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邻居太太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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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见过她,对她赞不绝口。

  “克瑶人呢?”

  “她出去了,让我自由活动。”

  “你妈妈呢?”

  “妈妈有应酬,我一个人在家怪闷。”

  “理诗,一个人最先要学会自处,不可能时时找人作伴。”

  “我在家总是一个人。”

  “回家去休息,明日一早跑步。”

  她点点头,由志厚送回家。

  志厚留张字条给克瑶:“理诗十一岁,留她一人作客,好象有若干疑点,谨慎。”

  第二天早上,在冰箱门上有回复:“多谢忠告。”

  志厚出门,只有理诗一人等他跑步。

  “妈妈说,以后她不参加跑步了。”

  “为什么?”志厚愕然。

  “上次那件事之后,妈妈十分难受,不想见人。”

  志厚不出声。

  运动完毕,他们坐在树荫下休息,这已是城市里绝无仅有的大榕树,无数麻雀飞到枝上休憩,十分有趣。

  志厚问:“你呢,身体好吗?”

  理诗点点头,“每次做素描,都心惊胆战,去医生处听报告,象是等判刑,幸亏每次都过关。”

  志厚明白那种心情,不禁恻然。

  “如果是坏消息,我真怕母亲再也受不了打击。”

  “你很懂事。’

  “大哥,多谢你关怀我们,我同妈妈说,那种温暖的感觉使人以为已经死了去到美好天堂。”

  志厚跳起来。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十二岁的小女孩应当时时闹情绪,开始注意时装,发型以及男同学举止,或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理诗,我们去茶餐厅吃早餐。”

  “我还要上学。”

  “十五分钟足够。”

  饱餐后他把理诗送回家。

  本来打算去上班,终于忍不住,过对门按铃。

  女佣开门请他进屋。

  任南施立刻出来,穿便服,没有化妆,比平时年轻。

  志厚坐下,“以后都不再见人?”

  她不出声。

  “我读二年级的时候,一日小息在操场玩,不小心,摔倒在泥浆里,浑身污泥,尴尬到极点,该刹那我真想坐在泥泞里永生永世不再起来,就此终结一生。”

  任南施忍不住问:“后来呢?”

  “上课铃响,同学把我拉起来,我忽然记起书包里有一条运动裤,换上,等放学,回到家,妈妈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我又重新做人,活到今天。”

  任南施笑了。

  佣人斟出茶来,正是白菊花。

  “你说的有趣极了,真幸运有你做我们邻居,时时鼓励我们。”

  “是吗?那么,明天恢复跑步吧。”

  “我们不方便时时打扰你。”

  志厚放下公文包,“因为那天的事?”

  “太不体面了,亦太麻烦,一个象我这样的人,还满场飞,惹人耻笑。”她说出心中话。

  周志厚简直不相信双耳,“你想到修道院生活?”

  “真考虑过,若不是为着理诗要接收教育,一早隐居。”

  “这样自卑情绪从何而来?”

  “自幼。”

  “愿闻其详。”

  任南施双臂抱在胸前,有点迟疑,她脸上呈现出极其寂寥的悲苦。

  志厚轻轻说:“我父母已经退休移民,选择北美小镇过宁静舒适生活,不问世事除游山玩水外,只担任小学义工,每天在上学放学时举停字牌指挥车辆,十分积极。”

  任南施点头,“有你这样好的儿子,他们一定是热诚和善的长者。”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一半优点,姜成珊也不会离开他。

  想到成珊,心中未免凄苦。

  谁没有故事,看你说,抑或不说。

  任南施忽然说:“家母是任氏情妇,我自幼没有地位。”

  志厚抬起头来。

  “太太还在,很不喜欢我们母女,眼睛从不正面看我,我也学会不去看他们脸色,老是低着头”

  志厚点头,这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

  “我没有特长,不十分会读书,也不懂做事,在十五岁那年,发生一件大事:任家出门到日本旅行,飞机失事,四口全体罹难,他们一家从此烟飞灰灭。”

  “阿。”

  “那次空难,报章记载得十分详尽。一百八十多名乘客,只得七人生还。”

  “家里只剩你们母女?”

  “是,经过一年多办理法律上手续,遗产终于交到我手上:一门生意,若干不动产,及一些现款。”

  志厚静静聆听。

  “家母高兴得无故独坐也会微微笑,她与我搬进红棉路这幢公寓来住,重新装修,布置得十分庸俗华丽。”

  难怪。

  “但是,渐渐她的微笑发出声响,时时嘿地一声,一两年之后,变成吓吓吓哄哄哄,十分可怕。”

  志厚觉得听着都难过,不要说是身历其境了。

  “太太的首饰,因放在与丈夫联名的保险箱里,也到了家母手中,任氏没有其他亲人,家母独享任氏遗产,她肆意,花费,抒泄多年郁气,然后,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她把恶耗告诉我,她说:‘南施,医生说我的病拖不过冬天,你要当家了。’”

  “什么病?”

