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嬉戏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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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不甘示弱的眼神对上。

  “你想批评她,除非先经过我这一关。”

  “凭你这个毛头小子?”阮沧日哼声嗤笑。“难道要我听你弹贝尔钢琴练习本?哈!”

  “等你听过再说!”康易磬展现不同于一般青少年的毛躁不安,他自信的态度跟阮沧日成熟权威的外表可说旗鼓相当。

  阮沧日因他的不知天高地厚而摇头,不想与他计较,他傲然斜睨将战火瞄准总是让他莫名光火的目标:

  “以你的能力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你我心知肚明。”

  “站住!”男孩低喝。他不能容忍他人这样侮辱他的老师!“除非你听过我弹的琴,否则就收回你说的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阮沧日斜眉一挑,不等回答,忿然离开。

  ※ ※ ※

  “老师,你没事吧?”

  自阮沧日走后,韩惟淑直直发愣了数分钟,康易磬不由担忧起来。

  韩惟淑茫茫地抬眼,涣散的眼神眨呀眨,突然回了神:“啊?”

  “那个人是谁?”康易磬皱眉问,年少的脸瞬间显出老成。

  “他……不关我们的事。”韩惟淑不肯多说,慌乱地摇摇头,骤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怎么办?我们今天不能参加比赛……”别想他,别想他为何在这里出现,现在钢琴比赛的事比较重要!

  康易磬端详了自己的老师半晌,才应道:

  “没关系。”原本他就不打算参加比赛,要不是因为老师──

  “都是我不好,没打听清楚规矩,要不然我们就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四年了,他仍是跟大学时没两样,只除了头发短了,昔日潇洒不羁的长发变成性格率性的平头;时间的精锻削去不羁狂放,铸造出成熟的阳刚与傲视天下的自信,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双子夜般的黑眸反射的仍是对自己的厌恶。

  唉,说不想,怎么脑袋又绕着他打转了?她真是太不应该了……韩惟淑惭愧地低头:“易磬,老师对不起你。”

  “真的没关系。”老师跟刚才那个目中无人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借过。”

  “对不起──苏……苏老师。”

  苏筝筝面无表情看着韩惟淑,轻点了下头算是招呼:“请你们别挡在门口,妨碍出入。”

  “对不起。”韩惟淑再一次道歉,拉着康易磬移开。

  苏筝筝错身而过时,突然停顿脚步问:

  “你还不进去?”她自头至尾没正眼看过康易磬。

  韩惟淑一时忘了苏筝筝向来冷漠,径顾倾诉自己的困恼:“我们不能参加比赛,主办单位说一定要有钢琴检定三级证书才能参赛,为什么呢?这实在没道理呀!苏老师,你说对不──对?”一抬眼,这才发觉人家脸色不耐。“对不起,苏老师,耽误了你的时间。”

  苏筝筝极冷淡瞥了一眼,连声响应都不给,径自走开,这时韩惟淑突然想起苏筝筝的学生也参加比赛。

  “奇怪,怎么没看到人?”她疑惑自语。

  不料,这回苏筝筝却停下步,回身稀罕地对她笑了:“我的学生不必参加初赛,依她的实力可直接参加复赛。今天我是来当评审的。”

  韩惟淑一听,困惑问道:“为什么她可以直接参加复赛?”

  听她这么一问,苏筝筝似乎更开心了,她扬头骄傲地说:“这是这次钢琴比赛的负责人允许的。”

  “你认识这次钢琴比赛的负责人?”她好奇地问。

  苏筝筝神秘一笑。“说起来,你应该比我更认识他才是──”

  韩惟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他吧?她心里抽搐着。

  “毕竟你们同学了那么久,我跟他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她叹息。真是他,原来他回台湾就是为了……

  “你猜出是谁了吗?”不等韩惟淑开口,苏筝筝迫不及待地接着说下去:“那个人就是──阮沧日,你不觉得──”

  韩惟淑脸色黯然、丧气垂肩,心里自叹,早该猜到的……

  她不够激烈、不够震惊的反应剥夺了苏筝筝揭开谜底的乐趣,无趣地一抿嘴:“怎么你已经听说了?”

  他叫阮沧日?是老师的同学,也是钢琴比赛的负责人?原来他也懂音乐,难怪那么狂妄。康易磬听着她们的对话,听出了些端倪。

  苏筝筝兴味索然地掉转身。

  现在,她该怎么办?韩惟淑思索片刻,十分慎重地问学生:“易磬,你还想参加钢琴比赛吗?”

