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静怀睇著刘圣莞,见他没反对。「那就麻烦你了,雅雅。」她也担心让老师一个人在会场忙,会让她太过劳累。
「不会的。」伍靳雅执拗地挽著千烨走出。
室内登时一片安静,恒藤牧又坐回沙发椅上,托著腮陷入自我冥想中,臣昊也随著坐在他身旁。
在她们走出後,露静怀才想起,暗叫一声槽。「完了,我突然想到……阿莞,你会说日语吗?」这下要怎么谈?
不等人回答,她边想边猛摇头,往角落走去来回踱步。
很想抛白眼给那两个日本人,但又想到工作坊还得靠他们才能到日本展出,以及找到「他」!於是,拚足了吃奶力气,她才将这股冲动压下。
刘圣莞定到她身边,两人低声交谈。
臣昊低声问:「牧,他们在说什么?」由动作来猜,他们正在懊恼,但他们在懊恼什么呢?
恒藤牧抿唇一笑,用日语说:「今晚没得谈了,我们无法沟通。」从露静怀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他便知。
「你不是会说中文吗?」臣昊瞪大眼问他。
「不会。」
虽然牧的中文表达能力不太流利,但起码会说会听也会写。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大师带进来的这对男女的谈话内容他听得懂,却骗说不会。
当他是头猪吗?
恒藤牧回他一个假笑。「不,应该说,我忘得一乾二净。」
一年,是他最大的极限了。找了一年,并且已经放弃要对她负起责任的打算,没想到却意外在异乡碰上,而对方竟未认出自己来……
他该期待不久後,因画展而会有的接触,还是就当不认识,省得让双方为当年那件事尴尬?
从牧的眼神望知,只见一片漆黑,是他心有城府时的眼神。
臣昊顿时浑身疙瘩一阵,颤声低问:「是谁?牧,你……」
他最想问的是何人或何事让牧胸有预谋?
恒藤牧低声沉笑。「阿昊,让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学到了敏锐的直觉,很不错。」顿了会,他接著道:「去问他们要不要开始讨论?」
指著自己。「我?牧,你要我去?」看他「刻薄」的大哥点头,臣昊握右拳捶左手心,忽然嘿嘿直笑。用通行全球的英文就可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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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白天的车水马龙声在此时降低了许多。
在这繁华的城市里,夜晚听不到南部老家庭园中的虫鸣声,只闻狗吠猫喵在静夜中响起後又戛然停止。
拉开床头小灯,两点了,她累了一天却了无睡意。
推开被单走出阳台吹夜风,手指无意识地抓梳她的长发。
她该为他不是当年的他而松一口气,还是难过?
那一夜的疯狂,让她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心跳不规律,似电流的激情还犹能引起她全身的战栗。与他硕大手掌交握的温热,以及抚过他挺拔双肩和强壮大腿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十指尖的指腹。
那一夜因药性的关系,她搂著他的颈项不放,缠著他一遍接一遍,历经数次欢爱,直到两人筋疲力竭後睡去。
由於她初尝男女间的性事,全身酸痛不好成眠,在那个男人醒来前,她已穿戴整齐地逃离那间充斥著暧昧气息的房间。逃回租屋後半个小时不到,她便将重要的文件全丢进行李箱,赶往机场,逃离日本回到台湾。
她几乎是一上飞机便泪流不断,一路哭回台湾。不敢回家跟父母说,只好肿著双眼,请大学社团的指导老师千烨暂时收留她。
原本打算到庆应念研究所的计划,在她抵达日本不到一周後,因那夜的突发事件及交杂著种种感觉汇聚下,她从此断了这个念头,不敢再向往日本著名大学的商学硕士头衔。没想到一晃眼已过两年。
应该不是他,她记得室友的同学唤他是副敦,据老师所介绍的恒藤牧是恒藤集团的少东,两者应非同一人。
伍靳雅直到臂上觉得有些冷意才跟呛站起,腿部有些酸痛剠麻地走进房。躺下去睡前,她拿起木梳梳发。
她该忘了「他」吗?就算梳破头皮,她还是无解。
唉!能忘早就忘了,也不会到现在还时常萦绕在梦中。
