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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温馨的餐厅,早餐的气氛弥漫着僵持──
夏紫苏闷不吭声坐在袁逵倵对面,失神的拨弄着一口未动的食物。
袁逵倵无法忽视她哀怨的眼神,却又得佯装不在意,食不知味的快速解决早餐。
“差不多该走了。”他出声催促。
她推开椅子起身。
“吃完你的早饭。”他命令。
“我吃不下。”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说。
“随你。”他硬着心肠移开视线,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她没元气的低垂头半晌。“我觉得不太舒服,可不可以休息一天?”
“这样是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更改。”这样做完全是为她好,他不能动摇。
“我知道。”她眼眶突然泛红。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难过,他真要把她丢在英国了!思及此,氾滥湿意凝结成泪垂挂眼角──
“我走了,不回来吃晚饭!”袁逵倵胸口一拧,咬着牙离开。
夏紫苏盯着窗外灰蒙蒙、雾气中远驰而去的车影,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寥。
到袁家十三年,他从没有丢下过她。现在……两滴泪珠滚落脸颊,她不再被需要了,顿时让她迷失了定位,心底像缺了个口,空漾漾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只剩灰暗。
不是那样的。只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她就能回去。紧紧抓住这念头,她缓慢回身,感觉头好沉重,脚步变得飘浮虚空,脑袋充斥昏眩感。她好难过、她的心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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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寻常的黑暗占据室内,袁逵倵扭开客厅的灯,停顶片刻,走到紫苏房前。她不是那种会耍小脾气的女人,不过这次──算了,就让她生闷气吧,这事他也不爽呀!皱眉盯着房门半天,赌气的作罢。
盯着电脑萤幕半天,就是无法平稳情绪,连工作都失去了吸引力。啪的一声,他愤而关掉电脑,不期然,紫苏泫然委屈的脸蛋浮现脑中,冲动的他将桌上的笔掷向墙壁,发泄胸口积郁之气!
该死的!不是誓言不婚、要当一辈子的单身贵族?!跑去结婚也就算了,现在还学人家怀孕!不只她,家里那几个都是生来与他作对的,可恶!净会搅乱他的生活!越想心头越火,随着低咒声,桌上的东西一一飞向墙壁。碰、碰、碰……突兀的玻璃破碎异响插入单调的碰撞声──
袁陆倵动作一止,凝神倾听,疾速行动,飞也似地奔出书房,一手按开厨房的灯,光亮洒在静止的人影上。
“你──没事吧?”焦灼的黑眸搜视一地的混乱。
夏紫苏缓缓转向声音的源头,动作宛如机器人般,不自然的停顿,浑愕的脸上泛着不寻常的潮红,一手压着胸口,仿佛吞咽困难的咽了一下,发出沙哑模糊的嗓音:“我……不小心打破水杯了……”
他眯眼细瞧她一眼,跨向前──
“别动!”发觉她不自觉做出后退的姿势,赤裸的脚旁散着碎玻璃,令他不由低吼。
她身子一震,下一瞬间,他已在她身旁;一手牢牢掌握她的腰腹间,另一手探上她的额际,眉头紧紧一锁,怒声说:“你又感冒了!”
“嗯……”她因吞咽的喉痛,轻蹙蛾眉。“睡了一天,好像比较好了……”
忆及早上她曾说过不舒服,他怀疑地责问:“去看医生了?”
“只是感冒……”她奋力欲睁开困倦、焦点不清的眼──
手掌下熨汤的体温,让他情绪剧烈浮动,声音愈形紧绷:“家里有退烧药?”
“嗯……?”像是沉淀在百尺深海中,神智昏沉的她只听到遥远含糊的音响,却难以辨明语意。
他脸色一变,失去耐性,一把抱起了她,大步跨向她的卧房──剧烈的摇晃带来一丁点的清醒,怔忡间,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猛烈辐射,不解但直觉她道歉:“对不起……”
“你死定了!我警告过,不许你再感冒的!”威胁的话语自绷紧的牙关迸出。
真是没用!不过昨天吹了些海风就又感冒了!早知道昨天就不带她去海边!袁逵倵连声咒骂,一半怪她,一半也责怪自己。
就是看不顺眼病慵慵的她,偏偏她一感冒就发高烧,而且不烧个四、五天绝不罢休,看了一堆医生也没个屁用,只会推说是体质的关系。天杀的!她怎么不生个百病不侵的体质!
