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动情的说:「等我们回宫,我和妳一起养它,要让玉兰年年开花,开得和妳一样美丽。」
琴影问道:「那你的流云轩呢?你这个轩主离开自己的家那么久,回去后也不要管了吗?」
流云的唇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叹得更深,「从来都没有流云轩,妳要我回哪里去?」
「什么?」琴影不明白了。
「从没有流云轩,这只是一个空名。在我心中,有妳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这三年,我从不曾离开承影宫。流云轩不过是世人编纂出来的流言,而我没有反驳,大家就当作是默认,『轩主轩主』的也叫开了。」
琴影美眸中闪动着水漾的波光。虽然她知道流云为她做了许多事,但还是不敢相信他会为她牺牲至此。难怪这三年来,她总是能感觉到他在她的身畔,难怪她每次重伤都会很快的好转,就好像他在她身旁。
树影月光间,她因感动而滑下的泪,落在唇间,被他尽数吻住,注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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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影睡得太沉了。流云本以为她是太累了,但是山风的冷冽让他都感觉到寒意了,琴影却浑然未觉的躺在他的怀中,睡得很熟很甜。
她已经吃了龙涎草,不可能会毒性反复,内伤也只是让她功力暂失,不应该会造成昏迷的。
那她现在的样子又说明了什么?
流云骤然心惊。莫非阿紫如同他一样,换给他的只是假药草?想到这里,他心头抽紧,像被荆棘鞭笞过,满是血痕。
不,他们努力到现在,好不容易拥有对方的整颗心,怎么可以失去?
但是,这山上没有龙涎草,事到如今,只有一种方法了。
流云点了琴影的昏睡穴,让她睡得更沉。箫剑在她的手背上划开一条细细的伤口,毒血立刻从中汩汩流出。
他凑上去,火热的唇烙在她的伤口上,一点一点吸吮着毒汁。
吸毒的过程显得那么漫长,琴影虽然在梦中,但疼痛依然让她颦紧了双眉。
流云轻轻吻过她的眉心,又用剑尖划开自己的手背,将流出的热血倒入她的口中。滚烫的热血流入她的腹内,让她疲倦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生气。
流云撕下一截衣服包扎两人的伤口。一条布,缠紧了两个人的手。然后拥着她,在凛冽山风中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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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影睡醒时,觉得头疼欲裂,但是这些天缠绵体内的那种倦怠乏力感,却消退了很多。扬起眼帘,看到流云俊美的脸型,低垂着靠在她的脸颊上,双手还牢牢地抱着她的身体。
「云……」她推推流云,但他没有反应。
流云向来睡得很浅,这些日子他们同住一屋,流云总是比她先醒。若是她夜晚睡得不好,睁开眼时,流云也会守候在她身边。
「云!」她再推推他,他依然没有反应。
她大惊,直起身时,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被绑在一起,手背上还各有一条短小的伤口。
难道他为她吸毒血了?!
其实龙涎草是真是假,琴影吃下去的第二天,便已经分辨出了。但她不想让流云为了解药再去涉险。若承影剑真的不祥,就让这不祥印证在自己身上吧。能被他的爱环抱着死去,也是她最心满意足的事。
这几天她苦心伪装,为的就是不让他看穿而担心。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吸毒血是最危险的事,也是逼不得已之举。要一命换一命,才能救得中毒者的性命。但是,她怎么忍心让流云以自己的命去换她的?他为她牺牲了这么多,她又为他做了什么?
「你若死了,我怎能独活?」琴影握紧流云的箫剑,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你们这两个娃儿,大清早的跑到我老人家的山上做什么?」一个气呼呼的老者声音打断了琴影的思绪。
她扬起眸,看到不远处一个身背药篓、白发童颜的老者,正皱着眉看着她。
百草仙?她惊喜非常,「你是百草仙?」
那老者挑挑长眉,「百草仙?什么百草仙,是个死不了,招人烦的老头罢了。这世上哪来的仙?!哼哼。」
这么说来便是默认了。
百草仙凑近看了看流云的气色,问道:「他中毒了?」
「是。」琴影立刻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求你救他。」
百草仙皱皱鼻子,「我为什么要救他?他是我什么人啊?再说,人死有什么不好?干什么都贪恋红尘?越活越没意思。」
他的歪理让琴影有些怒了,「这世上有人是为别人而活,有人是为自己而活。活的有没有意思,只有活着的时候才知道。你身为医者,怎能见死不救?」
百草仙瞥了她一眼,「这么说来,妳是为这个人而活,而这个人也心甘情愿为妳而死?
