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受不了长途跋涉,还硬是要跟来,搞得我还要伺候你,有没有搞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喂,你怎么这样睡着了?」嘟嘴抱怨,手劲依然没停,沾了点清凉舒缓疲劳的熏香露,她让莫修的头枕在自己膝上,持续按摩着穴道。
「小蓝,把马车上那些让小修子不舒服的『东西』都扔下,然后,带小修子上车,对了!」声音骤冷下来,「那几个碍路的家伙给我处理掉,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她指的是马车旁,遭捆绑的一群人肉。
敢拦路打劫她,这群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观了眼那自找罪受的莫修,蓝衣男忍不住想翻白眼。
明知道小姐的座车一定会镶金带银,莫修偏要跟来;明知道莫修见不得这些光亮刺眼的高级品,小姐偏要找辆钱府最豪华招摇的马车,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驻足在发光、发亮的马车前,蓝衣男龇牙咧嘴起来。
金轮轴,银车顶,镶着花纹和珠宝的车座,和车厢周围价值高昂的雕工饰品,敢问一句,要他怎么扔下这些「东西」?
「动作快一点!」
「是,小姐,我马上扔。」
只留两匹马,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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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懂李默寒为何如此交代,金梓还是乖乖依他的要求,从头到尾不泄漏钱府和他的身分。
「这么说,心儿小姐这些年来是住在城里的金家,老夫见妳气色如此好,看来这收养妳的人家待妳是极好啊!」那双小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
衣帛虽简单,却是顶级质料;颈上是罕见的碧血玉环,头上那根金玉花簪想必也是上等货,有这等背景显然金家非富即贵。
金梓点头,「他们待我就像自己人一样好。」
「可否告诉老夫,是京城哪户全家?老夫想找天登门拜访,谢谢他们照顾心儿?」
「登门拜访呀……」金梓觎了她相公一眼。
该回还是不该回?把决定权扔给他。
「听闻厉杰擅长以无名小卒的模样骗取受害者的信任,等人其宅后,再来个里应外合,大开杀戒的抢夺宅内的财物,同样的招数用久了会不灵验的。」李默寒垂眸低看酒杯,嘴里的话却是说给王老板听的。
心一惊,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情,「这……我不懂姑爷的意思。」
「不懂便罢,你也没机会去明白。」
李默寒的话令人心生疑云,王老板盯着兀自喝酒的他,脸色阴沉,但转向金梓时,又恢复原本和蔼亲切的态度。「对了,小姐,老夫有一事想向您请教,金蚕宝衣是小姐带走了吗?」
「金蚕宝衣?什么金蚕宝衣?」金梓困惑的问。
「小姐,别跟老夫说妳忘了金蚕宝衣,那可是杨柳绣庄的宝物,庄主和夫人用了千只极品金蚕王吐丝所织成的丝衣,穿在身上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金梓敲敲额头,想抓住些回忆,却又抓不住般。「抱歉,我记不大清楚了。」
「小姐不是在骗老夫吧?整个杨柳绣庄老夫都翻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金蚕宝衣,不是被小姐带走,难道还藏在绣庄里?小姐请想清楚点。」口气不复以往和善的王老板,让人心生困惑。
「王老板,你为何如此急欲想知道宝衣的下落?」
「这……宝衣是绣庄重要的东西,老夫当然急着知道。」
「王大叔,你不是说怕贼人怕得要命,又为何敢进绣庄里翻找?」金梓脸色转为凝重,她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不说那是让贼人偷去了,却说在我身上?」
没想到一个丫头也能如此的咄咄逼人,王老板似乎也不想再装下去了。「金蚕宝衣根本不在厉杰手上。」
他找了十年,却仍无所获。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金梓尚未问完,李默寒已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他就是厉杰。」
再怎么有心理准备,金梓仍是被他点出的事实给吓到了。
李默寒替自己斟了杯酒,似乎不怕对方在酒里放毒。「事到如今,你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老板脸上凝着残酷冷意。「你为何能识出我的身分?」
「你杀戮太多,身上的血腥味重。」他轻易便感觉得到,「那双有神的亮眸,不该属于老态龙钟的老人家。」
面对李默寒处之泰然的回答,厉杰的表情更为凶狠外,眼底也多了份证赏,不过,他不会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给予同情。「小子,你很有胆识,可惜,除非我亲信的手下,凡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下场都只有死。」
厉杰的音调不再苍老,他扯下那副白老皱纹的面皮,那是一个面相丑陋的男人,左颊被大火焚烧过,满是坑坑洞洞的肉块。
「你……」金梓呼出声。
这张脸、这个眼神,难怪她是这么熟悉,她有记忆,娘在路上救了一个被大火烧伤的垂死之人,让他在绣庄里暂居,还替他找大夫治愈,那人脸上的伤就是那场大火烧出来的伤疤,想不到……
「原来是你!娘救了你,还让你在绣庄住下养身子,你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赶尽杀绝?!」
「怪就怪在妳娘太相信我,毫不保留告诉我杨柳绣庄里有件价值连城的宝衣,让我不动杀机也难。」没有心狠手辣,是坐不稳贼头儿的位子。
「你怎能这样说!」又恨又痛的情绪占据胸口,不甘心的泪水眼见就要气愤地流出。
她的相公,却在此时猛一拍桌。「妳敢再落一滴泪就试看看!」
泪珠被这么一吼,自然的缩了回去,金梓委屈的瞪着李默寒看,他凶她!这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算了,还有闲情逸致边喝酒边训她?
