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喃喃解释:「她自幼练的便是无相天霜功,练得越久,体温越寒,若受了伤,寒气反制,伤势便会加剧。」
练这门功夫会伤身,所以当初无影子并不赞同让琴影练。但因为她生了一场大病,浑身体热如炭,只有练无相天霜功时,才可以驱除体内热度,便只好练了下来,这一练就是十几年。
眼见琴影脸色白中透青,怜心忙道:「她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要不然我叫人做碗热汤来吧。」
「再热的汤都热不了她的。」流云忽然道:「在下要再麻烦怜心姑娘一件事,希望今夜这屋里不要有别人进来。」
怜心眼珠转转,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娇笑道:「这点云公子尽可以放心。这里本就是青楼,大家都懂得规矩,怎会随便去开别人的房门?」
她悄然退出,顺手将房门带好。
「云,我想回家。」
流云轻然一笑,「当然,但要等妳的身子好了。」
琴影的笑容苦涩中透着悲凉,「像我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上天怎么会让我好过?」她将头枕在流云怀中,低声道:「若我死在这里,我只求你将我的尸身带回承影宫。」
流云听得心痛如绞,「为什么不求我们能长相厮守?」
琴影的手指贪恋般抚着他的眉间、鼻翼、唇形,「长相厮守?我对你如此绝情,怎么还敢奢求别的?你不恨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蠢话!刚刚跃下瀑布的时候,我的心中只想着和妳生死相随,妳说这话岂不是也在咒我和妳一起去死?妳若想我活着,就要先让自己活下来。」流云一下吻住了她的唇。
「云……」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唇。
迷离的纵情中,湿透的衣物缓缓除下,床帷纱帘垂落,琴影阴寒的体肤与流云温暖的身体,完整的契合在一起。
两种气息相融在一起,琴影苍白的脸色终于渐渐露出了红晕,额头上泌出几颗汗珠。
与琴影的无相天霜功相反,流云的无相天阳功正是她的克星,也是治疗她体内阴毒的良药。当年无影子说两人是「天作之合」时,他们只当是说两人之间的儿女私情,没有探究是否有另一层含义。
但是这些年来,每当她与流云身体接触,就会感到一种强大的温暖之气将自己层层包裹,镇住她体内如冰的寒冷。
这些对他依赖,顿时让琴影不安地用指尖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而这个小动作也被流云看到。
「怎么了?」他不能让别人伤她,更不愿看她伤自己。他的唇烙上那个掐痕,让她的身子又是一阵轻颤。
「云,你对我太好,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的爱,远胜过我给你的,我……我怕我承受不起。」
她的手指轻轻盖住他身上那处剑伤,深深的疤痕到现在还清晰可见。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从死神手里拣回了性命,但那一定是苦不堪言。
流云笑问道:「妳有几颗心?」
「一颗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能留在妳这颗心上的人,是不是只有我?」
他的问题惹得琴影秀眉微颦,「你明知道的。」
这一生,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能留在她的眼瞳中。
那一天她刺中了他,以为将从此失去他,真恨不得立刻死去。就连当年他拒练琴剑合一,导致她与他绝裂时,都不曾有过这样撕心裂肺的剧痛。
流云笑道:「既然妳的心都已给了我,又何必计较谁的情爱更重?只要妳心有我,我心有妳,便是真情真爱。」
他的深情,如一张密密织就的大网,将两人包在一起,这一夜,她不仅奉献自己的身子,还将自己的心一并托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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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怜心为两人送早餐,看到琴影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上,隐隐有些吻痕,笑道:「看不出云公子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对女孩子也是粗手粗脚的。」
琴影虽然性格冷僻,不与外人多话,但昨夜温存是真,她也不由得脸泛酡红。
怜心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小瓶子,「常有些客人会把姊妹弄伤,第二天要再接客又不能带着这些痕迹去,所以这药是我们这里人人都必备的,十分灵验,抹在青痕上,一天就可以消去了。」