  参不参加比赛并不重要,但──

  “有一天,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弹琴!”

  康易磬露出坚决的眼神,他要证明给阮沧日看,老师是优秀、不容他轻侮的,他要逼他把伤人的话收回!

  韩惟淑愧疚地将他坚定的神色收纳眼底。想不到易磬如此重视这场比赛,都是她不好,不该鼓励了孩子却又让孩子失望,看来她别无选择了……

  “易磬,老师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绪的话。

  ※ ※ ※

  欧联文教基金会的秘书,迟疑地出声:“阮先生,今天她……又打了三次电话,她……”

  正要进办公室的阮沧日表情一紧。“告诉她,我不想见她。”

  “我说了,可是她还是──”

  “不见就是不见!”他眼中的严厉令秘书小姐心惊肉跳。

  “是……是,我懂了。”

  阮沧日甩上办公室的门,烦躁地一抹头,点起烟,对着窗外──

  她是他脑海中拭不去的……阴影!刚出国的那一年,他总是有着一回身就会看见她的错觉,难以克制地想回头看看;唯一的解释是,她已经侵占他的生活太久!久得让他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就退出;久得教他无法相信这次她真的放弃了!

  渐渐,终于不再不自觉搜寻那对侵扰心神的眸子,他以为他真的将她驱出记忆,可是──那天,只是一眼,远远的一眼,不须言语、不须动作,他就能确实感应到她的存在!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而他还自以为摆脱了她。

  这一次为了欧联基金会的钢琴赛回国,刻意保持低调,她不可能预知他的回国,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又牵扯上她,为什么?

  阮沧日不服地望着苍天──

  ……

  “沧日哥哥,沧日哥哥──”她落后一大截,娇软的嗓音因为焦急而夹杂着浓厚鼻音。

  他不想让她追上!

  入学日,校园的人好多,他们都在笑话他,他不能让她追上!

  他加快步伐,愈走愈快──

  “哎哟,呜……哥哥等我,好痛……呜,哥哥等我……不要走那么快,呜……”

  她跌倒了!

  他挣扎停下,可是……围观的家长中有人呵呵大笑,他不可以回头帮她!

  那些大人都在取笑他,他不能回头!

  绝对不能回头!

  永远都不能回头!

  ※ ※ ※

  李苹芳没想到会再见到她──

  “阮妈妈。”

  “惟淑?你怎么会来呢?”李苹芳一脸震惊未褪。“坐,坐。”她不可能知道沧日回国消息的……

  韩惟淑拘束地坐在曾经非常熟悉、如今却陌生得令人不自在的阮家大厅,她还是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是来找……沧日的。”

  “沧日?!你知道他一直待在国──”

  “我已经见过他了。”她赶快表明,不想害长辈编造谎言。

  李苹芳愕然,一合口,尴尬地说:“呃,他刚回国。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想请他帮个忙。”

  “他出去了。”还是别让他们见面,沧日绝不会答应她任何请求的。

  韩惟淑迟疑着,是否该说出自己已经自秘书口中得知,他感冒在家休息这件事。“阮妈妈,我不想为难您,但──”

  “妈,麻烦你再拿一包感冒药给我。”有人在楼上喊着。

  韩惟淑急切地望向李苹芳:“阮妈妈,拜托你,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妈,你听到了没有?”楼上催促着。

  “听到了。”李苹芳连忙应声。“惟淑,他感冒了,情绪不好。你也知道他每回见了你都发脾气,我看还是算了,他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我头痛死了!拜托你先把药拿给我……”随着快节奏的“咚咚”下楼声,蹦的,他出现在两人眼前!

  “沧日?!”李苹芳惊骇一跳,担忧的视线在儿子跟韩惟淑间快速巡回。

  “她来做什么?”他故意忽视她,冲着母亲问,以为阮母又玩起撮合人的旧把戏。这些天她每天打电话到基金会去骚扰还不够吗?

  “不是我让她来的。”李苹芳急忙否认。

  韩惟淑尴尬的视线低垂,落在他前方的沙发椅背上,缓缓解释道:“是我自己来的,我多次打电话到基金会去,你一直避着我,我只好──”她不看他,却敏感知觉他投来一道威胁不悦的灼热火光,声音消失在她口中。

  “我不想见她。”他对着母亲宣告,径自往回走,仍是不理会人。

  “只要几分钟,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她哀求地跨前一步,紧张的手指交握胸口。

  他回头一声狞笑,猛烈螫人的眼神伴着暴烈的怒吼,有若发狂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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