一脚重重踹开房门,挫败的将她塞进厚重的棉被堆里,转身乒乒乓乓的翻找。
一定有的!上个月才来过一次重感冒的!不会那么惨,全吃光了吧?
“喂!药到底摆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短促、窒碍的规律喘息。呿!回首恼怒的扫了眼床上的起伏,继续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喝!总算给他找到了!
袁逵倵踅回厨房倒了杯水,伸手扶起紫苏,撑住她半躺半坐的身子,拍打她的脸颊──
“起来,先把药吃了!”
隔着衣物,仍能感受到炙人的高温,他不由加大手劲。
“不准睡,给我醒来把药吃了!”
闭紧的眼睑挣扎地掀了掀,她低哑的咕哝:“你好凶……”就着他的手勉强吞了药。
强迫她喝了几口水后,袁逵倵粗鲁地放下杯子,心头暂且松了,口气仍恶狠:“等你好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凶!竟敢不把我的话放在心底,没事就给我来次感冒,你好胆再给我试试……”恐吓威胁半天,蓦然知觉,埋在胸前的人儿一动也没动过──
呿!都骂给鬼听去了!袁逵倵讥嘲地抿了唇,移动身体让她躺回床铺。
不料,她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服,低嚷着:“不要……会冷……”身子还往他胸怀缩了缩。
他瞪眼半晌,无可奈何,干脆挪上床沿,调整较舒适的姿势闭目休息,等待怀中高温褪去……
待他再次睁开眼,寅夜已过,天蒙蒙亮了。
倚在身上的柔软提醒了袁逵倵,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低俯的视线滑过沉睡的容颜,浓密的扇形睫毛在眼下投射脆弱的阴影,微启的唇温润粉红,小小巧巧的手指仍揪握着衣服,一时之间,难以言喻的感觉泌出胸口,下了决心的心开始摆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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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房里做什么?”袁逵倵刚下班回家,循着声响,在自己卧房找到已经请了三天病假没上课的夏紫苏。
“帮你收拾行李……”她抬眼。
入耳浓重的鼻音,袁逵倵两道眉纠扭在一块。“你到底有没按时吃药?”都四天了,她还是像只破病鸡;明天他就要走了……
“有呀……”背对着他,夏紫苏专心折着衣物,一件件整齐放进行李箱。
“最好马上给我恢复正常。”他嘴里喃喃恐吓。
“好……”她回首偷瞧他一眼,小媳妇般点点头,踌躇地启口:“可不可以……商量一件事?”
“啥?”他挑眉,神色仍有些许不豫。
“大姐今天打了电话来,说……说已经跟姐夫的弟弟约好,他们后天过来帮我搬家,我……”她支吾地说出重点:“……我可不可以别搬过去,一个人住在这里?”
“弟弟?”没回答她的问题,他自语,怎么有股诡计的意味?推测的锐眼微微眯起。
她困惑的望他。“唔?”
“夏侯家的兄弟也在?”不是只有夏侯家两老在英国吗?“姐夫的弟弟不是一个在法国、一个在美国吗?”
“嗯,听大姐说这阵子他们都会待在伦敦。”
袁逵倵没再追问,沉默思考着。夏紫苏呐呐再度询问:“我可不可以别搬去跟他们一起住?这里离学校近,比较方便;住那里就得麻烦人接送,虽然大姐说姐夫的弟弟可以轮流接送我,可是这样麻烦人,实在──”
袁陆倵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拿不拿得到学位,对你重要吗?”
“呃……”夏紫苏误以为他这是反问,因为她实在算不上好学生。要不是怕他生气,肯定三天两头的跷课。
“不必念书,你应该很开心吧?”答案并不重要,她那一点心思,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她一楞,心虚的脸红,硬着头皮点了下头,不敢说谎。两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他逼着她申请学校,她断不可能在英国重念大学。在台湾,大学三年都是好不容易才低空飞过的;没人强迫,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到学校自找苦吃。
“你都不在乎学位了,我又何必在乎。”他脸上突然浮出一抹笑,反正自己也没打算过让她出去工作。
夏紫苏摸不清状况,疑惑的偏头。
“顺便把你的行李收拾好。”袁逵倵转身朝客厅去。
嗯?夏紫苏闻言更加迷惑,呆了好几秒,推断他仍是不准她自己住在这里吧?
表情转为苦丧,叹口气,拖着脚步跟出去──
“我一定得搬吗?”
看到他正在讲电话,她煞住话,就听到他正跟人说:
“我还要一张到台湾的机票,一样的日期,一样的航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