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会用契约绑住我,只会用命令句对我说话,只会要求我配合你的欲望,只会在厨房门口等我上菜自己却不帮忙端,只会坐在椅子上开口吩咐我送茶送咖啡送水果,只会放我一个人出去买菜都不帮我提……」
他端着红茶僵立原地,感觉到自己额头瞬间冒出许多条黑线。
歇斯底里的女人最刺激不得,他乖乖站着让她骂到爽总行吧?
「我讨厌你总趁我第一节有课的前一天彻夜狂欢。」
是是是,他禽兽,他畜生,只懂贪欢逞欲欢,不知民问疾苦。
不过话说回来,那滋味真是赞爆了,百尝不厌。
「你还利用我处理鱼肉时在厨房鱼肉我,又不顺手把水笼头关掉。」
是是是,他浪费、他奢侈,台湾缺水全是他一人造成的,他只顾眼前小利不替未来大局着想。
可也实在不能怪他,那种紧要关头谁会记得水龙头是开的还是关的?
「你每次兴致来要办事衣服都边走边脱,事后还要我去一件件捡回来,你就只会一脚踩过当作没看到。」
无言,女人真的很会记仇。
「好吧!我承认,我还真的挺禽兽的。」不过也挺懂得享受。
「看吧看吧!我就说你是只饱暖思淫欲、满脑黄色废料,集天下无耻于一身的大禽兽,兽面兽行之程度变态到人神共愤。」呜,话说太多,口又渴了。
兰日初再度出手夺取另一杯幸存的红茶润喉。
奇怪,她平常有那么压抑吗?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话?
该不会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有感而发吧?
「妳说的通通都对,我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我只为自己设想,而我也从不做愧对自己的事。在这里我愿意为我之前所有任何令妳不愉快的行为向妳道歉。但针对这次和妳弟未经妳同意擅自作的约定,我不道歉,绝不。」
「你说什么?」她的嗓音瞬间拔高八度。
「我说,日初,让我们重新来过。」
「我不要,我干么自找罪受?我的大好青春才刚开始,外头多得是排队等我点头的男人,不缺你一个。」虽然自她又和莫危扯在一起后,就对外头那些有为青年兴致缺缺。不过前辈都说人生要多尝试,她的本钱又不差,有得是那个命跑给人追。
「我保证,这次妳会尝到爱情的味道。」
「我不要你的保证,你的信用早就破产了。」莫危违约的次数与手法多到让她不敢恭维。
与虎谋皮,她的下场必定是虚弱到三天下不了床,成为众人笑柄。
好吧!莫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还挺小人的。
「我找律师当面处理,妳觉得如何?」
「鬼才相信你请的律师是公正的,省省律师费吧!」吕律师,不是我要怀疑你的人格,实在是你老板做人太失败,要怪就怪他吧!
「妳弟行了吧?不然换作妳那有点蠢的室友也成。」
「不要。」兰日初开始拿乔了。
虽然她因无从比较所以对他那方面还挺满意的,不过要叫她回去供他压榨,哼哼,请多拿出实际点的诚意来。
「登报发表声明?」
「去你的登报发表声明,我回去抄家伙砸你办公室。」
「那,签张支票聊表诚意?」
「你若敢签,隔天我就直接上飞机投奔美国。」
「我看妳还是直接将答应交往的条件列一列,我处理起来会比较有头绪。」
从不轻言放弃的莫危终于选择放弃,他投降、他阵亡了。
做人难,做小人更难,自食恶果还真不是普通的要命。
「我讨厌合约,你要敢拿合约我就用钢笔插你鼻孔。」
「女生太暴力是会惹人嫌的喔!」他忍不住怀念起以前她柔嫩嫩的,最适合压榨用。
脑中接下来自动飘过许多令惹人回味的缠绵场面。
「嗯?」她杏眸一瞪,某人立即见风转舵。
「好好好,不签就不签,找天与妳弟一起谈谈就好。」
「以后你要等我话说完了才能发表意见。」逮到机会,她决定狠狠替过去的自己出一口鸟气。
「好好好,下次我一定会等妳讲到口渴拿水给妳喝。」
「我讨厌在车上做,那里位子好小。」
「好好好,我下次换台大一点的车……噢不,我是说下次我会慎选地点。」
「我喜欢现在的上班生活,你不准乱给我放风声。」
「好好好,我绝对不会乱放风声。」但是他会叫向怀远去放。
「我要和夕筑住,你别指望我会到你家过夜。」
「好好好,妳高兴住哪就住哪,我不介意。」山不转路转,他也可以在她家过夜,不必太计较、不用太计较。
「最后,我发誓、我坚持、我绝对要--谈、恋、爱。」
「好好好……」耶?他们不是正在进行式吗?
