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知道她和羽鹤的交情。飞鸟尽量维持若无表情,“这只是任务。”
“如果是真的不是任务,你是不是无法理解她为何会看上我这种男人?”
她一惊,“你怎么这样想?”
他凝望她,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微笑,“你的眼睛告诉了我。”
他能看透她的眼神?飞鸟禁不住微微一笑,至少这男人是聪明的,“别拖累她。”
“什么!”他提高了嗓音,黑眸不可思议地瞪她,不敢相信她竟敢质疑他的能力。
她明白他有自尊受损的感觉,唇角的微笑挑得更高了,“我说——”她再重复一次,不慌不忙,“别拖累羽鹤。”语音方落,她立即转身离去。
留下蓝清风一人独自感叹。最近的女人真是愈来愈不好惹了。
第四章
日本东京
在豪华饭店的最顶层,影山飞鸟一身黑色劲装,手中的无线对讲机传来清晰的语声。
“报告长官,一号房就绪。OVER。”
“……二号房检查完毕。OVER。”
“……这边没问题。OVER。”
她一面听着属下报告,一面满意地点点头。
这家五星饭店的保全措施原本就做得不错,尤其是位于最顶层的豪华套房,更经过特别设计。首先,要上这一层楼就得经过惟一一座直达顶楼的电梯,而且必须刷卡才能开启电梯门。这样严谨的保全,再加上特勤保安人员仔细的检查,相信外面的闲杂人等是绝对无法闯入的,同样地,里头的人也受到严密的监视。
当然,这群外交使节团并不晓得他们下榻的每一间房都已经被悄悄装上窃听器,尤其是外交部长身旁最亲近的人。包括住在总统套房的部长及其夫人;住总统套房隔壁部长的私人保镖以及飞鸟属下一名能干的准校;庄羽鹤及蓝清风;最后是部长私人秘书以及影山飞鸟本人,这四个房间都在王国保安人员的严密监控中,不但装了窃听器,房内的电脑网络也受到限制。
这一切是为了保护政府首长及其眷属的安全,却也是让那名混在其中的间谍没有传送情报的机会。绝不能在他们真正确认那名间谍的真实身份前就让情报外流,这是影山飞鸟接到的指令,而她也准备确实执行。
“退出各房,请部长他们进房,OVER。”她朝对讲机下令。
“是,长官。OVER。”
过了几分钟,住在顶楼的人们以及服务生陆续经过飞鸟身边,在一阵招呼微笑过后各自回房。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神色极端疲惫,坐了两趟飞机,一下机又先与日本政府当局合办了个记者招待会,半个小时的镁光灯及问题不间断地疲劳轰炸,不仅接受访问的部长及夫人感到疲倦,就连在一旁负责点头微笑的使节团的成员也全身僵硬。接着,两个小时后又是一场由日本外务省长接待的盛大国宴。
飞鸟相信,这些人回到房第一件事想必都是先好好洗一个澡,然后立刻倒床就睡。
确定每个人都回到自己房间后,派驻在各房的特勤人员偕同服务生陆续退出。
“在各出入口都派人守着。”飞鸟命令道。使节团的成员或许可以稍事休息,身为保安人员的他们可无此特权。然后,她先到部长房里复查情况,在确定一切没问题后来到庄羽鹤房里。庄羽鹤微笑应门。
“影山特校,你来做最后检查吗?请进。”
她将飞鸟礼貌地迎进门,一关上门立即恢复亲密的表情。
“那个男人呢?”
“他先洗澡了。”
飞鸟闻言微微一笑,这还是自从两人在特勤总部一别后,第一次有机会私下谈话。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庄羽鹤问她。
“没问题。所有人都在我们监控之下,尤其是住在顶楼的各位。”
“连我们这间房都有窃听器?”庄羽鹤怪异地挑眉。
“是的。”
“那你还如此大方与我交谈?”
“放心吧。”飞鸟一面笑道,一面转过玄关观察整间房,“你们和部长的房间都是我亲自监控的,所以你们恩爱夫妻间的绵绵情话,除了我没别人会听见。”
她来到布置得舒适的小客厅,眸光流转一圈后转过身,才发现庄羽鹤还凝定在距玄关不远处,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干吗这样看我?”
“你说呢?”
她虽不肯明言,但飞鸟已明白她的意思,“你觉得我讽刺你?”
“难道不是吗?”庄羽鹤走向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一双明眸仍是瞪着飞鸟。
“你是指哪一点?你们不是恩爱夫妻,还是你们从不情话绵绵?”
