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可是中午就要回台湾了,你……」她坐到一旁,将颤抖的手藏到被单下。
「对不起,我一定得回去。」他下床定进浴室整理梳洗。
伍靳雅颠簸地爬下床,扶在浴室门边。「小豆豆呢?我爸妈想看小豆豆,能不能让我先带他回家?」
恒藤牧想了一下,点头同意。「好,不然他哭著找你时,没人哄得住。」
「谢谢。」没有因此而喜悦,她无神地走回床。
那股闷气扩散至全身,让她浑身发冷。
随意拿了衬衫和长裤换上,他往床沿坐下。「雅雅,我先走了,你再睡一会,记得吃过饭再上飞机。」他眼底满是歉意。
「嗯,你开车小心。」
拉下他的头吻住唇,希望他别急著走,或许再等等,就有人打电话告诉说他,奶奶没事了也说不定……
恒藤牧不舍地放开她的唇。「雅雅,我会无时无刻想你,你也一样。」
「牧,记得打电话给我。」
他又低头狠狠地啄吻她娇嫩的红唇。
「一定会,我要走了。」扶她躺回床上,他拉起被单为她盖好。
阖上门的背影依旧挺拔瘦削,涌上眼的雾气让它变得模糊。
应该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她哽咽地想,希望只是她的多心。
第九章
伍靳雅的希望在一天天中消逝,她强颜欢笑的脸在进入房後,颓然卸下。
望著小豆豆可爱的睡脸,那是她仅存的一切了。
「牧……你真的只要那样的脸,是谁都无所谓吗?」
趴在儿子睡著的身旁,她无声落泪。
好友的婚礼她只带著儿子出席,面对老师和好友的询问,她笑著回答说,他家里突然有事赶不来。
回到南部家里住了十天,他电话未间断,奶奶的病情时好时坏让他走不开,这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回到他们东京的家三天了,他也从未回来过。
大篇幅的报导刊出他与奶奶的看护谱出恋情,和一个很像自己的女孩…… 她想求证这一切的真伪。
电话那头响了三声後就接起,她清了清喉咙,不想让对方知道她刚哭过。
「久美吗?我是雅雅。」
「嗯,等我一下。」她捣著电话跑到一旁。「雅雅,你人在哪?」语气急促。
伍靳雅忍著哭意说:「我在家,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来陪我吗?」
连好友的声音都不对劲,她该相信那些报导的真实了。
「不,久美,我去找你,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臣昊。」她想离开这个曾经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
「好,我等你。」久美为好友的处境难过得落泪。
站在医院外头的某处角落,看到恒藤牧提早下班赶来医院陪奶奶,一旁还有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看护,陪他们祖孙俩散步在夕阳余晖下。
他们有说有笑,更少他脸上是带著笑容聆听那个女孩在说话。
还好,小豆豆一直是睡著的,不然,他一定会大声叫爸爸。
感觉到自己的眼酸涩下已,她眨动几下,眨去又想冒出的泪。「久美,女人不该太过矜持,该软弱的时候记得别太逞强,别像我这样。」落得一身是伤。
「雅雅,你的经验让我看得好害怕。」久美拉著她坐到角落边的椅上。「我们仍是平凡无奇的老百姓,在高贵人的眼里,他们只能等待一段时间,超过了他们容忍的范围後,他们宁可全都不要。」连小豆豆也可割舍。
伍靳雅转过头看她。「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俩并不等同。臣昊他只是恒藤家的养子,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你可以安心地嫁给他,只要记得躲开那两个女人就没事。」
抚著儿子圆润的脑勺,庆幸她不是一无所有。
「若不是那天我在门外听到奶奶对伯母说的计划,我真的会以为一切都只是巧合。」久美说。
她开门前听到奶奶大声说,她受够了小豆豆不让她亲近、受够了雅雅对她的报复。既然孙子迷恋雅雅那张脸,她又刚好因定期健检认识一个长得很像雅雅的护士,不如趁机甩开那对母子。
她要的是事事都听她旨意的晚辈,拂逆她的人不配再得到她的善意回应。恒藤家不再希罕她们母子,她甚至将小豆豆从家族名册上除籍。
所以她装病,她要做出时好时坏的健康状况让家人担心,制造牧大哥和那个护士认识、说话,甚至照著她的预期计划——结婚生子。
并且指示媳妇配合,要伯母她对外放出这项消息。
