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情况!」她没好气地说。
他撇撇嘴,把银子揣进怀里,起身环视整间房子。屋里很干净,摆设不少,而且都非常精致,一看便知道是好东西,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墙角处有一个很破的小罐子,它看起来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罐子里一定有什么。
「天慈,帮爹下碗面条吧,刚才我只吃了一个馒头,还有点饿。」他想支开她。
「嗯,那你等一下。」尹天慈不疑有他,起身离开房间。
顾大魁跑过去确定她走远之后便关上门,迅速拿起那个小罐子伸手摸进去,里面有两张纸,拿出一看,他立刻傻眼了,这是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呀!
他的手不禁抖了起来。天呀,他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即使在福建那些年也没赚过这么多钱,他的心开始左右不定,脑中嗡嗡作响。
两万两……
有了这些钱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越想心就跳得越厉害,用力拍拍心口,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被抓到偷自己女儿的东西……偷?他这是偷吗?这钱是自己女儿的,他只不过是拿来用一下而已,怎么算是偷呢,不算不算!
他不断为自己开脱,最后,好像没事人一样地抽出其中一张银票塞进衣襟里,把另一张又塞进罐中,按照原来的样子把小罐子规矩的放回原地。
没一会儿的工夫,尹天慈端来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放在他的面前。
顾大魁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直夸还是女儿好,平静得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吃起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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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魁离开宋府之后又去逛街,像暴发户一样,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逛到天黑他也累了,便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城里人气最旺的饭庄大吃一番。
盯着眼前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吞了吞口水,捋起袖子就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
酒足饭饱后,他剔着牙迈着大步踱出饭庄,心中无限感慨,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啊。
他仍没有回家的意思,又朝夜市奔去。到了夜市,更是一片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什么耍杂耍的、摆路边摊的应有尽有,不过最热闹的还要数「常乐赌坊」,里面连连传出赌客的下注声,惹得他一阵心痒。
活了五十多岁,他可还没进过赌坊呢!以前是因为没钱,可现在他有钱了,为何不进去玩两把,就算过过瘾也好啊。
说去就去,顾大魁步入赌坊之后,就被里面的气氛震住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江湖上的三教九流统统都有。
他走到聚集人群最多的一桌,费力地挤到赌桌前,看到桌上堆着一堆一堆的银子,数数看,大概也有几千两呢!
顾大魁双眼亮了起来,立刻加入赌局。
一番豪赌下来,顾大魁发现也许今日自己实在不宜赌,几把牌下来不仅分文不剩,反而还欠下一千两。这下他可红了眼,脱下手中才买的三枚金戒指押在桌上作赌注,可糟糕的是,他还是输了。
庄家不能让他继续赊欠下去,便提议他改日再来,也好缓缓手气,可顾大魁偏偏不听,最后还撂下一句话:「我堂堂一个德鹤堂宋府的亲家,还怕输这几个小钱,叫我女儿来,便有万两银子了!」
庄家一听这话便乐了,连忙让人找来纸笔,让他立下字据,还加盖了手印。
眼前这个倒楣蛋还不起赌债没关系,还有德鹤堂撑腰嘛!
第九章
自从宋禅风南下以后,尹天慈感觉度日如年,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甜。
唉,她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以前一个人生活不也很自在,怎么心里多了一个人之后,却变得如此牵念呢?
她坐在石阶上,吹着初秋怡人的微风,读着宋禅风托人捎回的信,信上说他们大概七天之后就可以回来了,要她乖乖在家等。
呵呵,好开心呀!她把脸埋在信纸上偷笑个不停。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不好了,您快去前院看看吧!」看门的李伯突然急匆匆地朝她跑来。
「李伯,发生什么事了?」尹天慈满脸疑问。
「前院乱了套,您快和我去吧!」
说罢,他们一同朝前院跑去。
还没到前院,尹天慈就听见远远传来男人的怒吼声;等到了之后一看,她就完全傻眼了。
院中除了宋夫人、宋祥风和几名家丁之外,还有五六个面带凶相、手里拿着木棍的壮汉,另外还有一个缩头缩脑的男人挤在他们中间,那不是她的……爹吗?
