯装望了眼自己的手表后又接道:「我还有点事,可能要先走了,改天有空再拨个电话给你吧!」说罢,他才刚要起身,便随即又让由美子的手抓了住。
「等等,」她说,随手自皮包里拿了张纸,写了排号码后递给他。「这是我的电话,你随时找得到我。记得,」她又抛了个媚眼。「我会一直等你的电话。」
若不是当着她的眼前,萧启炜铁定会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他仍是收下她递过来的纸条,还给她一抹性感的微笑。「我会打个电话给你的。」
话才刚说完,他便朝她点个头,转身匆忙地往大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由美子再度扬高了嘴角;以前在台湾的时候,他总是对她冷冷淡淡,可是,现在他可是在日本……
想着,她不禁又是一阵得意。她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由美子一个人。
☆☆☆
夜晚,让整个东京有着霓虹闪烁的美。
萧启炜深吸了一大口气,如释重负般的一阵满足;这春天的晚风有种淡淡的温暖,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莫名地愉快了起来。
习惯于日夜颠倒,异常忙碌的他,难得一次休假,竟感觉自己像是整个人被解放似的,连走路都觉得轻快。
来日本第二天了,这也放弃了原本打道回府的念头,他发现,其实在日本,还有许多日式古堡,或是花季可以欣赏。或许明天,他就该搭个车到大阪去晃晃。
想着,他再度慢慢地踏着自己的脚步。如此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和这忙碌的街头相比较之下,他也显得格外的悠闲自在。
沿着小公园旁的路慢慢走来,连呼吸的空气都跟着新鲜了起来。他随意地巡望了一下四周,没一会儿,便让一旁的人影吸引住了。
那个女人……
他笑了,从来不曾预期自己还会再遇见她,日本这么大,而她竟然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难道,真的是上帝注定让他们相遇吗?
在他还未发觉之前,自己早已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前进……
望着一朵朵的牡丹花在自己的掌中盛开,春天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她随手轻点了下一旁的花苞,只见另一朵牡丹没几秒钟的时间便成了一朵鲜艳的花,她再度得意地扬起嘴角。
她喜欢花儿盛开的感觉,喜欢草儿轻磨着脚掌心的感觉,喜欢微风中透着淡淡的青草味、花香味。
虽然席森斯再三叮咛,她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但,她就是春天,她告诉过自己,要好好的放纵这三个月的生命,享受生命的每一刻,所以她要所有的花儿都为她开放、为她欢唱……
她举起双手,闭上双眼,感受着微风在脸上弹奏出柔美的乐章,她旋转、漫舞,沉浸在弥漫的花香之中。
她将整个身子毫无顾忌地往后仰,期待自己能仰躺在青青的草地之中,但身子才一倒,她整个人却随即让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抱了住。
「我不知道原来天使都这么不怕死。」他踢开一旁的石头,顺势将春天一把拥进怀中,这不怕死的春天,险些就跌在这块石头上,要不是他及时赶上,他可能真的永远见不到她……
倚偎在他结实的胸口,春夭回头望了眼身后的人影,竟是昨日见到的那个男人时,她的心情突然感到莫名地愉快。她再度盈了一抹蜜似的笑,这才又缓缓接道:「……我不是天使,我是……」
「春天。」
他为她接续了未完成的句子,只见她微笑地点点头,这又说道:「天使是不会死的,而我……只能活到九O岁。」
萧启炜笑了,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再多活个十岁不就长命百岁了?可没有人真的想活得那么老哦!」
春天抬头一个噘嘴,赌气地离开他的胸膛轻道:「你不会懂的!」说罢,这便举步朝别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不待她走几步,她纤细的手随即让他握了住。他将她拉回自己的眼前,慢慢地感受着她五官的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