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冷,好像有风冷飕飕地吹着。
她慢慢地回头——
“嗨。”她的陛下站在营帐口,半边帘子掀起来,笑咪咪地对里面打招呼。
轸雀呆滞了两秒钟。
“……啊啊啊!”她尖叫着把手里能砸的全砸了过去,“给我滚出去!”
景风御往后一缩,躲过了肥皂和浴巾的攻击,“喂,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早上你不也看过我的?跟我的好身材比起来,你那平原般的身材,看了跟没看差不多吧?”
“……”轸雀气到无言。
“我说,你的鞋子砸到外面巡逻的士兵了。还有,你最好再看看手上的东西。底衣如果扔出来,你就没得穿了……”
里面没了动静。
半分钟之后,轸雀衣着整齐地从营帐里面出来。
“有什么事吗,王?”她忍着气说。
“是这样,迷路的云笙小姐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所以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派个士兵送她下山。”
还好,似乎那位小姐的勾引计划没有成功的样子。
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说到派人护送下山的问题,轸雀的头又开始痛了。
她瞪着她屡教不改的陛下。
“如果派人送她下山,我们修行地点就暴露了。以前您每次只要救起那些“迷路的少女们”之后,我们就要转移营地。现在修行还有十天才能结束,阳山却已经没剩下几个地方可以住了。”
“即使是这样,也不可以不救嘛。万一她们真的遇上了野兽怎么办?”景风御笑咪咪地揽住轸雀的肩头往外走。“亲爱的轸雀大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肩头上的手臂好像烙铁般灼热,她窘迫得脸色烧红,不自然地推开了他,“你……被人看到会被误会的。”
“好冷淡的反应。”景风御叹了口气,收回手说:“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回想起有趣的景象,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手一边比划着到腰部的高度。
“你才这么一点高,最喜欢趁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我的浴室,张着手臂扑到我怀里,一边揪我的头发,嘴里还叫道:“风御哥哥,带我洗澡嘛……””
轸雀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钻到地下去,“求求您别说了,那时候我才六岁,什么都不懂。”
景风御眨眨眼睛,“但我很怀念啊!比现在可爱多了。”
“我……我去看看云笙小姐。”
她逃也似地匆匆跑远了。
“喂喂,你的鞋子还在士兵那里没拿回来——”他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灿烂的金发,“为什么见到我就这么心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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轸雀跟在侍从的身后,走向云笙暂住的营帐。
脚步一路加快,轸雀的脑袋里闹烘烘的,恨不得去揪自己的头发,“我小时候为什么那么傻?更糟糕的是,为什么那么傻的事情他还记得?呜呜……”
“大人。”侍从担心地叫住她,“您的脸为什么那么红?难道是山上的空气寒冷,您不舒服吗?”
轸雀猛地惊醒过来,镇定地微笑,“哪里的事,我很少生病的。”
看看欲言又止的侍从,“还有什么事情吗?”
侍从迟疑地说:“您让我带路,可是您已经冲到我前面去了。
云笙小姐的营帐不在那个方向……”
“哦。”
掉头走了一阵,侍从在一座小小的营帐前停下了。
轸雀掀开帘帐进去。
一个纤瘦的人影背着门坐在里面。
“云笙小姐,我是轸雀。”
说实话,轸雀对于这些跑到山上倒追陛下的千金小姐们实在有些烦恼,话说重了她们就哭,说得轻了她们就不肯走,这里的侍卫们动不动还成了她们的出气筒。
她拉拉自己的脸,好不容易拉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有些事情想和您说明,麻烦您——”
她的手臂碰了碰少女的肩膀,纤瘦的人影应声而倒。
轸雀的声音戛然而止。
阳光从帘帐外面照射进来,映在少女僵硬的面容上。
门口的侍从探头进来,“大人,怎么了?”
侍从一看见地上躺着的人,他的声音猛地变了调。
“是月牙!服侍云笙小姐的月牙!她怎么……”
随后赶来的士兵们很快围拢了营帐。侍女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几个和月牙熟悉的少女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轸雀的手指从尸体的脖颈收回来。
“面容发黑,是毒死的。大约死了一个小时,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在这段时间里,有人看见云笙小姐吗?”
