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急速地闪开,诧异地盯着她奔跑的背影。她的长发散在脑后,以奇特的节奏摆动,突然他的视线被她摇曳在裙摆下的两点白皙给吸引住了,仔细一看——她竟赤裸着脚!
他的心紧缩一下,莫名地悸动着——
“碰!”一声,陈玉欣关心的碰撞声震动了他,他才发觉现在他正瞪视着空无一人的走道,他对自己每回碰见她就产生的奇怪举止感到不悦,他拧着眉刻意地收回视线,坚定地走下楼。
经过刚才她蹲坐的地方,他迟疑一下还是停了下来,原来她在擦拭楼梯的扶手跟栏 。
身后又传来门关上的声音,齐铭克制回头的冲动,听着她轻巧的足音由远而近来到了他的身边。
“对不起,挡到你了。”她弯下身提开他腿边的水桶和抹布。
在她弯身之际,齐铭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她把头发束起来了,原来这是她匆匆跑回房间的原因!齐铭记起自己对她说过如果不束起头发就剪短的警告。
陈玉欣一手扶着栏 ,一手提着水,小心地走下楼,看她吃力的样子,齐铭更加皱紧双眉,一个冲动,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桶子,利落地提下了楼。
陈玉欣惊愕一愣,撩起裙摆,咚!咚!咚!急速地跟下楼去。
“谢……谢你!”她不知所措地道谢。
他只是回过头,眉宇间带着困惑沉默地看着她,静默许久才粗声说:“你不必上班吗?”
“我辞职了。”看到齐铭疑问地扬起浓眉,她解释道:“我想多点时间陪我的母亲。”她不打算告诉他,这也是他爷爷的命令。
“这是做什麽?”齐铭看看地毯上的打扫工具。
“我是想新年快到了,应该打扫打扫房子;王嫂一个人忙不过来的。”陈玉欣误以为他对她插手齐家的家务事有意见,拘谨地说。
“这件事我会自理。”齐铭没有办法不盯着她踩在地毯上的秀气脚趾,他不记得曾看过这般雪白剔透、小巧秀气的脚趾,他实在搞不懂早已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女性胴体的自己,为何她的长发、她的脚趾都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陈玉欣敏感地感觉到齐铭的视线投射在她的脚上,她不安地缩了缩脚,不知道该怎麽办?
好半天,齐铭才移开视线抬起头,脸色怪异地盯着她说:“你不冷吗?穿上鞋子!”
“可是……屋子里很暖和,地毯感觉起来好舒服……”
“穿上鞋子!”他失去耐性大声喝道,随即又对自己轻易失去控制感到气愤,他最好跟她保持距离!
王嫂听到他们的谈话声,正想出来招呼他们吃早饭,却看到齐铭正要出门。
“少爷,你不吃完早饭再走吗?”
“不了。”他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少爷是怎麽了?他从来没有过不吃早饭就出门的。”王嫂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陈玉欣一脸无辜。“他要我穿上鞋子,我告诉他我不冷,他就生气了,他的脾气真暴躁。”
王嫂突然笑了起来。
“少爷本来不是这样的,我在齐家这麽多年只看过两次他发脾气——”她故意停顿一下,才又说:“一次是今天,还有一次是你搬到这里的那天,两次都跟你有关。”听王嫂的口气似乎觉得很有趣。
“我不是故意惹他的。”陈玉欣满脸无奈。“我根本弄不清他为什麽不高兴,或许他特别讨厌我吧!”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王嫂像知道什麽秘密似的笑着。“少奶奶你别担心了,少爷偶尔发发脾气也不错呀!我以前还常想他是不是不正常,从没在他脸上看过喜怒哀乐,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陈玉欣羡慕王嫂能以轻松的态度看待齐铭的坏脾气,可惜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是引出他脾气暴躁的罪魁祸首。
“对了,少奶奶,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每年的除夕夜,我都会回南部的大儿子家,年初叁就得赶回来,家里只有老爷跟少爷两个人,我放心不下。今年可就不同了,有你在家,我就不必赶来赶去了;我想多休息几天,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王嫂是别有意图的,她希望给少奶奶跟少爷制造相处的机会;她王嫂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可是不雪亮得很,少爷分明就是对少奶奶有着一分特别的感觉!
“王嫂,你打算什麽时候回来?”陈玉欣对自己得单独留在齐家过年,感到担忧,齐铭跟齐铭的爷爷都不是好相处的人,王嫂这一走,她该怎麽办?