希望今夜能好好睡一觉,明日还有得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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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入关西机场大厅,看到一个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举高一只牌子。
伍靳雅扶著跛脚的露静怀慢步地走向他。「你好,我们是台湾妡洋文化工作坊的工作人员,让你久候了。」
那位中年男子只稍看过一眼便可确认。嗯,和绿光特助所给的资料符合。
他朝她们行了个四十五度的鞠躬,起身後恭谨有礼地道:「露小姐、伍小姐你们好,我是佐佐上野,代表恒藤集团来接你们。」
一人苦笑、一人微笑地回应他的客套话。
「佐佐先生,可否请你先送我们到医院?」伍靳雅代表发问。
一愕,佐佐上野询问著,「怎么了呢?」
露静怀苦著脸指著自己的右脚,伍靳雅替她表达,「她刚才下飞机时,走得太快滑了一跤,脚踝似乎有扭伤。」
「好的。我先送露小姐就医後,再送两位回绿光特助所安排的住宿地方。」
「那就麻烦了。」
送她们到医院就诊後,佐佐上野指示司机回恒藤集团位於大阪的总部大楼。三人进入电梯後,他按了五十二楼的键钮。
接著,他侧过身向她们解释,「露小姐、伍小姐,绿光特助安排两位在日本的这段期间,住在五十二楼的高级干部宿舍,里头的设备一应俱全,你们若是吃不惯外食,也可自己动手做。」
听完露静怀的耳语,伍靳雅将她的话转述成日语。「佐佐先生,我们不是应该住在其他的地方吗?例如饭店或小套房就好了。」
单从大厅进来,就看见有八座大型的电梯门。
由外观往上看,这栋高耸入天的大楼雄伟霸气,位於日本第二大都市的精华地段,显现恒藤集团在日本财经界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它在东京也有分部,听说也是位於黄金地段。
佐佐上野摇头,肯定地说:「不,绿光特肋的确是交代这里。」
面对他的一板一眼,两人瞪大了眼,无言以对。
电梯无声地朝两旁滑开,佐佐上野领著她们走出,开启与电梯门面对面的一扇门,侧过身让她们先进去。
「两位小姐,请你们先巡视一下,若有觉得需要什么或欠缺什么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被他的多礼吓怕,连忙伸出四只手心猛摇。
在她们走进晃过一圈後,说明了很满意、坚持不需要再添置任何东西後,佐佐上野才离开。
露静怀一屁股坐下,将受伤的脚搁到桌上。「呼——真是太折腾了,几乎快断了我的腿。」
仔细再四处看过之後,伍靳雅走回客厅,坐在她旁边。「露露,这问屋子很乾净,应该是有人定期在清理。」
露静怀以食指推了她的额头。「你呆了喔!人家说这边是高级干部的宿舍,哪有可能会又脏又乱?你不觉得刚才那位先生太多礼了,乱思心一把的?」
挥开她的手,伍靳雅从针织手工提包中拿出木质梳梳发,顺便将她那头乱翘的短发梳顺。「嗯,我也这么觉得。时间还早,你要先休息一下呢?还是要和我去街上逛逛?」
露静怀摇手。「不了,我有点想睡。」
伍靳雅走进一问房,换上较为轻松的便装及凉鞋,并将她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後,走回客厅。
「那我去随便走走,晚餐前会回来。啊——我可以先去会场看看。」她从好友的背包中拿出数位相机。「我先去拍一些现场的照片回来给你看,好吗?」
露静怀打著哈欠。「好,你只要记得避开危险的地方和人,记得晚餐前回来,还有要记得带钱在身上,还有……」嘴巴瞬间被她捣住。
她接著说:「是,我的露露大奶妈。」
推开她的手,露静怀打她一下。「要死喔,把我讲成大奶奶了。」双手在胸前比了两个大罩杯状。
「好啦,小的跟你道歉。我扶你进房?」她指著另一问房。
忙完後,伍靳雅拿起提袋,将佐佐上野刚才交给她们的一串钥匙放进袋子内,带上门走进电梯。
她拿出一本日本导览手册阅读,抵达一楼时她边走边低头看,脑海中则想著该不该去她那无缘的学校看看。
恒藤牧及臣昊一前一後定进总部大厅,而伍靳雅的随意装束马上夺取了他们的目光。
臣昊看了一眼,啐道:「谁啊?怎么穿这样出现在大厅?」
恒藤牧捉住他的手臂,揶揄地问:「她是谁你不知道?」阻止他上前盘查。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伍靳雅。
千烨老师为他们介绍时,她身穿会场人员典雅的工作服,长发柔顺披在肩後,和现在的细肩带T恤、粉菊五分裤、趿著一双平底凉鞋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