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清澈亮明,却含恐惧的水眸,他带着粗茧的厚掌刷过她的腰际,金梓颤栗了下,无助的咬着唇,不敢抗议。
「吩咐副将军即刻动身启程,并传令我方军营十万大兵,赶往南绍救援。」他朝门外守候的人下令。
翻下床,他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俐落的穿上,尔后,扔下新婚妻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关门声清楚传入金梓的耳里,僵硬的四肢才有了反应,急扯暖被披盖住裸露的上身,她不停的颤抖,委屈的红了眼。
亲身经历果然比听闻还来得可怕,金梓止不住泪珠狂流,这男人真凶。他的力气好大,压得她好不舒服,刚刚甚至还差点……想掐死她?
不要嫁了,她不要嫁了啦!
「小姐,小金不要相公,也不想当将军夫人……」她呜呜低鸣。
她明天就要回钱府,打死她,她都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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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新娘出嫁两天后才归宁,金梓则是在大婚隔天,惊恐万分的逃回钱府,抱着钱府小姐哭哭啼啼的,钱府上下还真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打她回钱府开始,只字不过问李将军之事,也如她所愿,李默寒连着一个月都没回到京城。
她真能如愿,这辈子都不回将军府了吗?
若能这样是最好啦!
一个月后--
「小金,我听说李将军昨儿个晚上就回来了,还差人请妳回府,妳不动身吗?」
「小姐,我可不可以不回去?」金梓苦了脸。
「妳说呢!当初我和将军已说好,妳不回去,岂不是我钱府失了信!」
「小姐,妳在赶我?」
「这是做人诚信的问题,妳不能让钱府落了个出尔反尔之名吧!」撇开脸,钱府小姐说得好心虚。
她才不管什么诚信不诚信,今明两日,可是抢购彩葫芦的时机,错过就没啦!她得把金梓支开个一两天,免得被她缠着脱不了身去抢购。
金梓垂头丧气,做着最后挣扎,熬熬熬,熬到夕阳西下,才坐上来接她的马车,出乎意料,回到将军府,这李将军竟然在午时就已离开,回边地去了!
咦?李将军没气恼她的不归、不听话吗?
下人们的回答是没有,将军只交代夫人回府后,得帮忙处理那一箱箱御赐的元宝和布帛。
吃惊之余,金梓不忘高兴,南绍叛军再次结党作乱,这表示她短期内又见不到他了。
两个月后,将军又回来了。
窝在钱府的金梓仍然秉持东摸西摸的个性,迟迟不肯回去将军府,三日后她终于肯坐上车了,才知道将军又早她一步离开。
仍旧没因为她的不归而动怒,甚至还把皇上赏赐的金盆送给她。
又三个月过去,同样的情况再度登台重演,这回金梓连马车都懒得坐了,反正去了很快又要回来;倒是将军府的武总管遵照李将军之意,将一堆皇上的奖赏送至钱府,交由夫人处理。
半年来,金梓顶着将军夫人的头衔,但这将军府去过的次数不过一只小手便可数尽。
做将军夫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嘛!
她心中那个将军相公也没那么可怕,屏除那晚的恐惧,做他妻子其实很简单,她同他根本见不上多少面,要惹恼他根本不可能。
瞧,她还担啥心、害啥怕呢!