“难得有机会,我想休息个十几天。”
“这麽久!”陈玉欣瞪大了眼,几近哀求地问:“不能早一点回来吗?”
“唉!我在齐家这麽多年,从来没好好地休息过,如果少奶奶不肯答应,那我干脆辞职好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也该退休了!”王嫂故意表现出伤心的样子。
“你千万不要辞职啊!你要休几天就休几天,我都答应;只是……老爷和……齐铭他们可能不习惯由我来照顾他们。”
“不会的,少奶奶你不必担心。他们大男人只管有没有饭吃,有没有干净的衣服穿,至於这些差事是谁做的,他们根本不在乎。”王嫂安慰道。
“可是……”
“没什麽好担心的,一切都会很顺利的。”王嫂打断她,自顾自地说:“我得赶快打电话给我儿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啊!少奶奶,不如这样,你让我明天就走,免得到时候回南部的人多,买不到车票。”
事到如今,陈玉欣也只好答应了;只是她不敢想像这个新年该怎麽度过!
齐铭对桌上的文件视而不见,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就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不行!他脸一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什麽他也不会让她的计谋得逞!自从今天早上王嫂告诉他,陈玉欣“答应”让她提早回南部过年之后,齐铭就处於震惊的状态!他没想到这个春节他没有选择地必须跟她从早到晚长时间相处的认知,会带给他这样强烈的震撼,甚至夹杂些许的恐惧。
他不想探究那隐藏在背后的含意,只是一心想把因她引起的那些陌生的情绪排除在外。他不可能会害怕一个身高只及他胸前的弱女子!
那为何他一想到必须跟“她”共度春节假期时变得毛躁不安?齐铭心里传来一个声音逼问着他。
不!他没有毛躁不安!齐铭在心里呐喊着反驳。这……都怪她,她每次在他面前都表现得……该死的诱人!不整理好她的头发,故意让那头长发飘呀飘地勾引他的注意;她还赤裸着脚,露出白玉般的脚趾、纤细的脚踝来诱惑他……还有那次假装跌倒,自动扑在他身上磨磨蹭蹭地挑起他生理的反应……
齐铭不能面对自己确实受到陈玉欣吸引的事实,逃避地把这一切都怪罪於陈玉欣,好从困惑不安的心情中解脱;他完全忘了,当初陈玉欣会要求他娶她,只是单纯为了了却她母亲的心愿,并不是为了齐家的家产或是齐铭这个人。
齐铭像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般不肯睁开眼看清真象,他不断告诉自己,他之所以会对陈玉欣有异於别的女人的感应,完全是陈玉欣特意造成的,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一直避着她,要不然他就中了她的计谋。
这次一定也是她设计的,故意支走王嫂——她有什麽权力决定王嫂何时放假?想利用机会接近他?哼!他绝不会让她得逞的!可是,他该怎麽对付她呢?齐铭太专於思考解决的办法,连庄柏生进来了都不知道。
向来敏锐机灵的齐铭,竟然也有发呆恍惚的时候?!庄柏生奸奸地笑着,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糗糗齐铭。
“我听说男人一结婚就会生不如死,果然没错!”他对齐铭始终不肯告诉他,为何答应娶陈玉欣这件事始终耿耿於怀,一找到机会就提出来以示抗议。
其实这也不能怪齐铭,恐怕他自己本身都搞不清楚为何会答应陈玉欣这样荒谬的要求。
齐铭回过神来,特意忽视庄柏生的话,只是硬着声说:“你老是不敲门!”
“又来了!”庄柏生抛给老天一个白眼,用无奈的口气问齐铭:“除了‘你来晚了?’、‘你老是不敲门!’之外,你能不能换句开场白?”
齐铭再次跳过他的问题,开始处理手边的工作:“事情进行得怎麽样?”
“由我负责还会怎麽样?当然是顺顺利利的。倒是我该问你怎麽样?”庄柏生不打算这麽简单就放过齐铭。
“什麽意思?”他低着头,不看庄柏生一眼。
“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刚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我进来都不晓得,事情一定是非比寻常。”
“你看错了。”他口气冰冷。
“齐铭,你有什麽心事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也许我帮得了你。”多年的朋友,庄柏生早已习惯齐铭拒人千里的态度,不过他也不是那麽容易放弃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齐铭少数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