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昊臀部倚在桌沿。「其实,我一直觉得奶奶的病很怪,时好时坏……还有她请的看护竞和大嫂长得相像,连发型也差不多……连久美也怪怪的,她变得不想去医院看奶奶,还跟我说想将婚期延後。」
放开捣住脸的双手,恒藤牧僵涩地说:「阿昊,她可能患了婚前恐惧症,多陪陪她,让她安心就没这个困扰了。今晚我想回公寓过夜,先走了。」他还得去医院探视奶奶後,才能回到他和雅雅的家。
「我跟你一起走。」臣昊追上他。
关智将手上的资料夹丢到桌上。「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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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公寓有请钟点女佣整理,家具仍是乾净无灰尘。
在黑蓝浓色大床翻来覆去了无睡意,他乾脆起床,走进隔壁儿子的房间。
那原本是雅雅的房间,後来放进一张小床,铺上柔软的地毯,墙壁换了暖色的鹅黄,贴满了卡通小鸭及星星图案。
坐上小床,耳旁彷佛听到小豆豆撒娇咯笑的声音,听到他叫爸爸妈咪的声音。
思念的浪潮几乎淹没他,他从小床上站起踱出,客厅单人沙发椅旁的桌灯上,一处异样让他进房前多看了一眼。
桌上,徒留一只空的相框,里头一家人的合照被抽掉了。
他走过去拿起相框又放下,跑到书房检视,才发现玻璃柜内的相本全都不翼而飞,连书桌上的相框也成为空架框,另一张一家人合照亦被抽走。
他跑进房间拉开衣柜,她的衣服还在,但这并末让他获得安心。
他跑回儿子的房间拉开儿子的衣柜,里头的小衣服却所剩不多。
他颓然地倒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助地捧著头。
雅雅曾经回来过,并且带走了所有的照片和小豆豆的衣服。
她妈妈的怒气、她弟弟放弃他特意拨给伍家利润丰厚的生意、不是出去就是睡了的藉口挡掉了两人的通话……难道,只是因为他临时取消假期而气到恩断义绝?
或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让她在极度灰心下带著儿子离开他们的家?
冷刚的面容滑下两道困呃难过的热泪,谁来告诉他原因何在?
直到曙光初现,洒落道道暖阳,他仍一直僵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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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著泛血丝的双眼开车回大阪总部上班,他不觉自己的灵魂还在,他只是一部例行公事的机器人。一部没了能量、快坏掉的机器人。
做了什么事他不知道,阿昊和他说的每件事都末入他的耳,满脑子想的仍是让雅雅逃开他的原因。
他的样子比昨天还糟糕,这令臣昊忧心不已,叫了他几声也没回应,自己只能乾站一旁穷著急。
「牧,你还好吧?」这句话他问了不下十次。
只见他托腮思考,理都不理人。
过了许久。「阿昊,叫阿智别去台湾了,雅雅离开我了。」平调语气显得毫无元气。
臣昊瞠大眼。「嗄?」
被恒藤牧随意丢在桌上的手机响起,臣昊见他不睬它,直接替他接起。
「喂,阿司吗?」来电显示是恒藤司的名字。
「呃,阿昊,是你?我大哥呢?快叫他接电话。」恒藤司大声嚷嚷。
「牧现在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可以。」
「好,那我问你也一样,公司是不是快垮了?不然为什么让大嫂出来工作?」
若不是他在路上看到久美带著一大袋的东西丢上车,鬼祟地左右看了後,才将车开上路,可疑的模样害他以为她去会情夫而倒车跟踪,直到温泉屋,才发现她会见的人竟是穿著女侍服的大嫂。
朝恒藤牧用力拍肩,他手臂在空中颤抖挥舞。「大嫂?你在哪里看到大嫂?」
恒藤牧瞠目,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臣昊兴奋不平地捶胸顺气。「阿司,快给我地址,我和牧马上过去。在我们到之前,请你守在门口,别让大嫂跑了。」
恒藤牧抢过手机。「阿司,我们马上过去,你无论如何别让雅雅离开!」
「怎么了?」他们的语气让恒藤司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路上再解释。」他几乎是用吼地说出。
「快走,别耽误时机。」臣昊抄起桌上的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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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靳雅走出温泉屋,她已换下刚才的衣服,抱著小豆豆坐入久美的车。