她的结语让莫危好生疑惑、
看见他的疑惑,兰日初好心向他解释。
「谈恋爱必须包含正常的约会,严禁跳过一垒二垒三垒直接奔回本垒。我是不反对上高级餐厅,前提是那家餐厅的菜要比我做的好吃。你可以不用接我上下班,若你坚持要来我也不反对,别太明目张胆我都可以接受。我拒绝你在公司单方面使用特权,主要理由是不希望自己的工作量因你的自作多情而锐减。我更加不介意你向外寻求发展,毕竟我并不希望自己因房事太过频繁而过劳死,且你必须在事前做好足够的安全措施,目前我尚无生育的打算。以上六项为基本诉求,其他追加条件待补。」
这回她没有说到岔气。
结果是,她所提的六大项意见经过兰月洛稍做修正与追加,扩充整理成三十点后打成合约经吕律师见证签字,合约生效,两人正式往恋爱之路迈进。
兰月洛则在观察了三星期,同样挂了好几十通老头求他归队的越洋电话后,给莫危打个八十分以兹鼓励。
一切看来似乎都还挺令人满意,只除两件严重干扰人睡眠的事之外。
其一是针对童某人--
「不,别再吵了!再吵我就要要抓狂了!」自兰月洛离开后,历经了一整个星期的抱头难眠,童夕筑决定向室友提出严正警告。
「兰日初,我郑重警告妳,妳要是敢再每晚叫得那么卖力,妳就给我打包滚去姓莫的家睡,不要待在这扰人清眠。」顶着一双熊猫眼,她骂人的语气无比愤慨。
人在睡眠缺乏时脾气不好是可以被原谅的,与美味餐点相比,此刻的童夕筑只想睡场好觉。
从没被她骂过的兰日初,惭愧地低头反省三秒钟。
没办法,月洛待在台湾时莫危一点好处都没沾到。大魔王前脚刚踏出国境,真小人马上挟庆祝之名行偷腥之实,夜夜抓准时机潜进她房间,让她那张一个人睡稍嫌空旷的单人床一下子变得很拥挤,却也很温暖。
「沉默无效,给我叫那只野兽夜半不要乱发情,小心我告他噪音污染。」
「妳又告不赢他……」兰日初很小声的嘀咕。
唉!晚上没睡好的又不只她一人,她也是受害音啊!
她边在心里怨叹边回应室友的指责,罪魁祸首的喇叭声陡然于楼下响起。
「抱歉,我的交通车来了,妳要不要自己下来跟他说?」
「兰日初,妳想害我被炒鱿鱼麻烦直说就好,不用这么客气!」童夕筑真想抓头发尖叫。
她不过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招牌砸下来就可以压死一堆的上班女郎,何德何能有这荣幸与莫大金龟的亲亲女友同吃同住,外加分享他们的激情时刻?
「有我在,妳被炒鱿鱼的机率是负一千好吗?」
叭!等不到人的莫危再次鸣起喇叭,兰日初抓起皮包从椅上跳起。
「不和妳讲了,再不下去我今天上班肯定迟到。」开玩笑,上次她不过因操劳过度而比莫危晚进公司几分钟,莫危就把她拖进休息室里「教训」了一顿。
结果害得那天她一整个上午不敢出去,理由是部分衣物因某人的猴急惨遭破坏,只能龟缩在休息室里等向怀远请人送衣服进来让她替换。
更可恶的是,莫危竟然于事后坚称他没有犯规,他和月洛签订的条约里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老板不可以「教训」员工。
为此他的信用度继续向下探,朝负两千迈进。
以跑百米的速度消失在门口,临上车前,兰日初确信自己有听到童夕筑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上头那家伙在鬼叫个什么劲?」
虽然明知说了等于没说,但她还是决定转告他尖叫声的由来。
「夕筑说我们晚上太吵了,害她都睡不好。」
「谁叫她不戴耳塞。」千错万错,错的永远不是他。
「可是最近我晚上也睡不好耶,我看我也去买副耳塞。不不不,我想还是将某人锁在门外好了,这样既可让夕筑耳根清静,我也可以安眠。」
「妳想得美。」
睡不饱的情况仍旧持续,童夕筑只好自立救济,赶在体力耗尽前连夜打包,将兰日初与行李一同扔上莫危的车,噙笑挥手送走噪音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