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是谁捡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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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苦说不出才是苦。

  他挤出一朵失魂落魄的苦笑:“我何尝不想和她厮守永远?没找到她之前我曾想不要再孤单一人,希望有人陪我同哭同笑,不再背负寂寞奔走天涯。然后,我找到了恋,你知道那种狂喜吗?第一次和她牵手的时候我就想,即使这么跟她手牵手地走到天涯,我永远都不会厌倦的,因为我找了她整整一千年,那种次次受伤、每每希望落空的苦楚,我想总可以不必再忍受了,谁知道,上天对我的试炼还没结束,我厌了,也倦了,假如我和恋今生只有三十个晨昏月落的时间,那么就三十天吧。”他语气充满萧索。

  今生无缘,只有等待来世了。

  “你当初要找泷宫小姐的雄心壮志何在?你非找到她不可,不就是为了要给她幸福,如今,你向命运屈服了,难道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安东尼也站了起来,他义正辞严,神俊的丰采中自有股慑人的气势。”

  “你错了。”诗人摇头。

  “哦?”

  “我不过换另外一种方式抗争我的命运。”他消极地说。

  “自欺欺人。”

  诗人沉默了很久,然后点头:“或许吧!”

  茫茫天意谁明白?他不愿多作解释,眺向屋外的红情绿意,他岑寂了下去。

  生命的火焰将熄,他真甘心如此宿命地放弃?一

  薄薄的天光在他削瘦的背打上虎纹般的光影,摇摆不定,就像此刻诗人的心。。

  而在玄关处,一名娇俏如幽兰的女孩不知屹站了多久,她只知道时间冗长得足够她听清两个男人说话的内容。

  泷宫恋手心惊出一掌的汗,心情从云端跌进地狱,而且还在急速下坠之中。

  如果他不在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像,因为她害怕。

  “谁?”尽管心绪处在极端混乱下,诗人仍嗅觉出一丝异样。

  泷宫恋六神无主的,正想硬着头皮出来自首,但比她更快的愉悦声音替她解了围。

  “爹,是嫣儿啦!”此娃儿趴在窗台上,身子一荡一荡的,胖胖的短腿正一上一下地摆动,一副好不快乐的样子。

  诗人脸上的阴霾轻了些:“又顽皮了。”

  嫣儿撒娇地钻进房间,蹦人他怀里:“才不呢,人家是来邀爹爹一块去逛街,娘也一起去呢!”

  诗人无可选择地抱起她圆润的身体:“的确该替你打理一些普通的衣服,这身打扮太引人注目了。”

  “那么爹是答应一块去了。”

  “嗯。”

  “好棒、好棒!”她迫不及待地要出发。

  诗人睨向安东尼。

  他拈花微笑:“暂时,我不会让你摆脱我和牧师,我们会再见面的。”

  诗人报以了若一笑:“你们,不到黄河心不死。”

  嫣儿可听不懂大人艰深的谈话,她不知人间疾苦地拍手:“太好了,这下我可以天天找若襄姐姐玩去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孩子,脑袋里当然只有吃喝玩乐这等事,其余,就算天塌下来也跟她没关系。

  诗人沉默,等于是默许了。

  第六章

  是夜。

  凉风顽皮地摩挲树枝,月华如练,银白月芒熨贴在花枝草丛上,薄薄的光晕形成了箔黄的斑驳。

  安静的房间。

  浴室里,泷宫恋一身的轻松打扮,宽松的棉袍,匹练的发摇曳生姿款摆着,两人相视一笑端起牙缸奋力刷起牙来。

  一样的毛巾,一式的牙缸,就连牙刷也是一粉一蓝。

  诗人满口膏沫:“等我们老了,牙缸也出现了裂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过头来想想年轻时的事,你说好不好玩?”

  泷宫恋温柔地拭着他口沫横飞的嘴角:“你呀,有时候真孩子气,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活那么老?”

  “为什么不?”诗人毫无心机。

  “说的是。”泷宫恋凝视那两只白瓷烧成的牙缸,上头有两只相亲相爱嬉玩的狮子狗,心中倏觉黯然。

  三十天,不是三百天,更不可能是三十年,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她又沉默了。诗人几次发现泷宫恋突兀的沉静,漱净口后,他忍不住发问了:“为什么发愁?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或者我待你不够好,你后悔跟了我?”

  “羿郎,今生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绝对不悔。”

  “可是,你不快乐。”

  她泪珠盈睫,将螓首偏藏在他胸膛,委婉诉说:“我太幸福了,怕反而不长久。”

  “这是什么话——”诗人一惊,“难道你听到了什么?”