流云大大方方接过药瓶,说句:「多谢。」然后挑出一点药膏,轻轻涂抹在琴影的脖颈上,也不管旁人如何瞠目结舌。
「妳的伤势好多了,但是毕竟气血逆转太久,所以这十天半个月里妳的内力会暂时丧失。」流云的指尖掠到前面,握着她的下颚,「这次妳一定要听我的,再不能动武了。」
琴影嫣然一笑,「有你在,我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她倾心交付,再不会多疑多虑,让到手的幸福毁于一旦。
怜心虽然对男女之事见惯不怪,但来这里的多是寻欢作乐之徒,青楼中的女子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曲意承欢。像他们这样真情毕露,心心相印的,她还是头一遭见到,不禁感叹:「我现在算是相信,这世上也是有多情人的。」
流云此时心情很好,笑着反驳:「姑娘若是在说我们,那就错了。我们俩这一生都不会是多情之人。多情难免滥而不专,最为人不齿。我此生为影专情,影对我亦是如此,这才可以生死相许,矢志不渝。」
怜心大呼道:「好啦好啦,不和你谈这些情啊爱的,我说不过你啦!只是现在你与影姑娘有何打算?早上我听说昨夜城里很乱,像是龙隐庄在拿人,不知道找的是不是二位?」
流云坦言:「是。」
怜心惊讶道:「你怎么会和龙三少起冲突?他可是万万惹不起的啊!」
琴影听了自然不服,哼了一声:「我若不是有伤在身,十个龙三又算什么?」
流云握了握她的手,「游龙被困浅水滩,好汉不提当年勇,妳啊,就是性子倔,又不服输,才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琴影瞪了他一眼,似是嗔怒,但神情不再像以前那样冷硬,倒是柔情占了上风。
怜心道:「不管如何,二位可以先休息几天,我这里虽然人多,但却安全得很。只要别现身,没人会来盘查你们的。」
琴影手指摩挲着承影剑,说:「我一把剑已惹来这么多人的追杀,轩辕情却敢昭告天下寻找五剑的下落,他若不是疯了,就是根本不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
流云道:「他的心已被圣传的传说充斥,所以才不去计较后果,只想夺剑。这种狂人,妳我离得越远越好。」
琴影悠悠道:「但,五把剑聚首之日的盛况,难道你不想见吗?」
流云摇摇头,「只怕到时不是盛况,而是惨剧一场,我宁可连旁观人都不当。等妳伤好,我们重返承影宫,就此退出武林,再不惹这些是非了。」
琴影低首不语。虽然她也想过流云口中所说的那种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但却知道,只要承影剑一天在手,他们便一天不能得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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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必定没死!」龙三的断言,让在旁边一直黯然神伤的龙四一震。
「三哥,这可能吗?他们掉落的可是九天瀑布,那么急的水流,那么大的浪……」
不等龙四说完,龙三摆手道:「不管多急的水浪,找不到尸体,就代表他们还有可能活着!」他狞笑一声,「承影剑号称魔剑,自然能庇护它的主人了。我只盼这两个人命大,把承影剑再带到我眼前,然后……」他捏紧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白玉的杯子被摔个粉碎。
柳依人半张脸已被承影剑毁掉,她以一道面纱盖住了受伤的脸,但是手指揪着衣角,几乎将衣服扯烂。
「我一定要让他们死在我面前!」她银牙紧咬,对龙三说道:「你不用担心,若他们没有死,早晚会送上门。只要你派人守住全城的药铺,如果有人买龙涎草这味药,就跟踪到底,必然会查出他们的住处。」
龙三问道:「妳有把握?」
他对柳依人已经没有足够的信心,这一次如果下是她私下去找流云,静待琴影登门要人,再抢得承影剑的方法,要省力得多。
「那么晚了,妳为什么要去流云的屋子?」
琴影说柳依人是狐媚,这话倒也没说错。当初正是柳依人的一双媚眼,将他的心勾动。此次让她以表妹的身分出现在流云身边,也是想利用她从流云口中打探到更多关于承影剑的秘密,但他可不想到最后只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柳依人面部抽搐,「事到如今,你还要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吗?」虽然她违背了龙三的一些指令,私下去勾引流云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但她毕竟牺牲了容貌,说起来也是为了他,他凭什么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