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恨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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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出发吧。”

  到了房屋代理公司,周子文接过合约,沉吟半晌,问经纪:“红棉路或是青云径一带有无公寓出租?”

  经纪一听,眉开眼笑,冲口而出:“王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正式上班

  福在怔住。

  周子文假装没听见。

  福在低声说:“那地段我负担不起。”

  周子文却答:“敝公司福利颇佳。”

  福在把他拉到一边,坚决地说:“不。”

  周子文扬起眉毛。

  “请尊重我的意愿。”

  周子文之道不让步会失去这个朋友,只得任由她签下租约取过门匙。

  那小公寓粉刷过倒还干净。一个人住也足够地方,福在觉得愉快。

  周子文问:“家具呢?”

  “这些都是细节。”

  “公司有同事可以帮你。”

  “我自己可以办妥。”

  “那今日正式开始上班吧。”

  福在仍有踌躇。

  “今晨,轮到你去探访邓大和。”

  “我——”

  “还不去?慈恩医院七八七号房。”

  邓大和是个憨汉,福在到的时候看护正替他换药,缝线处像一条拉练,巧夺天工,把断掌驳回。

  福在放下水果糖果,邓太太与孩子们也来了,眼红红向福在道谢。

  福在说:“公司会照顾一切,请放心休养。”

  那一家老实人放下心来。

  福在离开医院,到家具店挑了几件简单实用床椅,从头开始。

  回到周氏公司,又忙了整个上午。

  周子文在会议室与日本人谈生意。

  福在看到司机,便说:“我有一件行李,麻烦你带来给我。”

  司机应了一声。

  福在又问:“周太太在家吗?”

  司机轻声回答:“已经两天不见太太。”

  福在拨月枚的私人号码,没有人听。

  总得亲口与她说一声,已在周氏上班,月枚到底是老板娘。

  办公室里时间过得快,福在趁中午空挡跑出去置电器及日用品。

  许久没有如此愉快感觉,看到一条七彩浴帘,十分喜欢,立刻买下。

  她动用的,当然是部分保险金。

  付款时,她看到一个熟人。

  福在诧异,“又是你。”

  又是刘少波,这人十分无奈,尴尬地说:“真巧。”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我并非故意,都会地窄,时时碰头。”

  福在狠狠瞪他一眼。

  那年轻人微笑说:“王小姐,你气色好多了。”

  福在去不理会他。

  不知怎的,她已不再惊惶。

  那天,福在在办公室留到八点,工作渐渐上手。

  可怕梦境

  会计部预支一个月薪酬给她,福在看看数目,同她离职时月薪相近,觉得公道,她的职位是助理秘书。

  啊恍若隔世。

  她再找月枚,仍然没有人应。

  周子文忙进忙出,没有下班的意思。

  收工后福在回到小公寓,开了门,躺下,松口气。

  邻居有人搓牌、唱歌、吵架、鸡犬相闻,呵不知谁家婴儿大声哭泣,真可爱呢。

  福在渐渐入梦。

  忽然看见穿着华服的月枚朝她走来。

  月枚说:“你走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福在陪笑:“我已知会你多次。”

  月枚过来握住老朋友的手,“你还欠我人情债呢。”

  “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福在,你看我。”

  忽然之间,月枚张大了嘴,口腔汩汩冒出血来。

  福在大惊,退后一步。

  月枚哭泣,“福在,帮我。”

  这时,门铃大响,福在惊醒。

  原来是家具店一早送货上门。

  福在发呆,多么可怕的梦境。

  福在无暇整理家具,梳洗出门。

  她到大学去找桑原。

  教务处人员告诉她:“桑原君今日没有课。”

  福在问:“昨日呢?”

  “他一连三日休息,请问你有什么事?可以留言。”

  福在迟疑一下,到他宿舍区。

  她在门前敲了两下。

  一个清洁女工探出头来,“找桑原先生?”

  福在点点头。

  “你是他的学生吧,都爱来找他呢,他不在家,也许是出门去了。”

  “是否与一个漂亮女子同行?”

  女工笑笑,“我没看见,桑原先生的女友都长的美貌。”

  门外堆着两份《朝日新闻》,看一看日期,是今日与昨日,他起码有两天不在家。

  福在还想查究,手提电话响,同事催她上班。

  现在她是一个有工作的人了,有职责在身。

  福在匆匆赶往公司。

  桑原与月枚去了何处?

  第十三章

  她问秘书:“周先生回来没有?”

  “这两天晚上他都睡公司里。”

  是吗?福在看见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边。

  “你没回家?”

  周子文抬起头来,见是福在,吁出一口气,“我还有家吗?”

