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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刚过七点半,是用完晚餐后的时段,严家大厅灯光通明,家中成员——严太太、温婉、亚凡、严文书,还有梅姨和小严,都聚集等候张组长的宣布。

  经过简短的一段客套之后,张组长立刻切入主题,扬着手中的一份检验报告收说:

  “这份报告对于整个案情来说,只是让它演变得更加扑朔迷诹,如果在座的各位听我报告完之后,有想起任何的线索,请你们马上提出来,以便协助我们警方办案。”

  他的话刚一落下,严太太迫不及待地摔先问道:

  “张组长,香槟酒里被下毒的事,是真的吗?”

  张组长向严太太做了稍安铁躁的手势,边翻动检验报告,边说:

  “严太太,你先别急!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希望我的解释说明,各位都能听得清楚明了。”

  他似乎有意地停顿片刻,目光环顾了众人的脸一圈,才娓娓地说道:

  “根据法医的检验,严先生的遗体内,残留有和香酒中同样的药物,是一种医院处方的镇定剂。”

  “镇定剂?”

  温婉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张组长微蹙眉头地望向她问道:

  “严小姐,你为什么显得很惊讶?”

  温婉望向严太太和亚凡一眼,又回到张组长的方向,她心情纷乱地说:

  “有件事二叔一直瞒着其他家人,我想现在说出来也没关系了,二叔曾经做过身体检查,结果发现有心肌梗塞的毛病因为常会产生心律不整的现象,医生开的处方中,便有一份药是含存少量镇定剂成分的。”

  张组长像在玩猜谜游戏地问道:

  “严先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温婉明白这一下无疑又加重了自己的罪嫌,但是她不做亏心事,又何惧之有?

  她语气恳切,但不容侵犯地正色说:

  “张组长,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您心里会怎么想,但是我也只能据实以告!是的,没错,在这个家里面,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张组长中肯地问一句:

  “在公司呢?”

  “在公司的话,别人怎么想,我不能乱猜测,也许有同事看见二叔身体不适时,我都会拿药给他吃,而我曾经提及的,也只有和我私交要好的同事兼好友叶容竹,但是她和严家毫无牵扯,晚宴那天她也没出席。”

  “嗯,好。”

  张组长兀自微点了下点,在笔记本上不知又记了些什么。

  温婉脸不红、气不喘地又说: 

  “张组长,我可以把办公室里剩的药包交给您,再作一次检验,不过,我倒想知道一下,在二叔遗体中的药剂量很重吗?”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侦探才会问,张组长不得不对温婉刮目相看,他不愠不火地答道:

  “药剂量说起来,应该足以毒死十只白老鼠,用在从体上,会造成心脏衰竭、麻痹,最后休克死亡的结果。”

  一脸冷峻表情的亚凡突然插嘴道:

  “这么说,我爸爸是被毒死,而不是被杀死的?”

  张组长平静地深了她一眼,说:

  “不,正好相反。”

  “相反?那么是……”

  严太太脱口而出时,显得有些神情怔仲。

  张组长继续解说道:

  “照理说,那么重的药剂,一般人误食或注射进体内,应该会立刻毙命,但是严先生因为长期服药的结果,体内已经产生了抗药性,那样的剂量只让他休克昏迷,但是法医说只要及时救治,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温婉大出意表地喃喃地说道:

  “那么,是后来的那一刀……”

  张组长莫测高深地凝视着她,半晌才说:

  “没错!这种推断是很正确的,如果严先生是先被刺了一刀,他当然也就不可能再去喝香槟酒了,所以他是先喝了香槟酒,产生昏迷后,再由凶手补了一刀而毙命!”

  “补了一刀?”

  温婉疑惑地回望张组长,后者半带挑衅地问道:

  “严小姐似乎有意见?”

  温婉头脑清醒、心思细密地委婉说:

  “张组长,是不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其实凶手不止是一个人?”

  “你是说,下毒的人和拿书桌上拆刀刺杀的人,不是同一个?”

  温婉不想在办案这件事上喧宾夺主,她带着一丝歉意说:

  “我当然不是在反对您的看法,我只是建议有种可能性: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是看到二叔仅仅昏迷而已,所以又补了一刀;但是如果有两个凶手,那就可能是第二个凶手看见二叔昏不醒,所以乘机行凶杀人。”

  张组长对温婉的话细心沉思起来,边说:

  “照这样说来,行刺的凶手可能早就有这种念头,不过却是临时起意?”

