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寒脸上罩着一片阴霾,他转向白皑皑的另一端,套上战袍,跨上马背,以斧当军令,往前一挥,一声长啸。「全体听令,急速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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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时辰,将军爷应该远离危险范围,也该醒了吧!
那份休书让她跟将军爷脱离了关系,那么自己帮助叛军将领的事情,就不会连累到将军爷和将军府里的人了。
坐在寒风透不过的帐幕里,金梓换上一袭娇艳的裙衫,替自己插上金簪,静静坐在羊毛垫上等着在外头吆喝庆祝的男人进来。
除非自己脱险,不然将军爷一定会再来救她,赤隆多朗必定不会再上当,所以她必须自救。
醉醺醺的赤隆多朗,带着一身酒气掀帘入帐。
他瞇起眼,欣赏着金梓娇美的模样,捏着她下颚,要她看着他。「李默寒已死,从此时开始,妳就是我赤隆多朗的女人。」
猝不及防的将她抓入怀里,一双手按捺不住摸上令他动情的女人,人虽醉,却没忽略金梓不自然的小动作。
「这什么?」夺得她藏于掌中的磁瓶,绿眸中迸出狠光。「妳在跟我玩花样?」
金梓被他一巴掌打得整个人摔了出去,吃痛的捂着脸,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失败。
将军爷说得对,她老是笨手笨脚的,果然没有暗算人的天分,看来自救的机会也没了。
不能自救,就不能拖累将军爷。
「想下药迷晕我,然后逃走吗?金梓,妳骗我,原来妳打从心底就没有想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等妳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但却不能容忍妳有背叛我的心!」
没有因他的恶言恶语露出惶恐害怕的表情,她异常无畏的瞅着他。「赤隆多朗,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不懂,娘为什么要扔下我,选择和爹一起离开。」
「我听不懂妳的胡言乱语。」他倏然一惊。
金梓扯下金色发簪抵在自己胸口前,「我终于知道娘为什么这么做,她爱爹,所以要陪着他死;她爱我,所以希望我能活着。」
他上前,她往后退。
「妳是想寻死去陪李默寒?金梓,妳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妳敢死在我面前,我就将妳的尸体剁碎,让妳连个全尸也没有!」怒气攻心,太过关注金梓的一举一动,却忽略了外头传来一阵嘈杂。
「我爱将军爷,所以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活在世上,我可以不要命,却不能背叛他,也不能让你拿我来危害他。」眼一闭,她鼓起勇气以簪疾刺自己的胸口。
血沿着金簪缓缓落下,灼热的痛感让她闭上眼,她听见赤隆多朗的吼叫,也好像听见了将军爷的暴怒声。
怎么可能呢!将军爷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男人的嘶吼她看不到,更不晓得营帐外,厮杀成一片。
四周悄无声息地突然冒出一大群人马,正饮酒欢乐的白蛮兵根本措手不及,团团被包围住,抵抗的下场,全让理智尽失的将军摘了脑袋。
有人抱住了她,这感觉相当熟悉,她掀开眼眸。
「梓儿!」
身上的痛让她明白,眼前的影像不是幻影,耳边的暴吼更是真实的。
她竟然还有机会见到他。
「老天,梓儿妳别吓我。」她气虚的声音、青肿的面颊和胸前狂涌的血丝都让李默寒感到肝胆俱碎。
「李默寒!你不是死了!」赤隆多朗诧异瞪着闯进帐里的男人,心头无限恨意,外头的异常寂静让他警觉大事不妙。「你和金梓串通起来骗我,我竟然上了这个贱女人的当,该死,我要你们两个一起死!」
这声音激起李默寒全身怒火,失去了耐性和冷静,更忘了皇上交代要留赤隆多朗活口,以雷霆万钧之速度,甩斧而去。
「喀答」一声,赤隆多朗才拔大刀,首级就滚落地。
赤隆多朗并不清楚,那日在宫中,他命早该绝,若非皇帝答应南诏王要留他活口,李默寒才没出手。
骁勇将军之名,就算重伤仍能折损敌军近百人,绝不是假,但是,赤隆多朗也没机会知道了。
「我说过绝不丢下妳,怎么不等我回来救妳?妳这笨蛋!」力气用尽,李默寒和金梓双双跌在地上,他按着她的伤口,却止不住溢出指缝的红丝。
「你……你才是笨蛋,受了伤还回来做什么……」
灼热的疼痛让她想起自己也是伤者,「你最讨厌了……要回来救人,脚程还这么慢……非得到我……觉得无望的时候……才回来……」
早知道她就不要发那篇英勇牺牲的论述,她就不要刺得那么用力,真是痛死她了。
「别说了,梓儿,我这就带妳回去找大夫。」她的唇儿失去血色,染血的衣裳更是怵目惊心,顾不得自己也是「重伤」者,他咬牙一挺,奋力抱起她。
金梓的视线一片模糊,她小手揪着他肩,眼泪成串往下掉。「将军爷,十年前……抛下你逃走的小姑娘……就是我……对不起……你不要气我好不好……我……我胸口好痛……好疼……」
断断续续的喊疼声,在他心上头鞭笞出一条条的痛痕,李默寒额颊冒冷汗,就怕耽搁救她的时辰。
主帐外,有兵马接应受伤的两人。
「将军爷,我好高兴……还能再唤你……将军爷……」眼前一黑,她即将昏厥。
朦胧间,她忆起方才将军爷,「好像」、「似乎」是用右手挥动着斧头耶!
