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等宫主吗?”她楞楞地捧着碗。
龙蛴满嘴是肉,声音含糊地说:“宫主不跟我们一起吃。”
“我已经替宫主留下一只腿了。”龙蟠看柳伶儿仍没动手,补充道。
柳伶儿看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她也拿起香味扑鼻的肉块尝了一口,嗯──鲜嫩润滑,她从没吃过这么可口的肉!
“龙螗大哥,这是什么肉?”她吞下口中的肉问。
“这是麂子肉,是我跟龙蛴刚才猎到的。”龙蚰抢着回答。
“麂子?我没听过这种东西。”
龙螗笑着说:“往后你自然会看到,山上多得是。”
“有什么好看的,长得不就像头小鹿。”龙蟜扫兴地说。
“伶儿你再问下去,什么都吃不到了!”龙蚝催促柳伶儿。
柳伶儿笑笑说:“我胃口小,这就够了。”她指指碗里的肉。
“太好了!我可以再多吃点了!”龙蛴欢呼。
“你这么贪吃,小心胀死!”
“喂!留一点给我!”
在彼此嬉笑声中,结束了这一餐。
饭后,柳伶儿跟龙螗询问附近水源的位置,想略作梳洗。龙螗看月色明亮、小溪距离不到两丈路程,就让柳伶儿一个人过去。
柳伶儿照着龙螗的指示,循着水流声,顺利地找到了小溪──在月光下,溪上泛着璘璘银光,像一条银丝带穿互在树林中。
她轻提起裙摆,踏着圆滑的小石子走近溪边,突然睁大了眼──溪中央有人在游水!银光波荡中,可见肌肉纠结的手臂迅速有力地交替划着水。
她“啊!”地经呼一声,一瞬间那个人已经到了溪岸边。
柳伶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看他倏地从水中站起,露出结贯而裸裎的上身。他来回甩着头,四散纷飞的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令她看不到他的五官。
柳伶儿为自己所见到的惑人景象脸红,除了夫君之外,她不应该看见别的男人的胴体!一股热流窜上她的脸颊,她拔腿想跑,无奈双腿不听使唤。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里正着急,一阵涉水声传来──
那名男子笔直地朝她所站的方向走来,想不到他竟是──严钰!
柳伶儿不能置信地揉揉眼,真是他!她只敢把眼睛定在他的上半身,不敢往下看。他走路的姿态英姿勃发,有着天生的威武气势,全身的每条肌肉线条都是刚硬不见柔和的,健硕有力的胸肌随着行进拱起;而他那冷酷出色的脸庞沐浴在银色月光中,更觉俊俏。
严钰感觉到有人正在窥视他,他目光如电的准确找出窥视者的位置;柳伶儿恍然察觉他已经看到她了,惊慌地退一步。
严钰条地身形射出,她仓皇欲逃,却发现已落入他的掌握中──
“是你!?”严钰用逗趣的眼光打量她。
柳伶儿鼻尖顶着他仍然挂着水珠的胸膛,赧然地闭上眼。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正要走开……”她娇弱的声音又怕又羞。
严钰看着她羞怯、惹人心怜的娇容,心底不觉涌出柔情几许。他凑近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着迷地瞧着她绝俗令人惊艳的清颜,还有她那红润的唇瓣──
过了几秒钟难耐的静寂,柳伶儿偷偷地睁开眼往上瞄,正巧对上了他深沉灼的目光;她的心条地抨然急跳,严钰猛然将脸凑到距她的脸咫尺处,在他的唇吻上的前一剎那,突如其来的红潮热流窜上她晕昏的头脑,她气一闷,昏倒在他胸怀──
☆ ☆ ☆
柳伶儿再次醒来,营帐外已现蒙咙天光。
她茫然地坐起,心里迟疑──那是梦境吗?
“要不要喝点热茶?”一个友善的女子出声问。
柳伶儿转向声音来的方向──一个梳着双髻,眉清目秀,看起来伶俐、友善,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正好奇地看着她。
“你是谁?”柳伶儿困惑地问。
“我叫龙蜻,大家都叫我阿蜻。”她端来了两杯茶。
“谢谢。”柳伶儿接过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问:“你跟龙大哥他们一样是‘金璃宫’的人?”
“嗯,小姐您……”龙蜻掩不住好奇地反问。
“你别叫我小姐!”柳伶儿急道:“我是宫主刚买的丫鬟,我叫柳伶儿,他们都叫我伶儿。”
龙蜻疑惑地搔搔头,自言自语:“怎么会是……难道是我弄错了……真是奇怪!”