喝酒!
金梓数了数,互扭手指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遂往后退,识时务的让她相公有发飙的机会。
「厉杰,别惹她哭,代价是你付不起的!」李默寒首次正面迎向他,威严的口吻带给人强大的压力。
厉杰瞇眼,空有威吓气势又如何,自己可是杀人如麻的盗贼,不该怕他。「别用这种狂妄的口气对我说话,别忘了你们人在我的地盘上,我要你们的命是易如反掌,你该担心我是不是在你们的膳食里放了毒。」
「你嗜杀成性,喜欢用自己的手来解决猎物,而且,你还得利用我们找出你口中的宝衣,不会那么早下毒。」
厉杰重新审视李默寒。「你若投靠在我手下一定大有作为,可惜,我不留对我有杀念的人。」
李默寒摸着桌上他不离身的白布包,口气凝冷,「回答我,杨柳绣庄一百二十八条人命,是你下令灭的口?」
「是又如何?」
「山西涂家六十口灭门血案、徐州富豪陈家一夜全灭,还有苏州江氏钱庄惨案,也都是你所为?」
「是。」问这些做什么?似乎在定他的罪条。
「很好。」声才落,一声巨响,圆桌在众人眼下,被一道察觉不到的猛力劈开了好大个缺口。
金梓早躲在后头,仍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直打哆嗦,真正见识到她相公发威的怒容,果然恐怖。
李默寒手中握了把锋利的斧头,挺拔的身躯更显威吓,有着力拔山河之劲势。
斧柄一转,斧口指向厉杰。「既然你亲口承认,我李默寒定要缉拿你这恶贯满盈的贼寇到案。」
「就凭你一人?笑话!杨柳绣庄几十个壮丁,还不是一个个死在我的刀下,我会怕你一个?」嘴上这么说,厉杰仍大退几步,只因来人的气势不可小觑。
李默寒再次挥动着巨斧,圆桌顿时四脚分离,「匡当」一声,倒在地上。「我说过别再惹她哭,你听不懂吗?」
金梓一震,领悟到他这番话,是怕厉杰的话伤到她,她的相公不曾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来哄她,但他就是有本事让她感动,心头一颤,无法收回视线的望着他。
他明明就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夫君,可这瞬间,金梓明白她不仅仅喜欢他,她更爱上了这个男人。
「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有本事捉到我?」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李默寒顶气一吼,举斧进攻。
也不是省油的灯,厉杰纵身一跳,闪到几呎外,引出李默寒到厅外,他扭头一吼,「抓住那个女人!」
声方落,一道蓝影破窗而入,点了想对金梓不利的男人的穴道。
「蓝大哥!」
没料到见到熟人,金梓兴奋的上前;一个躲藏在角落里的小啰喽突然闪到她眼前。
情势逆转,她成了人家的刀下肉,动弹不得;李默寒和蓝衣男互看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厉杰狂笑。「我说过,你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尽管又窜出一号人物插手,但占上风的还是他。
蓝衣男冷冷的开口,「厉杰,放了她或许你还有生路,伤了她,恐怕你连明日的日出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