我老人家生平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痴男怨女,整天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死啊活的,好像除了情爱,便没有别的事可做了。」他如同躲避瘟疫一样的背起药篓逃走。
琴影情急之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昏迷的流云背在自己背上,一路紧紧尾随。
百草仙跑来跑去见甩不掉,回身大喊:「唉呀,别再跟着我了!妳年轻,跑得比我快,是欺负我老人家年纪大了是不是?」他说着说着,忽然哇呀一声,咧开嘴大哭起来。
琴影登时愣住,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胡子、眉毛都快揉到一起去了。
百草仙哭了半天,见她还是不走,只好把药篓一摔,没好气的说道:「好吧好吧,怕了妳这个丫头了,把那小子背过来我瞧瞧。」
琴影喜得赶快将流云放到他眼前。
百草仙凑过来摸了摸脉,又看了看流云的气色,下了断语:「是十日香。」
「是!」琴影瞪着他,「有救吗?」
百草仙回瞪回去,「我若说没救,妳这个丫头是不是立刻要杀了我给他陪葬啊?」他哼着声从自己随身的药瓶里,拿出一粒药塞进流云的嘴里,「这药也不能解毒,只是暂时抑制他体内的毒性。他的毒虽然是新添的,但是来得太厉害,是从妳体内转渡过来的吧?」
琴影点点头。
百草仙嘿嘿笑道:「真是个大傻瓜,不知道这样一来,毒性会发作的更厉害吗?本来是十日发作,这下他恐怕撑不过今天子时了。」
「你说什么?」琴影一跃而起,抓住百草仙的衣服,吓得老人倒退几步。
「人还没救,妳就要杀生啊?」
琴影急切的问:「你有没有龙涎草?」
老人挑着眉毛,「我号称百草仙,怎么会没有?」
「那你还不救他?」老头不慌不忙的神情快把琴影急疯了。
老人用手一指山顶,「龙涎草向来长在悬崖峭壁,老头我年纪大了,身手不好,爬不上去,妳若想救他,自己去找吧。」
琴影遥望着藏在云雾中的悬崖,问道:「龙涎草长什么样子?」
「三叶两花,花分红黄两色。」百草仙话没说完,琴影已经向着悬崖顶奔了过去。
老头捻着胡须,自言自语道:「真是个火爆脾气。」低头看着还在昏迷的流云,又笑道:「你们俩倒是情深意重,这次之劫,也是上天对你们的考验,就看你们有没有福气熬得过去了。」
他弯下腰,一只手拽起流云的肩膀,轻轻松松的搭在肩上,转身朝另一处山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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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影仰望着百余丈高的悬崖,上半端因为藏在云雾中,所以根本看不清龙涎草的实际位置。
这些天,她的功力恢复了五六成,但是依然不能轻易运功。所以要爬悬崖,只能全凭手脚力气。
她深吸一口气,承影剑的剑尖牢牢刺进头顶一处,身子一提,爬上两尺多,左手扣在峭壁的坑洼之处,抽出剑,又刺向头顶的山壁,再往上爬。如此反复,不一会儿,她的左手指尖已在山壁上磨出了血泡。
但她浑然不觉,脑海中只有采药这一个念头。
终于,爬到半山腰时,在距离自己右侧四、五丈外的地方,她看到一株龙涎草,那红黄相间的小花正在山壁上摇曳,显得脆弱无依。
但她所在的方向和龙涎草距离太远,她只有将身子贴在山壁上,冒着掉下去的危险,以剑尖横向滑出山缝,一点一点挨蹭过去,触摸到了草根,轻轻一揪,连根拔起。
琴影按捺下心头的喜悦,将草衔在嘴里,左手背后,右手暗暗灌注了三成真力于剑尖,使了个千斤坠的手法。
承影剑本来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在她真力的压迫下,在山壁上迅速拖延出一道长长的剑光,她借力下坠,带着药草平安落于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