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正想加入数落的行列,角度一个巧,刚好看见结完帐的萧邦朝她们这儿走过来。
丝毫不察大难临头的鱼可人还在品尝她的咖啡,等候答案。
“要我对一个笨蛋说教,我倒是很乐意,鱼可人——小姐!”一声小姐吓得鱼可人喷出口中的咖啡。
“阿……邦,你怎么在这里?”哦,真是天要亡她!
“不、行、吗?”这女人竟敢跟外人诉苦,他的字字箴言,可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
“没、没有,当然行了。”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想我们也别做朋友!免得委屈你!”说完想说的话,萧邦铁青着脸举步离开咖啡厅。
慌得鱼可人随意掏出几张百元钞丢在桌上,急忙追上去,“阿邦,等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于自己造成的戏剧性变化,单瑶若满意极了,当场拿出包包内的手提电脑,开始敲键盘。干作家这行的人就是要有随时储存灵感的习惯,免得好的灵感随风消逝,就后悔莫及了。
敲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喝下第一口柠檬汁,并朝窗外一笑。
“学长他那个人对不喜欢的人是冷漠又无情,但是对喜欢的人……却是特别爱捉弄,我真同情你,鱼可人小姐。”同情归同情,她脸上的笑却得意得很。
对了,到下个月截稿日前,她最好也从学长的面前消失,免得遭遇不测。
柠檬汁没喝完,单瑶若急忙收拾东西落跑,闭关去也。想她如此年轻貌美,可不想太早和阎罗王打交道。
苦苦在后头追着,鱼可人终于在一家便利商店前追到人,不,应该说是人家故意停下来等她。
对上那张面无表情,活像刚熨斗压过的脸,鱼可人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你……真的在生气吗?”明知道问这一句铁定会被骂笨蛋,她还是得问,谁教华筝姊说他很少生气。
萧邦白她一眼,“你觉得呢?”
要是再问下去,恐怕会有被丢入淡水河的危险,于是,鱼可人识趣地接腔:“我今天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
“确定是道歉?”当他的声音拖得又慢又长时,那威力不容小觑。尤其每逢截稿日前,大伙儿都说他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最让人打从心底发颤。
“当然了,要不然我干嘛特地请假来这里?”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忘记刚刚的小插曲。
认识鱼可人三个月,若还不清楚她这偶尔发作的健忘症,他就白活了。
“我不接受口头上的道歉,我只要实质的补偿。”
鱼可人眉毛顿时打结,“什么补偿?”
印象中,他对外人都客客气气的,就像上次,有位女服务生不小心把冰咖啡翻倒在他的高级西装上,也不见他眉头皱一下,依然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连洗衣费也不让人出。可相较于那个有礼的绅士,对她——他偏偏非常用力的剥削,她不过迟到个五分钟,便要她请东请西的,一点也不客气,他们不是朋友吗?
两个小时前就想好要什么补偿,萧邦扬起淡笑,环胸而立,“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你的生活由我摆布,如何?你应该做得到吧?”
“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当然。”
“好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今天的心情指数终于止跌回升,萧邦愉悦得连眼梢也可以瞧见放肆的笑。
“很好,跟我来。”
“阿邦啊,我觉得我们好像不是朋友?”她跟在他身边问。
特意让出内侧走道让她跟上,她却偏偏要走靠近车道的那一边,萧邦怕她危险,无奈地伸出一手揽住她的肩,主动换到她的右边。
鱼可人注意到了,心里有些感动。
“不,收回前言,你对我还算不错啦!”
“很高兴你终于发觉我的好。”搭在她肩上的手,他没收回。
“不过,能不能把你的禁忌一并说清?省得下次我又误触地雷,三天两头冷战很浪费时间耶!”
两人步伐一致的往Deanna走去。
“我这人没什么禁忌,只要你遵守一个原则就天下太平。”他动了一下脑筋。
“什么?”
“就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他很乐意为她解答。
鱼可人听了,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原来你也是那种大男人哪!”
萧邦脸上挂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尽管男人嘴里嚷着希望女人别老是缠着他、要独立些,但是大多时候却宁可女人听命于自己,好满足与生俱来的大男人心态,而我不否认我也是有那么一些些。对你够坦白了吧?”