第二章
时至岁末,四处飘落薄薄的雪花,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吹,更显孤冷萧瑟。
京城近郊,以棚架撑起的小茶铺,正对骏马奔驰的宫道,专供布衣书生、来往商旅、江湖人士等休憩喝茶。
说也奇怪,以往生意兴隆的茶铺,今日却萧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空荡荡的铺子显得十分冷清。
原本在哀叹今儿个又得提早收铺的茶铺老板,一见两匹骏马停在铺门口,就捂着个胖肚子忙跳起身迎上前。
「两位客倌这边坐,要喝点什么、用点什么吗?」茶铺老板殷勤地抹着桌,擦着长凳。
大氅下,一身素袍的男人先入座,跟随进来的是肤色较为黝黑的高壮男。
「一壶暖酒,还有一笼肉包。」
「两位客倌请稍坐,马上就来。」一应声,茶铺老板入内准备。
「赶了几天路,终于可以歇息了。」黝黑男子伸了伸懒腰,为回家感到兴奋。
反倒是身边那个一脸俊秀,有着温儒书卷味的男子,一声也不吭。
「好歹露出开心的表情嘛!咱们回来是参加睿王爷的婚礼,你难道要绷着脸去喝人家喜酒?多触霉头。」
「赤隆多朗近日应该会来京城,别忘了参加大婚外,我们还有保护皇上的任务。」白衣男稍稍有了表情,傲眉上扬,「我发现,你像个女人一样愈来愈啰唆,也愈来愈没大没小。」
这番话惹来石无拓不满的哇哇大叫。「好不容易有暂时卸下职务,可以喘口气的空档,难道不能轻松点吗?要是像平常一样战战兢兢的同你说话,哪叫休息呀!」
「你不管有没有勤务在身,都一样的散漫、爱嚼舌根。」
几句话,堵住石无拓不满的声音,他摸着头干笑,不敢再顶嘴。
眼前面貌白皙,剑眉星眸,鼻梁高挺,有着一对深邃迷人的黑瞳,专靠容貌骗人的俊美男子,其实才是最惹不得的人,他一句话,自己将来日子就更难熬了。
「对了,我们要先回府,还是先去接夫人?」石无拓突然想到。
俊秀男子想也不想,便回答,「回府。」
「可是……你难得可以留在京城半个月,不需要先把夫人接回……」
「不需要。」他断然否决。
石无拓好讶异,以前因为回来仓卒,不让夫人回府他能理解,若他没记错,这对夫妻……成亲至今,似乎还没同床共枕过耶!
「你确定不先去接夫人?不是我说,都半年了,好歹你们也该行个夫妻之礼,别对夫人这么冷漠嘛!」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轻轻一个冷声,却夹杂着慑人的魄力,石无拓缩着脑袋猛摇头,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哪敢质疑。
不接就不接吧!反正娶妻的人又不是他,只是他同情夫人,谁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冷落自己这么久。
「两位客倌,您要的酒和包子来了。」
胖鼓鼓的白皮包子,泛着热气让人整笼摆上桌,桌面摆了个小火炉,上头架着水盆,一壶酒搁在水盆里,由下头的炉火暖着。
「老板。」石无拓叫了一声。
「是,客倌有何吩咐?」
「你这儿……怎么不似以往的热闹?」石无拓注意到冷冷清清的铺子,就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客倌,您有所不知呀!」说到伤痛处,茶铺老板皱起张脸。
「城内有宵小窃贼,这城外是山贼横行,年关将近,几个月来,商旅屡屡遭抢,弄得人心惶惶,无人敢在路上多做停留,我这茶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哦!这么严重?」石无拓蹙眉,山贼不在他们的管辖内,自然不晓其行径如此猖狂。
「难道官府都不理会,放任他们横行霸道、兴风作浪?」
茶铺老板瞥了眼玉树临风的白袍男子,不觉叹口气。「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呀!两位可曾听闻过横行山贼界的厉杰,十年前惨绝人寰的杨家灭门惨案就是他所为,这些年来他所犯下的血案更是多不可数,别说寻常老百姓,就连官府都畏惧他,投在他底下的盗贼多不可数。
「这些年厉杰削减大批手下,被他放弃的山贼只能四处流窜,官府抓了人有什么用,没过几天,另个山头又会出现一批新的自立为王的贼寇。」
「听起来相当严重。」
石无拓喃喃道,这问题一日不解决,对国家老百姓来讲,都将是一大祸患。「不过老板,你怎么不怕呢?我看你铺子还是照开不误。」
「我?他们对我这老头不会有兴趣的,况且,贼人也需要我铺里的茶酒;倒是两位客倌,离开本铺就赶紧上路,那群山贼一个比一个凶狠,切记别在路上逗留。」茶铺老板担忧的望着眉宇清秀的读书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贼人欲下手的好对象,实在危险。
瞧那老板害怕的神态,石无拓嘴角抽动,忍着笑,都怪李将军的外表容易误导人。
战场杀无赦的大将军,和拿刀空摆架式的区区山贼,究竟谁比较凶狠还不知道呢!
「糟了、糟了,两位客倌,有批贼人来了,为免你们遭到横祸,你们快从茶铺后头离开吧!」
说曹操曹操到,数名持刀骑马的落腮胡汉子,追赶在一辆破旧马车后,眼见那破马车敌不过高大马儿的劲速,转眼被拦下。
「将军?」石无拓出声,请示是否该去帮忙?
「我教过你好几遍,敌不动……」
石无拓翻了个白眼,就算眼前净是一片敌军,这家伙仍能面不改色地阅读书卷,这就是李默寒的冷静。
「行了、行了,我明白,下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