“没有。”所有的巡逻士兵这样回答。
“这么说的话,这位云笙小姐很有可能是奸细了。普通的千金小姐绝不会独自逃出营区,更不会下毒。”轸雀站起来,“谨慎起见,这里不能停留了。召集所有的人,收拾行李、营帐,我们要尽快转换地点。”
忙乱的人群中,她看见匆匆跑过来的雪绒,“陛下人呢?”
“陛下回去之后就睡下补眠了。”
“再给他一盆冷水,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雪绒小声说:“陛下会很生气的。”
“他自找的。”轸雀磨着牙说:“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现在连月牙也出了事……这个到处惹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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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的嘶鸣声中,几十名士兵和侍从侍女们收拾了简易用具,有条不紊地转移营地。
下一个预备营地离此地有十几里路远,隔了两座山头,十分隐蔽。
正在路上跋涉的人群,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巨响。
轰隆——
巨大的山峰仿佛都在轰鸣着,脚下的土地在颤抖。
“天啦,你们快看。”眼尖的侍从们指着远方,低声惊呼着。
就在他们的眼前,原先扎营的山头就像松软的上包那样塌陷了。爆炸引起的巨大烟尘蒙蔽了整个天空。
好惊人的火药力量……
士兵们个个惊得脸色苍白。如果刚才没有及时转移阵地,而是仍然停留在那座山头上的话,他们每个人就都会像细小的灰尘那样,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们脚底下竟然被埋了那么多数量的火药。那个女人一定有帮手,否则她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轸雀赶上景风御的马,对刚才的景象心有余悸,“幸好她的野心太大,想要消灭我们所有的人,没有趁你带她回来的路上悄悄给你一刀。”
他骑在马背上,脸上写满了烦恼。
“那么美丽的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
“很多的可能性啊。”她扳着手指数,“说不定她是乱党的残余人员,想要杀死陛下您,夺取景国的政权;也有可能是什么地方的私人武装佣兵,被雇主花钱买来杀你,当然,更有可能是你和她的某位姐妹曾经有过感情上的私怨……”
一声长叹,打断了种种理性的猜想。
“唉——难道是我对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说话惹她生气?还是……”景风御眼泪汪汪地看着轸雀和侍女们。“更坏的可能性是,难道修行破坏了我的美貌,让我失去魅力了?”
“噢,请不要这样说,我的陛下。”雪绒心痛地握住他的手,“怎么会呢?您是天底下最温柔最貌美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景风御感激地搂住她的肩膀,“绒球,你真好!”
“我叫雪绒,陛下……”
就在他们两人貌似恩爱的感动时,身后却传来两道死光。
轸雀冷冷地盯着他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陛下,祭典仪式之前,严、禁、女、色。”
雪绒一听,惊得跳起来,“大人,我……我不是故意……”她看看满脸无辜的景风御,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冲了出去。
“咦,好好的为什么哭了?”他疑惑地望着哽咽跑定的背影。
轸雀按住额角突地乱跳的青筋。
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她不要再在这种事情上分心。
“陛下,您已经用事实证明了,您是很有魅力的。就像一个臭掉的鸡蛋,无论掉到哪里,都有苍蝇扑上来。”
浓浓的火药味表明,轸雀大人已经接近爆发边缘。只要陛下这个时候再多说两句,就会看到一国之君惨遭殴打、哀哀痛叫的熟悉场面。
侍女们互相吐了吐舌头,悄悄地溜走了。
轸雀终于还是忍下了一肚子火,僵硬地行了个礼,“您休息吧。”提起缰绳就想冲到队伍前面去。
但她的手臂却被从旁边按住了。
景风御拉着她硬是不放手,“不要这么无情嘛!小乌鸦……”
轸雀的火气更大了,“放开我!你放开——”
她挣了一下,没挣脱,却反而被一下拉近他的身边。
景风御放大的脸正对着她,他的身高比她高了半个头,微微弯下身子的时候,金色的长发就会有几缕飘落到她的肩上。
“我想你了。”他小声说。
轸雀的心怦了一下,好像漏掉了一拍,然后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