  温婉补充说明一点:

  “那把拆信刀是我的,可是连我自己都记不得放在哪里,别人又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并且做好阴谋安排?应该是无意看见,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比较大。”

  张组长由衷佩服,赞赏的说:

  “严小姐,你很细心!”

  温婉不失幽默在回道:

  “我是头号嫌疑犯,不是吗?所以我得尽早洗清罪嫌。”

  张组长意喻不明地连点了几下头,又说:

  “当然,如果凶手只有一个的话,这个人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可以说是为了达到赶尽杀绝的目的,不择手段!”

  众人皆沉凝着脸,似乎都各怀着心事。

  张组长一面轻摸着下巴的胡碴,一面又问:

  “我还想知道一点,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记得或看到书房的那瓶香槟酒,是谁拿进去的?”

  面面相觑之际,梅姨语气虚弱地说:

  “我……是我!”

  “梅女士,那瓶香槟酒是你送进去书房的?”

  为求肯定,张组长谨慎地又问一次,梅姨神色一脸不安地点点头,然后垂下然来低说:

  “按照以往惯例,先生交代在家里开宴会时,一定要替客人准备吃不完的食物和喝不完的香槟酒,所以在楼下的每个房间,每张桌上,我都准备了食物和酒。”

  “所以那瓶香槟酒,不是后来才送进去的?”

  梅姨猛摇着头,面色如纸地急说:

  “所有的东西,都是在晚宴开始前准备就绪的……张组长、太太,你们要相信我,我在严家一待就是十几年,我只是名佣人,我怎么会……”

  梅姨说着说着,便急出了眼泪。

  张组长语重心长地朝梅姨说:

  “梅女士,你别过度紧张好不好?我说过了,在未查个水落沈出之前,每个人都是无辜的,但是都要接受调查,因为每个人也都有嫌疑,就像梅女士吧,我先声明一句,我只是在假设——据我初步的了解,梅女士和严先生的前妻情谊已超过主佣关系,是不是?”

  梅姨立刻泣声为自己答辨:

  “张组长,我和前任的严太太私下感情好,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哎,我说了,只是假设,但是据说你对严先生离婚再娶的事,私下替前任的严太太很打抱不平,如果我们往坏一点的方面想,那位离异的严太太会不会因为知道遗嘱中,她儿子和女儿都有份,进而雇梅女士做为同谋,下此毒手?”

  梅姨此刻突然嘶声哭嚷道:

  “张组长,你是当警察的,可不能血口喷人哪!”

  温婉马上踱到梅姨身旁,一连用手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嗳,梅姨,张组长只是在假设而已,这是警方办案的程序。”

  温婉暗地里也对张组长感到十分佩服,她记得曾经在一本心理学的书上过读过:据说法官、律师、警察和侦探,最惯于使用这种攻破心防的方法,以便观察被告人或嫌疑犯的言行反应。

  温婉倒有点想考考张组长,便转头问道:

  “组长,我们都知道你是在假设,我们每个人也都被你怀疑过了,除了一个人——小严,您倒说说,您又是对他如何作假设?”

  年轻力壮的小严几乎从座椅上跳起来,他哀求的嚷道:

  “二小姐,你……”

  “小严,别紧张!你的嫌疑是最轻的。”

  这一来,众人的目光全部都好奇地看向张组长,在警界已服务二、三十年的张组长,倒没料到会被人摆一道,玉洁冰心的严温婉,显然得有恃无恐,不畏不惧的聪明女孩子。

  张组长干笑了两声,翻着笔记本边说:

  “严小姐,你该不会想考我?你很细心聪明,可惜没去报考女警,否则也该是个名探!当然,我也有对高先生的假设,高先生,你到严家来担任私家司机还不到半年,但是根据我的调查,你退伍后本来是替另一位企业家开车,后来因为严先生付的薪水高,你才跳槽的是不是?”

  小严吞了一口口水,平白应了声:

  “对。”

  “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据说你的前任老板其实对你也很照颐,而你却会跳槽,显然你是看在钱的份上。”

  “人往高处爬,这又有什么不对?”

  小严急辩了—句,张组长立刻微笑道:

  “当然没什么不对,但是站在警方办事的立场,我是不是也可以做这样的假设——为了钱,你受到某一个人的雇用,进而挺而走险,行凶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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