“你明知我们的关系。”
“是吗?我可不认为如此。”飞鸟眉尖一挑,“就我看来,你们充满默契的表现已非演技可以解释——我怀疑其间或许有几分真实性。”
“是——吗?”庄羽鹤同样拉长语调,不置可否。
飞鸟秀眉扬得更高,一踏步在她身边坐下,一伸手抬起她下颌,“不承认?我可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不寻常的光芒呢。怎么说呢?像是燃起两道熊熊火焰一般闪亮的眼神!”飞鸟夸张地扬高语音,“我想,或许是嫉妒吧?”
“我什么时候嫉妒了?”
“前两天在部长家里的晚餐,当那个妖艳的的女秘书不识相地纠缠着蓝清风时,你脸上是什么表情?”
庄羽鹤心一跳,但嘴边仍倔强,“我哪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想杀了她。”飞鸟轻声却坚定地说。
“我——”庄羽鹤张口却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终于轻轻叹气,“那么明显吗?”
“你承认了?”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她低声招认。
飞鸟凝视她数秒,放开她下颌,“你喜欢他?”
“应该不讨厌吧。”
“你从前也喜欢过男人,可我从没见过那种表情出现在你脸上。”飞鸟提醒她。
“我想,他确实的点不一样。”庄羽鹤轻轻逸出一声叹息,想着在游轮上他竟在她腿上睡着的那一晚,双颊开始发烫,“他对我的态度不像其他男人——我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在乎他吧。”
“你是指什么的态度?”
“他——不会被我所迷惑。”庄羽鹤咬着下唇,嗓音像带着些许困惑,又似有些难以服气,“我无法掌握他内心的想法。你知道,一直以来我对男人都是了若指掌,我可以预测他们最微妙的心理,可以掌握他们的反应,可是他——他跟他们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在你们两个之间你失去了主导的优势?”
她仿佛全身一震,在凝视她好一会儿后,终于垂下眼帘,“是的,我想是这样。”
飞鸟一怔,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好友口中吐出的话语,她也呆了。
羽鹤的意思是——她没办法弄懂那男人的想法?一向对男人极有手腕的羽鹤,一向有办法在最快的速度让任何男人臣服的羽鹤?
她简直无法相信。跟羽鹤相交这二十年来,她看着许多因男孩轻易地拜倒在她裙下,看着她在男女之间的追逐游戏中永远占尽上风。当两人二十四岁那年,羽鹤甩了一个极优秀俊美的男人时,她甚至戏称羽鹤是夺人魂魄的可怕魔女。而这魔女竟也会有对一个男人毫无办法的一天?!
“我想,是你的报应到了。”飞鸟一本正经地。
“什么报应?你在说什么啊?”庄羽鹤微嗔。
“记得我曾经说过?”飞鸟自嘴角勾起一抹足以令人气绝的平淡微笑,“一个人在情场上不可能永远是常胜军,你总会遇到克星的,他是你的真命天子。”
庄羽鹤一怔,凝思数秒,忽然不服气地轻喊:“那又怎样?难不成我得臣服在他脚下,受他摆弄?”
“当然不是,你不是那种女人。”飞鸟停顿数秒,再补上一句,“我也不许他欺负你。”
庄羽鹤闻言嫣然一笑,身体更靠向好友一些,“你要保护我?”
飞鸟湖绿色的眸子闪耀清辉,“我从前就说过了,会一辈子保护你。”
“真好。”庄羽鹤逸出一串泉水般淙淙笑声,双手抓住她衣襟,半赖皮似的将头顶住她胸,“不愧是我至交好友。”
“别高兴太早。”飞鸟忍不住嘴角一抹笑意,偏又故意将语调放得冷淡,“我不许他欺负你,可也不许你随随便便就陷入情网。”
庄羽鹤抬头,“什么意思?”
“除非你极爱那男人,而他又有足够的能力继续我对你的承诺。”
“飞鸟,”庄羽鹤抿唇一笑,双眸恶作剧般地眨呀眨的,“你在嫉妒吧?”
“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会嫉妒你有情人而我没有?”
“不是的。”她用力摇头,“我是指你嫉妒他可能会抢走我。”
飞鸟瞪她一秒,忽地甩开她手,“你快滚吧。”她站起身来,假意理着衣裳,朝庄羽鹤丢下嘲讽话语,眸子却闪着笑意,“最好他识相一点,早点把你带走,别一天到晚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