  “同理诗一模一样的症候。”

  “啊,隔代遗传。”

  “家母不久辞世,我很想有一个家,一年后结婚,其余的事,你可猜到一二。”

  志厚点点头。

  任南施忽然笑了,“可是生活一向不成问题,也不能太抱怨了,你说是不是。”

  志厚说:“英女皇伊莉沙伯一世也孑然一人,你比她好,你有理诗。”

  她笑,“周先生真会说话。”

  “你叫我志厚好了。”

  “那不可以,免得人家以为我不安本分。”

  志厚说“你一直提着人家,我却看不见有什么人关心你的生活,不如不去理那些人家。”

  “志厚,你真潇洒。”

  “在你眼中,我好像有数不尽的好处。”

  任南施微笑。

  “我要上班了。”

  他差些迟到。

  御木玛丽站在他房里看风景。

  鲜红色套装,鲜红色嘴唇。

  她转过头来,一笑说“周君,你早。”

  罗承坚说:“志厚过来读一读合约。”

  合约上只短短几句,志厚大笔一挥。

  御木玛丽忽然问:“周君最喜欢世上哪一个城市?”

  “我家。”

  “如果必须选择呢?”

  志厚想一想,“英国湖区国家公园。”

  “周君,我随时可以安排你去该处度假一个月。”

  志厚以为她公开调笑,凝视她褐色的大眼。

  罗承坚在一旁咳嗽一声。

  “周君,我派两名助手给你,请为我们设计一个新品种游戏程序。”

  原来如此,大家都松口气。

  “考虑一下。”

  她放下礼物离去。

  拆开重重考究的包装纸,原来是一尊达路摩,这圆圆似不倒翁般人形只得一只眼睛,收礼人可许一愿,在愿望达到之后才亲手把另一只眼睛画上去。

  志厚笑“把它放在会议室,待营业额满一亿时添多只眼睛。”

  “但望天有眼。”

  大家都很开心。

  岁承坚忽然问:“克瑶还住在你家,?”

  “她神出鬼没。””

  “对她完全没有意思?”

  志厚想起周炯的话来,那聪敏的女子对他的评论很中肯,他永志在心。

  “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仍处失恋状态,那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志厚,我已见过成珊的新男友。”

  志厚猛地抬起头来,打翻手里咖啡,他连忙取纸来印干。

  “志厚。忘记过去,努力将来!”

  志厚茫然问:“那是怎样一个人?”

  “健康、高大、双目炯炯,一看就知道是个有肉的智能型,明白吗?”

  “承坚,恭喜你,越来越粗俗了。”

  “社会如此,风气如此,你与众不同,你自己吃苦。”

  “祝贺你带领潮流。”

  “志厚,尽管拿我出气好了,成珊说那人姓方。是一名工程师,在加拿大有公司,他做中介带队,回流参与三峡工程,听上去都觉英姿飒飒,你说可是?”

  承坚用激将法。

  “他可知成珊是法医?”

  “他开玩笑说成珊冰箱里随时放有证物,喏,就搁在牛奶与水果旁边。]

  真好胆色。

  “今晚有同事生日,不如到梅子酒吧喝一杯。”

  “我不去那种地方,人叠人,一旦火警,数百具焦尸。”

  “你说完没有?”

  “完了。”

  志厚双腿发软,完了,已经有新人。

  成珊铁起了心,复合再也无望。

  他默默忍受打击,自觉心情跌至谷底。

  临下班时,一个俏丽的女同事探头进来,她笑容可掬“稍后梅子酒吧见”

  做生日的一定是她了。

  “几岁了?”志厚脱口问。

  “已足二十一岁了”略有感慨,但十分愉快。

  “生日快乐。”

  他一人逛街,走进珠宝店。售货员立刻迎上来;见他生面,不过像是愿意花钱的样子,立刻推介许多年轻女子用的饰物。

  “银手镯耳环都是新货,甚受欢迎,有我们的名牌标志,但售价合理。

  志厚笑笑,名大欺客,真会做生意,付了钱,还要替他们把名字背在身上做广告,岂有此理。

  他挑了一款银手链。

  “真好眼光,以后,小垂饰可一件件加上去。”

  志厚忽然想起小理诗。

  “我要两份。”

  “啊。售货员笑了,当然不便多问,立刻去包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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