  她泪眼模糊:“我不要你走,不要,不要。”

  她一生渴求的爱情怎能如此短暂,她是凡夫俗女,即使柴米油盐也求朝朝暮暮,那样平凡平淡的要求为什么达不到?

  “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你太多虑了。”她不可能知道他和安东尼的谈话,绝无可能。

  “是我不好,不该胡思乱想。”泷宫恋收起泪,既然她的羿郎不想让她操心,选择了对她三缄其口,她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无法可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为了不让诗人再起疑,她主动奉献自己的香唇。

  诗人被她的主动给吓住了,怔了下,然后,更多的喜悦蒙蔽了他。

  这样热情的索吻使他全心全意应付泷宫恋,再无其他想法。

  浴室的棱镜中反映出一对莹洁的牙缸,刷毛相对的牙刷,还有两情缱绻的一对人儿。

  泷宫恋的挑逗引爆了诗人腹中囤积的热情,他抱起她。

  旖旎春光波涛暗涌,透过彩绘的毛玻璃,镜头一直拉远,但见鸳鸯嬉戏,在淋漓尽致的汗水中攀上了极乐的高峰。

  激情过后,泷宫恋有一刻是完全无法动弹的,她娇喘吁吁地倒在诗人湿粘的胸口上,脸色鲜红,汗湿鬓边令人我见犹怜。

  诗人心满意足地将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被,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泷宫恋嘤咛靠向他,掌对掌,额碰额,筋疲力竭合眼睡去。

  诗人在朦胧中正要人眠,冷不防形迹鬼祟的黑影从他眼角晃逝,令他睡意尽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着装,机敏跃出窗户追踪那暗影而去。

  黑夜中,他的速度极快,几个纵落便抄在前头拦截了对方。

  “你来得好快。”一身劲装的黑衣人不但不怕,反而露出阴恻恻的笑声。

  “冈一重藏。”诗人一眼认出他。

  “认出我该说你幸或不幸呢?”

  “你故意引我出来,这么说太故作姿态了。”矫揉造作和志得意满都是失败的征兆。

  “对一个杀手来说,你太聪明了,不该管的事就该机灵地闪远点,坏人大事挡人财路都不是你该做的事。”冈一重藏眼中俱是厉色。

  “好个狼子野心,唐狮子待你不薄,你不该取而代之。”帮派、会社内讧常有所闻,他的心狠手辣和赶尽杀绝倒是鲜见的残暴。

  “你这么说可就落伍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唐老头年老力衰早就该退位,只可惜他老而不知进退,要是他早早改朝换代也不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言下之意,他还存着得意。

  “你推卸罪责不成,现在来杀人灭口了。”斩草除根向来是免除后患最有力、最简洁的方式。

  “只猜对一半。”冈一重藏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是你自找死路怨不得我,当初要是你乖乖被炸弹炸死替我扛了罪名,今天也没这些风波,又何必要我多费一把力气来处理你。”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是你们这种人吧!”为何很少人知道什么叫迷途知返?

  “哈哈哈,”冈一重藏放肆大笑,“死到临头的是你呀,要不是昂流那不上道的家伙逼人太甚,或许我可以多留你几天——”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你以为杀得了我?”

  “我当然不能,若是你以为现在还流行单打独斗的话,还是早早赴死去,因为你已被潮流淘汰了。”群起而攻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掉以轻心通常是失败的前兆。”诗人若有所指,话中有话。

  “别想鱼目混珠,混淆我的判断力,我不吃你这一套。”没有人会知道他布下什么天罗地网。

  “多说尽益。”

  “是多说无益,因为你立刻要见阎王去!”他大笑。

  诗人临风不动:“先别笑,不如看一下的你的四周。”

  “这才是我要说的话——”他抑住笑声看见四处冒出许多幽灵一般的人,个个手上都是狙击枪,“咦,你们都出来做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然后,他看见最后走出来的那个人。

  冈一重藏张口结舌。

  他压根儿也想不到有人能死而复活,死里逃生。

  “冈一,你太令我失望了。”“死人”唐狮子一脸沉重。

  “你死了不是吗?怎么会!”冈一重藏拼命揉搓眼睛,以为自己见鬼了。

  “你记得我以前提过要在你和昂流之间选出一个会社的继承人,这就是试炼。”冈一重藏包藏祸心他早有所闻,由这串事件足以证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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