第九章
同样的人,同样的位置,带着一身伤的伟岸身子,守在御书房外三天了。
早也来,午也来,晚也来,就为恳请九五之尊见他一面。
「李将军,太好了,皇上请您进去呀!」传令的太监松了口气,同情这位负伤罚站三天的李将军,他的执着和固执令宫内人人动容,听说李将军前些日子身陷敌营,浑身是伤,真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忍心,迟迟不肯见他。
御书房内,李默寒对皇上行礼。「末将叩见皇上。」
「李将军不必多礼。」皇上心底叹了气,这小子脾气就是硬,多年不改,要他回去休息就偏不要,瞧瞧他整个人又不知消瘦了多少分。
岂料李默寒双膝一跪,没有起来的意愿。「请皇上答应末将要求,不然末将愿长跪不起。」
「你这是在要胁朕?」皇上挑眉,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恼怒。
「请皇上放了末将的妻子。」
三天前,当他从昏迷中清醒,才知道金梓被皇上派来的侍卫带走,说她与谋刺皇上的叛军之徒是一伙的,还将受伤的她关入天牢里,听候发落。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下,他冷静的眸子满是心慌,不顾自身伤势,执意进宫见皇上。
皇上知道他来的用意,不论他如何恳请,就是避不见他。
「你是何苦,为了一个女子,瞧瞧你把自己搞成什么德行?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自愿受制敌方要胁;我命你活捉人犯,你却意气用事,把赤隆多朗的脑袋砍了,要我如何向南诏王交代?
「要是金梓再跟你说个什么,你是不是连朕都要出卖了?」锐目向下扫射,口气严厉。
「不!末将绝不会做出不利于皇上和国家之事。」李默寒毫无迟疑,斩钉截铁道。
所以他单独赴约,弃下将军的身分,他只是一个心急救妻的丈夫。
这点皇上自然也明白,他叹息,甩了甩袖,「你回去吧!」表示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皇上,请您放了末将的妻子。」「叩」一声,李默寒俯首,重重磕了头。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金梓与赤隆多朗共谋,诱你陷入陷阱,还想置你于死地,你还替她求情?」皇上一气,重重拍了桌案。
好家伙,竟然来这一招想让他心软。
皇上眼神偷瞄了下书房内的九龙屏风,后头似有人竖起拇指,称赞他演得好。
「皇上,末将妻子是被人掳去,她是为了救末将,才会说出让人误会的言语,请皇上明察;她有伤在身,捱不住天牢的寒气,请皇上让末将的妻子回来。」
「咚!」李默寒再度磕了头。
屏风后有些骚动,两条隐隐若现的人影拉扯着,额头贴地的李默寒并未察觉到。
「朕听说你和金梓的感情并不好,你俩成亲半年,几乎从未见过面,表示你明明讨厌她,为何对救她一事如此执着?」皇上咳了咳,终于进入正题。
「末将……没有讨厌她,那半年,末将希望能让妻子渐渐习惯将军夫人的身分,不要怕末将。」
「哦?」皇帝不信,「可朕也听说你常恶整金梓,又是要她三更半夜缝制衣服,还故意吓哭她,或者凶她,这又怎么解释?」
「那是末将故意施的小惩罚。」李默寒顿了顿,后道:「末将与妻子第一次相遇是在十年前,那次卧伤在床就是因为她,末将不敢说自己从来不怨,所以当认出梓儿就是当年的小姑娘时,是带着报复心态故意惩罚她、捉弄她,只是,末将都是点到即止,始终还是心疼她,不忍她受到一丁点伤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