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娶了我,我好怕会一个人……」她的声音梗住了。
「能娶妳是我的幸运。」虽然这是一桩建立在谎言和利益上的婚姻,但凌易却一天比一天更庆幸自己娶了她,也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深爱她。
「别哭了。」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她的泪濡湿,他的心都揪紧了。
「呜呜呜……」
「乖,别哭了,哭肿眼睛就不好看了。」他将她打横抱起,像哄孩子一样劝哄着。
终于,哭声渐渐的弱了,又等了一会儿才停止。
「明天我想去房山找染料。」她忽然道。
「不行!」
「太好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分别出自凌易和通宝的嘴里。
「既然夫人的手艺那么好,爷为什么要阻止……」通宝不解。
「染儿,妳曾说过妳和妳爹发过誓,我不希望妳因为我而违背誓言。」凌易一脸认真。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紫染微笑道。
「染儿,我是说真的,我不希望妳为了我--唔……」
她伸手掩住他的嘴,「先听我说,好吗?」
凌易点点头。
「爹发誓不染绫罗是因为我娘亲。当年娘亲被那人看上了,不得不和爹一起进宫去染绫罗,最后弄得一家人妻离子散的……」说起当年的事,紫染仍是一脸怅然。
「你娘是被抢进宫的?」凌易很诧异。
「是啊!娘亲可不像我这么平凡,虽然我几乎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不过爹说我娘亲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我们两家曾经是世交吗?」
「是、是啊!怎么?」他硬着头皮道。
「你比我大些,一定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对不?」紫染兴奋的抓着他的手,「和我说说吧!我好想娘呢!」
天哪!他哪认识她的娘亲了,什么世交、定亲的,根本就是他的谎言!
「我想起来了,妳娘亲确实长得很美,一头乌发光可鉴人、弱柳扶风的神韵……她的五官很、很美,特别是一双翦水秋瞳……」凌易绞尽脑汁,拚命想着最美的女人该是什么模样。
「别说了!」没想到他如此卖力的形容,竟惹得紫染不高兴了。
「怎么了?」难道是他不小心说错话了?可她明明说过对娘亲已经没有记忆啊!
想到这,他不由冷汗涔涔。
「我一点也不像娘。」她闷闷不乐的说。
「我知道啊!」
「我既没有乌黑长发,也没有弱柳扶风的神韵,我的眼睛虽然够大,却从来没有人形容它像翦水秋瞳……」紫染难过的喃道。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不够黑的头发、不够纤细的骨架、和不够柔美的眼眸……
「小傻瓜!」凌易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亲亲小娘子在吃醋了!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到现在妳还不明白吗?在我心里只有我的染儿最美。」
「你--」他大胆的表白让她的脸一阵红。
「是我不对,居然让娘子大人吃起岳母的醋,我真该死……」她绋红的面颊好可爱,让他生起了逗弄之心。
「你又闹我!我、我还没说完呢!」紫染佯怒道。
「好好好,不闹、不闹,说吧!我听着呢!」
「爹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才发誓不染绫罗的,我今天也是为、为了……『那个』才破誓的。」她结结巴巴的,终究还是说不出「心爱的男人」几个字。「爹他若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理解我的。」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妳是在告诉我,我是妳心爱的男人吧?」凌易笑道。
「你……」哪有人将话说得那么白嘛!紫染羞得红通通的俏脸整个埋进他怀里。
「呵呵呵呵……」酸易笑得愉快至极。
「爷,您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可真好啊!」瞅见紫染不注意,通宝用口型道。
白痴!凌易给了他一记冷眼。
这是什么意思啊?通宝搔搔头,非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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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紫染背着随身小包袱直奔京城左郊的房山。
凌易的伤势还没痊愈,却坚持要跟她同行,否则就不放人。拗不过他的坚持,她只得同意。
他的腿上有伤,可是任凭她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雇一辆车来代步,理由是,钱要花在刀口上,得留到运染料回京时再用,现在的他还撑得住。
撑得住?才怪!
