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颈看著他,伍靳雅要笑不笑的。
从他鹰眼中看到怒意酝生,她一手按在他的胸口。「去安慰老人家一下,她的身体刚好,别让她动气。」
「那你呢?」
她戏谑道:「我和『你的』丽莎在一旁等你。」从他手中接过她的绒布手提袋和零食袋。
轻惩性地捏把她的左颊。「别把我和她扯在一块。」恒藤牧走过去揽住奶奶走出休息室。
伍靳雅又走回原来坐的椅子,在身旁拍了拍。「坐,等他们谈完。」
万代丽莎迟疑一会後,走过去坐下。
她自在地拆开一包零食就口。「有看到觉得满意的作品吗?」
讶异地看她一眼,万代丽莎诚实地摇摇头。
看她没要说话,伍靳雅又说:「我对艺术的东西很感兴趣,但天生没有这类的细胞。跟千烨老师学了三年的画比不上阿莞学半年的作品。也许是读商科,让脑袋只有数字,没有幻想力。」
她不知道千烨老师和阿莞是谁,只是觉得她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很好听。
万代丽莎问:「你……不是这里的人?」不似关西口音。
伍靳雅点头。「我是这里的过客,但我儿子是这里的人。」
「你有儿子了?我好讶异……你完全看不出生过小孩。」
「小豆豆一岁多了,长得像爸爸。我妈常在念亏大了,生的儿子竟一点都不像我。」从手提袋中拿出恒藤牧的皮夹,摊开有照片那面。「你看,很可爱吧!」
里头放著一张母子两人的照片。
万代丽莎看过後,衷心称赞,「嗯,好可爱,跟爸爸好像。」照片中,小男孩的五官简直是牧大哥的翻版。
「那只是五官像,他骨子里活泼好动像他舅舅,所以我弟和我弟媳疼他疼得要命。知道我没钱回家,他们就会主动隔两个月飞来这里看他。我弟媳每次陪我弟来时,得背著外公外婆托付的大小礼物,一听到小豆豆叫她乾妈,又忙著买更多的东西送小豆豆,好胜过我爸妈在小豆豆心中的地位,没有一次是来度假的。」
「好幸福的小孩。」万代丽莎眼眶闪著泪,笑著接话。
伍靳雅低头看著膝上的格子裙布。「嗯,蛋壳再密实一样会有缝,再幸福的人也会有他不为人知的不幸。如果知足,就会安於现状的快乐;若是不能知足,便会不时舔尝自生的困扰。」说完,她抬头看向远方。
透过玻璃窗,看到走出画馆外的恒藤牧似乎愈说愈恼,她将皮夹收回绒布手提袋。「抱歉,我得去把人带开,不能再和你聊了。」
在她走到休息室门口时,万代丽莎唤住她。「你……会不甘心吗?」
从恒藤老夫人口中知道恒藤牧目前是单身身分。
伍靳雅回身,温柔笑开。「曾经,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顿了会,万代丽莎腼覥地说:「伍小姐,很高兴能和你认识。」
怔愣後,她朝她挥挥手。「我也是,再见。」
「再见。」万代丽莎放下手後,缓缓坐回椅上。
难怪牧大哥会喜欢她,就算自己比她年轻几岁又有何用。她坦率质真和容易满足的个性,是自己缺乏的。
看她拉开恒藤牧後,万代丽莎从椅上站起,走过去扶著雇用她当看护的恒藤香织走出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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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靳雅拿出一根甜甜棒饼喂他。「牧,别气了,吃点甜的东西降火。」
笑嘻嘻地吃掉,舌头往下舔过她的手指。「我没生气,那只是做做样子。」
她又拿出另一根送进他的口中。「你帮我吃完。」
「不好吃?」他拿起袋子看,记得是同样的包装。
「可能肚子里的小家伙不爱吃甜吧?一吃就想吐。」
三两下解决掉那包零食,恒藤牧拿出一张面纸,擦掉嘴上及手上的饼屑,喝掉整瓶矿泉水。「嗯,真的好甜。你之前怎么吃得下?」
「去问小豆豆,多半是他吃的。」她急忙撇清。
看过另一边的画後,下楼梯时恒藤牧问:「让你猜,我和奶奶在吵什么?」
觉得他问的多此一举,她没好气地说:「我和小豆豆。」
恒藤牧笑著摇头。「只猜中三分之一。」
没想到她们母子让人争议的份量已经下滑了三分之二?!