地点从温泉屋改到芦之汤花圃,恒藤司小心翼翼地跟在久美的车後,并随时与恒藤牧保持联系。
她们下车,他也跟著下车,并尽可能不让被伍靳雅抱著的小豆豆发现。
她和久美边走边聊,从室外景致区走进一座大温室,在一处椅上坐下来,小豆豆一直喊渴。
「雅雅,我去买水。」久美站起後转,愕然僵住。
她看到他们三个,看到臣昊朝她比闪人的手势。
「嗯,我在这里等你。」逗著腿上的儿子,伍靳雅未抬头。
久美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瞥见臣昊的动作,她咬著唇走到他的身边,随著他和恒藤司离开。
「爸爸。」
「坏小孩,爸爸不在这里。」其实她想说的是,再也没有爸爸了。
「爸爸。」小豆豆指著身後。
她将散在颊边的发丝塞到耳後,它已不再是及腰的长发。
小豆豆朝身後张开双臂,她回过头看那个让儿子误认的男子,又面无表情的掉头,抱起儿子离开椅子。
恒藤牧跑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扳向他。
「你没看到我?」她居然对他视而不见。
伍靳雅甩开他的手,退後一步。「先生,你认错人了。」她紧紧地抱住儿子要扑向他的身子。
「爸爸。」
「我没认错人,你是我的雅雅,他是我的儿子。」
她漠然地旋过身。「他不是你儿子,他叫伍枫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恒藤牧握著她的双臂摇晃。「你在说什么?」
她甩不开他箝制的手。「请你放开我。」
「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放开你。」瞥见温室内有许多人朝这里窥看,他气愤地抓著她的手肘走出温室,将母子俩塞进车内,按下中控锁。
动作不温柔地从她怀里抱过儿子,亲著好多天没亲到的肉肉脸颊。
「爸爸、爸爸。」小豆豆在他脸上印上口水吻。
试了几次打不开车门,她只能选择背向他看窗外。
从後座拿出玩具转移小豆豆的注意力,他冷著脸问:「给我离开的理由。」
伍靳雅听而不答。
恒藤牧将儿子丢到後座让他玩玩具,抚著她剪成及肩的短发。「雅雅,你……每次受了委屈都不说,难道我懦弱到不能保护你吗?」竟委屈到剪去他小心呵护的长发,对他做最严厉的抗议?
初夜因被捉弄而不得不给他、奶奶生日那天被丹下挥巴掌的事,独自被丢在娘家十多天……种种她没出口抱怨过,他是否该检讨对她的亏欠?
拍掉他的手,她的唇勾成一道讽笑。「离我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任何姓恒藤的人。」伤心的泪水转化成恨意,她恨所有姓恒藤的人。
若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还想在脸上划几道疤,让自己不再有这张让他迷恋的脸孔。
看著被她拍开的手掌,他讷讷地说:「若你执意要我离开,给我理由。」
他的妥协让冷漠的面具龟裂一道缝,她没想到他轻易就能放开她。撑著最後的尊颜,硬将喉问的哽咽往腹内吞。
「是不是我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你要的只是这张脸,是谁都可以担任你身边的女主角?」
这话令他想到奶奶的看护。他急著解释时,看到她撇开头前滑出眼眶的泪珠。
她还是爱他的!越过车座,他捧过她向外看的小脸,吻住她咬住下唇的红唇。
「嗯……」扭动的头被他固定住,她抬起拳头捶他。「放……开,嗯……」
他的舌尖挑逗扳开紧阖的齿,溜进馨香的小口,他要吻掉她的反抗。
「妈咪。」
「啊……」恒藤牧放开她,捣著被咬痛的耳朵瞪著儿子。「你咬爸爸?」他实在哭笑不得。
伍靳雅抱著儿子护在胸前冷哼,「这就是负心汉的下场,连儿子都唾弃这种可耻的男人。」
手肘靠在方向盘上,恒藤牧瞅著她。「我不喜欢你这样子,很丑。」
「是吗?若不喜欢,你奶奶会找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做她的看护?!还是你也爱喜新厌旧这一套?」
「你说到哪里去?这关奶奶看护什么事?我连她姓啥叫啥都不清楚。」恒藤牧撇开头,不去看她充满护意的面孔。
他只爱看她温驯可人的模样,对於让一般男人会沾沾自喜於女人为他吃醋的模样,他不想记下,更不想看到。
他不是不知道外界的报导,但单凭几份报导就定下他的罪状,他气她对自己信赖度竟抵不过捕风捉影的不实揣测。
小豆豆来回看著背对双方的父母,敏锐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负面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