  “既然对大屋没有留恋,不如送给月玫。”

  “你处处帮她说话。”

  福在陪笑。

  “下午我出门去日本看新型机器,你可要随我同行?”

  “我不方便,你与小关去吧,他日文流利。”

  “请他准备护照,还有,派人到医院探访锦绣,她今晨五时生了一对孪生女儿。”

  “呵。”

  “贺礼丰富一点。”

  这里才是周子文真正的家。

  他问福在:“新家还舒适吗?”

  “很好,谢谢。”

  “你找资料,替我做一个南美牛肉近十年出口走向报告。”

  “是。”

  “同加拿大代办谈一谈,打听美国对他们牛肉进口几时解禁。”

  这可又有得福在忙了。

  周子文说:“手头上资料不齐,谈起生意来,口涩,叫对方看低。”

  福在都记下来,她需要广泛学习这一行生意细节,从南美洲畜牧业对自然生态的影响,至各种动物瘟疫病症,都最好有一定认识。

  她定下神来,准备报告。

  下午,司机拎来简单行李交给周子文。

  福在问:“太太回家没有?”

  司机摇头。

  “你上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星期一晚上。”

  “你送周先生去飞机场后,载我回去看看。”

  周子文同下属话别:“三天即返,有事找福在商量。”

  他走了。

  傍晚,福在回周宅查探。

  女佣开门,一见是她便说:“先生与太太已经好几天没回来。”

  福在请司机陪她打开月玫房间。

  只见衣物首饰全摊在床上,根本不像有远行的样子。

  福在当着司机的面打开抽屉,看到月玫的护照放在当眼之处。

  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月玫去了何处?

  司机问:“可是太太发生什么事?”

  福在沉吟,“可能在朋友家, 她有些什么知己?”

  “太太没有朋友。”

  “那么,她去什么地方打牌?”

  “俱乐部。”

  “她平时与什么人来往?”

  “就得王小姐你一人。”

  福在呆呆坐下。

  原来生活华丽的月玫与她一般寂寥。

  女佣斟一杯热茶给她。

  福在喝一口茶,离开周宅。

  李月玫肯定仍在本市,福在也知道她与桑原在一起。

  两个成年人不愿意回家,旁人可以做的非常少。

  下班回家,福在做了一个泡面吃了两箸,再也吃不下去,放在桌子上。

  她与表姐谈了几句。

  表姐说:“等你过来团聚呢,前些时候不是说来吗?怎么只闻楼梯响。”

  “我找到工作了。”

  “你放心,我这边永远欢迎你。”

  “你的关怀真是强心针。”

  “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复杂环境里,要十二分小心。”

  “明白。”

  “福在,你这次挑选男朋友时要睁大双眼啊。”

  福在苦笑,“我哪里有伴,男人瞎了眼也不会看上无财无势的寡妇。”

  表姐叹口气。

  “有时间与我多聊几句。”

  福在挂上电话。

  她靠在床上读报,不自觉睡着。

  这次,她看见自己到处找月玫。

  像小孩子捉迷藏似,“月玫,月玫”,先在树丛中找,不见,再逐间房间找,打开一扇窗门,找来找去找不到,福在流下泪来。

  半夜醒来,听见邻居男女吵架。

  ——“你狼心狗肺为什么不去死?”

  “你早死了省米饭好得多。”

  他俩的孩子受了惊大哭起来。

  是一对男女恨得互相诅咒,最好同归于尽。

  福在躺在枕头上沉思。

  当初是什么叫她与邵南走在一起?福在以为从此可以克勤克俭,尽她的本分,便可以拥有一个美满家庭。

  她的愿望几乎实现,可是对方经不起考验,他不能共患难。

  清晨,邻居怨偶终于累了,渐渐沉静。

  福在更衣出门。

  往日,月玫水印泻地地那样纠缠她,今日为什么失踪。

  走过附近街市,福在忽然闻到强烈血腥气,她心一惊,转过头去,原来肉庄正把整只死猪抬下货车,重重摔倒地上。

  福在连忙叫部车子速速离去。

  她并没有掩上鼻子,直至她有能力搬到更高贵的地段居住,厌弃这里的街市,于事无补。

  到了公司,喝过助手斟上的黑咖啡,福在按下忐忑的心,专注工作。

  中午,助手唤她:“周先生找王小姐。”

  福在连忙听电话,“有什么事吗?”

  “有点想念你们。”

  福在微笑,“公司就是你的家。”

  “我想通了,月玫要大屋,就给她大屋。”

  福在一怔,继而欣喜。

  “再缠下去,只有输得更多,速速分手,各奔前程,我已通知律师与她联络,这件事很快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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