伍靳雅噘起嘴。「别吊人胃口。」
他抿唇而笑,拉著她走出画馆取车,帮她打开车门服侍她坐入,再绕过另一边坐入驾驶座。
按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说不说啦?」她用他最没辙的撒娇口气问。
恒藤牧顾左右而言他,「阿昊刚才打电话说小豆豆一直在哭,哄也哄下停。他们人在婚纱馆试礼服,要我们去接小孩,顺便帮他们看看礼服。」
一听到儿子在哭,她马上忘了要问的问题。「那我们快点去。」
鹰眼闪过胜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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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早晨唤她清醒的不是枕边人的亲爱早安吻,而是一次比一次更剧烈的呕吐,几乎要将肠胃全都掏出似的。
趴伏在洗脸盆上,她才刚呕吐完今天早上的份量,连胃酸也全都掏出来。
在她身後的恒藤牧拿了毛巾将她的脸擦乾净,抱起她放回床,不舍地抚著她的脸。
医生说,怀孕会孕吐除了是孕妇本身的体质外,心情也会影响。
是他的计划害惨了她!
看了时间已指向七点,他该唤醒她别再睡了。
「雅雅,你忘了今天是阿昊和久美的结婚日子吗?快起床喽!」
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伍靳雅乏力地坐起。「小豆豆呢?你别告诉我,他又让久美或是你妈妈抱走了。」
从那天看展的早晨开始,每次在她起床前儿子一定会被接走,不是久美就是他妈妈,直到过了晚餐後,才会将小豆豆送回家。
这次怀孕的嗜睡症没过九点她爬不起床,在他销假上班後,他等她自动醒来,硬要她跟著一道出门,害她们母子俩已经十多天没腻在一起。
鹰眼内布满歉疚。「没有,他还在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双拳捶著软床。
恒藤牧走下床。「我去抱他来给你看,你就相信了。」
一会,他抱著被吵醒没睡饱的小豆豆进来。「你看,我没骗你吧?」
「呜……妈咪。」小脸上有著困意和生气。
伍靳雅接过後,将他紧抱在怀里。「乖乖别哭,妈咪疼疼。」
直到哭声歇止,恒藤牧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快准备一下。」
「叮咚。」门外有人按电铃。
来了,他要的人来了!
伍靳紧紧地将小豆豆抱住。「你骗人!」一早有人上门成了她的恐惧。
「我去开门。」
才想将小豆豆藏起来时,却见一堆不认识的人拿著工具推门而人。
「你们……啊……」
「妈咪!」
尾声
两个小时後,一堆人各司其职地完成作品,满意地提著工具离开房间。
伍靳雅愣愣地穿著白纱礼服坐在床沿,脸上抹了淡妆点饰,及肩的发往上盘,梳了个复古型发髻。
其问,她听到在房门外陆续来了许多人,她听到爸妈的声音,听到弟弟和弟媳的声音,也听到妡洋文化工作坊所有同事的声音,还有好多好多熟悉的声音。
今天不是阿昊和久美的结婚日子吗?怎么换成她穿上礼服呢?而且,还是那次看完画去婚纱馆接小豆豆时,她被牧哄去试穿看看的那件。
恒藤牧推门走进,静静地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尔後单膝跪地。「雅雅,嫁给我好吗?」
找到她的那天,在众人半强迫下,她承诺留在日本,并延後回台湾的计划。在违反她个性的决定,让他不得不另拟应对措施。
知道她离不开儿子,第一步就是将她和儿于隔开,免得她在趁人不注意下又跑了;其他的则委由她弟弟处理台湾的相关琐事,日本这边则由阿智处理。
一切都是在秘密下进行。
扁著嘴,伍靳雅哽咽说:「都把我穿成这样,我能摇头说不吗?」愈是在意,所表现出来的愈不可爱。
恒藤牧喜悦地笑开,接受她别扭的说词,牵著她的手往外走。「别再让大家等待了。」
今天是他和臣昊跟另一伴的结婚日,他这边的亲友听说已经全都到了礼堂。
伍靳雅回握他修长的手指。
开门後,她看到妈妈红著眼眶地靠著爸爸的肩膀,一堆至亲好友笑著对她说恭喜,连新婚不久的露露和阿莞也在其中。
小豆豆乖乖地被弟媳抱著,反常的不吵不闹。
坐进礼车後,小豆豆被放在两人中间,开礼车的是恒藤司。
「大哥,奶奶一直在问你们好了没?她很担心你是骗她的。」
伍靳雅隔著盖头白纱看著他和恒藤牧。
最不期待出现在礼堂的人可说是恒藤香织,怎么她会频频关心这事?
恒藤牧拉过她的手握著。「你还记得那次猜对三分之一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