原来严钰命人快马奔回宫传信,叫总管事预备女子御寒衣物及‘金璃宫’特制的强身固气药丸,由宫女携来与他会合;龙蜻接了令,不敢耽搁立刻出宫,直到今天近晚看到了炊烟,才遇见了龙螗一行人。
龙蜻自他们口中得知宫主为了柳伶儿坠马发怒,却又因她而放过他们一马,不禁咋舌!
这位叫“柳伶儿”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性情深沉难测的宫主为她显出脾气,事后又轻易放过龙螗他们?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龙蜻等不及见柳伶儿,便缠着龙螗六人,要他们给她仔细描述柳伶儿。忽然她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日冷傲不架的宫主仅着湿濡的内袍,手中抱着一位娇小的姑娘从林中走出,脸上还露出忧心的神色!
严钰锐眼一扫,马上吩咐龙蜻将随身带来的“神蜍丸”给柳伶儿服下,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严钰见柳伶儿脉象舒缓,才放心地把她交给龙蜻照顾,又嘱咐龙蜻,每天按时给柳伶儿服下一粒“神蜍丸”。
这“神蜍丸”可是得来不易!是由七七四十九种珍贵药材,加上极难寻得、能去百病的“金丝担蜍”制成。
宫主毫不吝惜将这等珍贵灵药让伶儿姑娘按日服食,怎么可能她的身分是个丫鬟?更何况咱们“金璃宫”从不自外收买奴仆,宫主又怎么会老远从外地带回一名小丫鬟?只是看伶儿姑娘的神色又不似诓人……龙蜻百思不得其解。
“阿蜻,你怎么会在这里?”柳伶儿打断她的沉思。
“啊!我是奉令来迎接宫主的。”龙蜻收回心绪回答问题,忽地想起了严钰的交代:“伶儿小姐,你先把药吃了吧!”
“阿蜻你别叫我小姐,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只是个新丫鬟。”柳伶儿神色不安,急促地说。
龙蜻总觉得她身分不凡,直接叫她名字实在不适合,为难地想了想,才说:“这样吧!我叫你伶儿姑娘,不叫你小姐。”不给柳伶儿拒绝的机会,她又按着说:“我到外头去给你拿杯热茶好服药。”
龙蜻匆匆去了,又匆匆回来。
“伶儿姑娘,你把药吃了,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做早饭去。”
柳伶儿看她仓卒走了,暂时按下心中的疑问,急忙把药吃了,随意梳理一下赶着出去帮忙。
她一掀开门帘,刚跨出帐蓬就听见──“你还好吧?”是严钰冷凝的声音。
她猛地停住脚步,快速地瞧他一眼,昨晚的事是真的吗?她真的看到宫主……她心里纳闷,眼睛不自觉地溜上严钰结实的胸膛,再往上……倏然发现,他正别有深意地凝望着她!她迅地垂下头,心慌意乱,双颊微红。
看到她令人怜爱的羞怯模样,严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紧闭的唇角微微上扬,拉长声音说:“昨晚你为何偷看我在溪中沐浴?”
原来是真的,不是梦!她真的瞧见了他赤裸的胴体……天!她还晕倒在他布满水珠的……
柳伶儿只觉全身滚烫,羞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低声嗫嚅:“对……对不起,宫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第……第二次。”
她惊怯地抬头看,他绷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紧闭的唇边似乎有轻微的抽动……
受不了这悬疑未决的气氛,柳伶儿凝聚勇气,试探地间:“宫主,我可以离开了吗?我想帮阿靖做早饭。”
“你走吧!”严钰勉强迸出声音说。
柳伶儿一听,飞也似的逃离,严钰再也忍不住,紧绷的线条条地瓦解,挂在脸上的是一个无声的笑容。
她晕红的脸蛋、惊羞的表情,在他眼中是幅绝美的图昼,经易牵动他藏于深处的柔情,他爱极了她因他染红了双颊;但是,为何她忘了他?严钰心中涌出一片苦涩……
第六章
连着几日,他们都沿着古栈道行走。
古栈道,是先在崖壁上凿洞,再以木条插入,支撑上方由木板铺成的信道。
崎岖的栈道,傍着万丈悬崖,窄处仅容一马通行;深坠的谷底有着汹涌的河流,澎湃的水声不断召唤,令行走在栈道上的人马心惊胆怯。
柳伶儿一路上都与严钰同骑。
最初她再三抗拒,但无奈她对骑马毫无经验,行走在宽敞舒缓的山路上已是惊险万分,更别说是高架在深崖上的狭窄栈道;所以她只好安分地待在严钰坚不可摧的怀抱里,悠闲地观赏四方山色,遇到惊险难过之处,就闭上眼埋在他的胸膛中,无一丝疑虑地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严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