紫染既心疼他的身体,却又对他的固执感到无奈。
节气虽然已经入秋,却正值秋老虎肆虐之时。
才走了半天,两人的衣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不知多少次。
按照计画,他们下午就能到达房山脚下的小村庄,当晚再随便找家农舍凑合一宿,第二天天一亮就能上山去采集需要的原料了。
可现在,别说是下午了,只怕天黑也到不了村庄。
发现那一路上替她遮挡阳光的高大身影,又一次远远落在后头,紫染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易哥,我好累啊!」她停下脚步,擦了擦汗,做出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又累了啊?那赶紧歇歇脚吧!」凌易步履蹒跚的「跑」上前,体贴的将她扶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唉~~被搀扶的该是他才对吧!
紫染忍不住在心里直叹气,但顾及他的男性自尊,她终究还是将这话咽下肚去。
天干物燥,在太阳炽热的官道上走了半天,整个人热得就像要燃烧起来。
凌易拿出水袋想暍水,却吃惊的发现出发时还是鼓鼓的水袋,现在已变得干干瘪瘪了。
「天气热,喝点水解解暑吧!」他将水袋递给她。
「好啊!」紫染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过水袋,可她才小小的喝了一口,就皱起两道秀眉,「这水的味道好像不太对劲。」
「不会吧?这是早晨我新打的水呢!」湲易的嘴唇都干裂了,却仍舍不得喝水袋里仅剩的水。
「可是味道真的不对劲。」她坚持。
「真的不对劲吗?』被她这么一说,他也开始疑惑了。
「不信你自己喝喝看呀!」紫染将水袋塞回他手里。
「没有味道啊!」他凑到袋口闻了闻,没闻到什么不对的味道。
「你以为自己是狗鼻子啊?」她没好气的道。
看见她生气了,凌易只好将嘴巴凑到袋口,本来只想小小的喝一口,最后竟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大口。
糟糕!等他意识到不妙,水袋里已经没有水了。
「水没有坏,妳欺骗我。」其实凌易哪是那么容易骗的,他会着了紫染的道,只因为太相信她了。
「我是真的觉得有些怪怪的嘛!」紫染打定主意死不认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唇畔不由泛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妳该不是被太阳晒昏头吧?怎么连味道也辨不出了?」凌易伸出大掌试探她的额,喃喃自语,「没发烧啊!难道是太累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上路吧!」紫染站起身。
「好。」凌易点点头,仍是一脸担心,「要不要我背妳?」
「背?」她怪叫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赶紧亡羊补牢,「我、我是说我现在还不太累,等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再背我。」
「嗯。」他再次叮咛道:「累了一定要告诉我,不可以强撑喔!」
「知道啦!」她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见她的脚步还算稳健,凌易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即努力追上她的脚步。
他之前贵为京城巨贾,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连骑马的次数都不多,又何曾走过漫漫长途呢?才走了半里,他的脚步就又一次沉重起来。
紫染瞥见了不出声,只是偷偷放慢自己的脚步,以配合他的步伐。
尽管如此,他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蹒跚,靴子里也越来越湿、越来越黏……
这时,一个「天籁之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大哥大姊,要搭我的便车吗?不要钱的……」
第八章
手头仅剩下一块碎银子,为了节省开支,凌易毅然放弃村口那家气派的屋舍,选择现在住的这家简陋茅舍。
此时,他和衣躺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晚饭时那碗稀到不行的粥,根本就无法填饱他的肚子,才躺没多久,他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哦~~他的背、他的腰、他的腿……他不禁怀疑自己身上没有一块长对位置的骨头。
更令他郁闷的是,染儿居然一喝完粥就溜得不见人影。
唉!可怜他孤枕难眠,窝在一堆发霉的稻草里……
凌易正在自怨自艾,「吱呀」一声,柴门被推开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冲鼻而来。
「谁?」他猛的坐起身,却扯痛了扭到的腰骨。
「是我。」「失踪」的紫染端着水盆走进来。
「我还以为妳今晚睡别间屋了。」凄易讪讪的说。
「茅舍一共才两间屋,总不至于将屋主赶到外面去吧!」听出他话里带着「幽怨」,紫染不禁失笑,「你的脚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