「这是怎么回事?」她被眼前的情况弄胡涂了,但隐约猜到这件事和她亲爹脱不了关系。
宋夫人尖着嗓说:「怎么回事?赌坊的人指名道姓,要找妳这个宋府的二少奶奶呢!」她又惊又气,现在丈夫和二儿子不在家,这可教她怎么办啊?赌坊的人哪里是好惹的,万一闹出人命可就……她越想越害怕,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尹天慈上前搀扶宋夫人,但被甩开了,「宋夫人,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会处理好的。秋儿,扶宋夫人回屋休息吧。」
「回屋?那怎么行?今天不还给我们两万五千两的赌债,谁都别想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带头的壮汉对同伙示意,另一个壮汉便紧握木棍朝两个大盆栽挥去,盆栽应声碎了一地。
前院内的男女老少一阵惊恐,他们都知道这些赌坊催债的人都是要钱不顾人命的,万万惹不起。
「两万五千两赌债……这是怎么回事?」尹天慈一下子傻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天慈,这个男人自称是妳的亲爹,他欠下常乐赌坊两万五千两的赌债,而且都画押了。」宋祥风知道家里出事后急忙赶回家,毕竟他现在是宋府唯一能主事的男人。
「真的是这样?」尹天慈不敢相信,颤巍巍的将视线转向顾大魁,整颗心都凉了,不清楚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事。
顾大魁无颜面对女儿的质问,怯懦的垂下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令尹天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脱感,她知道大祸临头了!
「想必您就是二少奶奶吧?」带头的壮汉一脸笑瞇瞇的。
「对,我就是。」尹天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令尊欠下的两万五千两银子,您看……」
「我来还!」尹天慈打断他的话,极其气愤的看向顾大魁,现在她真是后悔认这个爹。
「天慈,妳……」宋祥风知道她除了宋家二少奶奶这个称号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拿什么还啊?
「大哥,那个男人真的是我的亲爹,所以他欠下的赌债我必须还。有些事以后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她明白他的顾虑,「你们等我一下。」语毕,她转身跑回别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抄起放在墙角的小罐子返回前院。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她虽然发过誓不去碰这两万两银子,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违背誓言,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眼看着宋家遭劫或是让爹去送死吧?
「我现在只有两万两……」她当着众人的面从罐子里掏出银票。咦,明明是两张,现在怎么只剩一张了?
「天慈,是爹不好、是爹不好!爹上次看到罐子里有两张银票,一时起了非分之想,就拿……」顾大魁越说声音越小,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他的话令尹天慈感到一阵头昏眼花,浑身发软,差点瘫坐在地,好在有宋祥风及时搀扶。
她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心彻底的碎了,她会被自己的亲爹害死!
「怎么,还不了吗?」带头的壮汉不带好意的问。
「大哥,借我一万五千两银子好吗?我会还给你的。」
「没问题,只是妳这一万两……」他记得她嫁进门的时候连个包袱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难道是禅风留下的?
「这个我会和你解释的,现在就麻烦你了。」
「妳等一下。」宋祥风转身离开去取银子。
前院顿时安静下来,尹天慈示意秋儿扶受到惊吓的宋夫人回房休息,她自己则留下来和眼前几个壮汉对峙。
「借据呢?」
带头的壮汉掏出一张纸,但没有立刻交给她。
尹天慈把宋祥风拿来的一万五千两银票交给带头的壮汉之后,对方才把借据给了她,并且放了顾大魁。
一名壮汉临走时还不忘朝顾大魁说:「有空再去赌两把,说不定还能赢回来。」
曲终人散,人一下子走光了,只剩下这对父女。
「天慈,爹……」顾大魁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他知道这次的麻烦可惹大了。
「什么都别说了,回家去吧,不许对其他人说这件事,尤其是爷爷奶奶,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回去吧,以后规规矩矩地生活。」尹天慈无力地朝他摆摆手,径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