能让他说这么多有关自己的事,普天之下也唯有她一人了。
自从父亲自杀后,他的心一直是封闭的,从来没人能走入他心底,但他为何独独对她付出了认真?
关于这个疑惑,目前他只想得到一个理由——可人的纯美令他心动。
不了解萧邦内心的思绪,鱼可人正低头思索。
“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男人,自然很了解男人,可偏偏说出来的口吻又像个女人,会不会是因为女性杂志总编当久了,所以才——”
没让她有说完的机会,萧邦一双冷眼早已扑向她。
“鱼、可、人、小、姐!”声音里隐含着杀人弃尸的冲动。
眼见自己又点燃火山,鱼可人赶紧拍拍他的胸膛安抚道:“到公司门口啰,要顾形象!顾形象!总编,不要为了我而让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一时嘴快又惹了麻烦,真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不过说实在的,萧邦对她的关心真的和她老妈有得拼!
萧邦冷笑着,她说得没错,他的要顾好自己多年来所建立的睿智形象。他大手扣住她的腰,“那我们一块上楼!”
意思是——上楼就有得瞧了!
第五章
那女人竟敢说他说话的口吻像女人!
真是不想活了!
开会中的萧邦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也此促成会议的进行速度加快,一个钟头便结束了。
对于萧邦今日的认真、有效率,安耀日十分赞同,“就是嘛!要是你每次开会都开足马力,还会一拖再拖吗?对了,我听楼下的人说今天带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来公司,怎么?太漂亮了,让你没安全感,所以才想就近监视?”
“耀日,我们认识几年了?”萧邦不答反问。
“大学和你同班四年是我的噩梦。”他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那你觉得我很唠叨吗?”
“唠叨?要你这人开个金口活像是要你的命。”他摇摇头。
“像个女人吗?”对于鱼可人的形容,他一直耿耿于怀。
“女人?”安耀日打量他,“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竟怀疑起自己的性别来?”
还不都要怪那条他在捷运车厢里捞到的可人鱼!
“你怎么了?气得脸那么难看。”
“没事,我回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内,意外发现那条小鱼在沙发上打起盹来,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悄悄地,他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落坐沙发一角,并试着不惊动她地把她的身体慢慢移往自己的腿上,想让她好睡些。
瞧着她酣睡的模样,他的唇扬了扬,将刚刚的不快全抛在脑后。
一手抚着她的长发,一手拿起刚刚开会的资料细读,心思却不在上头。
过去和他交往过的女朋友,总会在无形中带给他莫大的压力,因为她们都希望将他套上婚姻的枷锁,困住他的下半生。
所以,一旦察觉她们有此打算,他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他欣赏女人,却不信任婚姻。婚姻,不过是多了一张铺满印刷字体的纸,有什么公信力?
假使其中一方变心,那张纸又能改变什么?
不过是用来嘲笑自己愚蠢的证据罢了。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鱼可人或许和他最契合,因为她从没给他这种压力。他是天上的风,她是水底的鱼,他们性格相似却无法在一块,不是吗?
只是……若鱼可人能打消对婚姻的妄想,说不定他们会更适合。
“婚姻有什么好呢?可人……”注视着鱼可人,他不自觉地说出心底的想法。
鱼可人听见了。
对于萧邦那句充满无奈的话,她听见了。
直到把玩着她头发的手不动了,耳朵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鱼可人才睁开眼睛,刚巧把萧邦熟睡的样子捕捉入眼。
在她身边的每桩婚姻都是幸福的,也因此,从小她就很期待婚姻,虽然长大后难免对男人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令她产生不婚的念头。
那么,萧邦是为了什么理由不想结婚?
情伤?还是天生就排斥结婚?
她突然好想知道,只可惜萧邦很少对她说自己的心事,就算有,也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对于她,萧邦依然有所芥蒂。
可既然当了他的朋友,她便好想、好想帮他。
不自觉地抬高手想触摸他的脸,这动作她从以前就想做了,想想萧邦总是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从没放肆过,如今有机会,何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