「久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只是……你下个月婚礼那天,我不能当面祝福你了……」她泪已乾涸。
「你有什么打算吗?」想著,久美替她伤心落泪。
「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回家,很怕父母会为我难过,这件事我只有先让我弟知道。」看出去的世界除了黑暗外,仍是黑暗。
「雅雅,让我帮你,」见她迟疑,久美握著她的手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带你去过的温泉屋吗?我那好同学最近想找人帮忙,你若还不想回家的话,不妨考虑先躲到那里。」
箱根,一处可以让她好好休息、好好疗伤的世外桃源。
望进久美眼中的一片赤诚,伍靳雅接受她的帮助。「谢谢你。久美,仍旧请你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臣昊。」
她只想在日本再待一段时间,等她能笑著告诉父母时,她对这个国家就不再有任何眷恋了。
「我知道。趁现在还早,我送你去我同学开的温泉屋。」她扶起她们母子,走向医院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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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是阿牧,雅雅在吗?」他要告诉她後天飞台湾的班机时间。
「我不是你妈,请你不要随便乱叫,也拜托别再打来了。」用力一挂,伍妈妈气愤地切断电话。
挂回话筒後,她伏在椅背上大哭,心疼女儿遇人不淑,有家不敢回。
话筒中传来嘟嘟声,恒藤牧错愕地将它放下,不明了伍妈妈愠怒的原因何在。
臣昊在这时推门走入。「牧,我想开除船运部的混帐总经理!他竟然不知道承揽船务工作的是大嫂的娘家,一听到大嫂的弟弟不续约,他问都不问原因就另外找其他公司处理。」
由於自己只是恒藤家的养子,所以他最痛恶公司里一些仗著集团名义,而欺负下游厂商老干部的官僚嘴脸。
他将手上的档案夹摊在恒藤牧的桌上,食指指在上头。「你看,一个星期前他就收到伍家不续约的书面通知,却擅自作主将件压下不追查原因。要下是阿智去找他讨论另一件案子无意间翻到这个,恐怕会让大嫂的娘家对你有所误会。」
恒藤牧看过档案夹内的每一页,再想到伍妈妈刚才的反应,拿起电话直接拨到伍氏船务公司找伍靳雅的弟弟。
「您好,请问找哪位?」专业的秘书口吻。
「我是恒藤牧,找贵公司的总经理。」
伍先生交代过一律不接日本恒藤集团的电话。他的秘书说:「很抱歉,总经理现在人不在办公室。请问您要留言或留电话?」
他看了臣昊一眼。「谢谢你,我再找他就好。」
「怎么?没找到人?」
恒藤牧霍地站起疾步向外。「阿昊,帮我订班机,我要马上去台湾一趟。」
臣昊看他脸色灰黯,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大嫂的家人已经对你产生误会了?」边问边追出办公室。
「最近这几天打去找她,不是说刚好出去,就是说她睡了。除了她弟弟不续约外,连她妈妈也不对劲。」
臣昊一把拉住他。「牧,你冷静点,你忘了之前对奶奶讲好的藉口,反正你後天就可以飞过去了,不差这两天。也许只是凑巧伍妈妈心情不好,你别想太多。」
恒藤牧转回身,沉著脸低吼,「我为了奶奶,连要带雅雅度假的计划都牺牲掉了,难道还要看她老人家的脸色才能行动吗?别说我是这个集团的总裁,我都三十好几了,难道还不能作主吗?」
刚从电梯走出的关智被他浑身的冷戾气息吓住。
瞠凸的眼看到臣昊无辜的脸,他深呼吸後抹把脸,懊悔道:「阿昊,对下起,我……原谅我的失控。」
也许阿昊说得对,可能只是刚好所有的事都兜在一块而已。
「牧,我知道你夹在奶奶和大嫂中间难做人,难免会心浮气躁,换作是我,早就抓狂了。」臣昊耸肩下在意地笑著说。
恒藤牧颓丧地走回办公室。
不死心又拿起电话拨到伍家,对方接起後随即又挂上,连说话都懒。试了十多次,对方就任它响到他自动放弃挂上电话。
这样的情况,他不能再自欺欺人说伍妈妈只是情绪不好。
他茫无头绪,为何一下子问他被伍家的所有人排挤?原因何在也不愿告诉他。
关智走到他身边。「大哥,不然我明天去台湾找大嫂,顺便带回伍氏船务公司的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