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料到后台外会有记者守候,但那阵仗却多得有些不寻常,连采访车都出动了,简单的伪装哪能瞒过记者们锐利的眼睛?朱岩桐一看情况不对,正要让白若楠先行折回从后门离开,大批记者蜂拥而上,把他们的退路也塞住了。
「Vincent,请问关于X杂志刊登你曾经让好友替你顶罪入狱,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因为良心谴责而安置朋友的父亲,却把他丢在偏远的阿拉斯加山区,这件事情你做何解释?」
「杂志上指称你害死挚友,因为怕他父亲将事情张扬出去,因此才答应照顾他,是吗?」
人群推挤着,数十支麦克风像剑山穿插在他们眼前,伴随而来的是刀子般锋利的问题。
白若楠脸色惨白,朱岩桐则面无表情。
怎么会这样?她满心疑问,却觉得天旋地转。
是那个记者!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把他手中的相片全销毁,一切就会天下太平呢?没想到他竟然连当年朱沃丹强压下的案子也挖了出来……当然,他去找过布鲁斯先生,身为一个记者,要套出那些话绝对不是没有办法的。
「无可奉告。」朱岩桐只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拚命将白若楠护在怀里,不让粗鲁的记者推到她,「你们不要再推了!懂不懂尊重女士啊?」火爆浪子似乎有抓狂的前兆。
记着们随着朱岩桐保护的动作发现了他与白若楠不寻常的亲密,镁光灯开始闪个不停。
「请问这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否就是杂志上所描述,与你在阿拉斯加私会的女子?」矛头开始指向他们之间的关系,白若楠间接地成了靶心。
从来没遇过这种场面的白若楠何止慌了手脚,简直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而心里却又忍不住担心那位记者到底捏造出多少伤害朱岩桐的谎言来?
眼看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要突破重围是不可能的,可是朱岩桐无论如何还是想保住白若楠令她全身而退。
「够了没?叫你不要推还推!」火爆浪子真的抓狂了,抢过一架想拍摄白若楠脸部特写的摄影机就往地上摔,尖叫声和镁光灯同时此起彼落。
「岩桐!」白若楠一阵惊呼,朱岩桐老早放开她去和记者正面冲突,正想阻止他真的动手开扁,冷不防却有人抓住她的手。
「跟我来!」夹杂在一片嘈杂英文之中,突然出现操着标准中文的女子声音,白若楠不禁一愣,接着就被不由分说地拉着跑。
「等一下,妳是谁?」白若楠下意识地不愿妥协,在人群中和那戴着棒球帽遮住半边脸的女子拉扯。
「不会害妳就对了,妳以为小舅做啥摔人家摄影机?」女孩仍是以中文和她对谈,接着忽然指着天空,以英文大喊:「啊!猫王开着有Hello Kitty图案的飞碟回来了!」
接着,托这句冷到不行的台词造成众人短暂的错愕,白若楠就被这个怪女孩拉着拚命跑。
女孩显然对整个巨蛋的空间相当熟悉,拉着她净挑没人的地方钻,没多久两人就甩开了黏人的记者和其他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
白若楠还担心着朱岩桐,但却得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她刚刚算是被这个怪丫头出手相救吧?
「请问妳是?」
女孩拿下棒球帽,露出那张亚洲人气红不让、迷倒无数少男的清丽脸孔。
「Vincent小舅头号歌迷,樱桃小妹妹是也!」说罢,还摆了一个美少女战士的pose。
白若楠就算不怎么注意娱乐新闻,但是林恩琪代言的广告多到像天上的星星,她要不认得这位小天后都难。
「妳是林恩琪?」她喊朱岩桐小舅?她怎么不知道他们有亲戚关系?接着白若楠想到眼前最重要的问题──
「岩桐他没事吧?」她忍不住心急如焚。
「应该没事吧!」林恩琪耸了耸肩,「对我们而言面对媒体是家常便饭,但是妳不同,所以小舅才会想办法让妳脱困,妳就不用担心他了。」
专程飞到美国来看朱岩桐的演唱会,本来朱岩桐就是打算带白若楠与他们会合的,朱玺雅一见到门口的记者,就要她准备混在人群中接应他们。
「可是那些新闻……」白若楠仍是眉心深锁。
「哎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小舅那个光头老板会想办法的,他很神奇的哦!还有最厉害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沃丹大阿姨,没事的啦!」林恩琪拍拍白若楠,她们走出后门,已经有一辆保时捷等在那儿了。
「上车吧!对了,我是不是可以喊妳小舅妈了?好好哦!这样我过年就可以多领一个红包了耶!」
一路上,白若楠无法专心地担心朱岩桐,因为林恩琪这只小麻雀吱喳个没完没了,只有开着车子的朱玺雅偶尔会要她喝口饮料休息一会儿……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关于Vincent的新闻闹得太大,光靠唱片公司老板已经压不太下去,就算加上朱沃丹动用的人脉,朱岩桐在演唱会结束后当众摔摄影机的画面,老早被现场转播到全世界的收视户家中了。
于是一个月来,针对朱岩桐的挞伐声不断,纵使有他的歌迷力挺,但终究还是难逃舆论制裁。
盲目的制裁!
白若楠将第N份报纸丢进垃圾筒,不想再看见那些不经考证就随意揣测的批评。
她真不敢相信在数个月以前她也跟这些人一样!随着媒体的摆弄起舞,随着他们替谁贴上标签,就先入为主地将一个人定罪!
疲累地倒在沙发上,这一个月来她足不出户,因为神通广大的记者们就是有办法查到她是何方神圣,家住哪里,在哪工作,于是她只好辞掉西格玛的工作,暂时住在朋友的空房子里。
Vincent的巡回演唱会只进行到一半,就被那些不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记者们逼得不得不暂时中止,现在他人又不知跑到地球上哪个角落去了。
躲起来也好。白若楠心想,这一个月来她总心疼他一个人面对那些咄咄逼人,像在审问犯人似的记者,却一句话也不想解释。
朱海棠──如今她还会接触的少数几个人之一,本来同在一间出版社,她却很少与她接触,没想到因为朱岩桐的关系,她成为除了她父母之外最常来接应她生活所需的人,两人才渐渐熟稔起来。
「妳不去找他吗?」在朱岩桐消失之后,朱海棠这么问。
「还不是时候,」白若楠这么回答道,神情里竟有一股过去从不曾有过的坚强与勇敢。「有些事,只有我能为他完成。」
当众口铄金、当口诛笔伐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罪名加诸在他身上,她是唯一能用「文明的方法」替他讨回公道的人。
重新打开电脑,这是她这一个月来忍耐着相思的煎熬,不去寻找朱岩桐的主要原因。关于Vincent,关于朱岩桐,外人眼中的浪子与恶魔,在她眼中真实的模样……
Vincent的传记在半个月后出版,白若楠用英文和中文书写,避开了朱岩桐所要保护的岛上居民和布鲁斯详细的描述,发行六种语言版本,乘着一片挞伐声浪,那本书的上市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I am flying, I am flying like a bird \'cross the sky.
I am flying passing high cloud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白若楠再次听到这首歌,是在飞机上。
三天前,成功地将传记付梓,书才出版,白若楠就收到一封没有署名寄件人的邮件,里头只有一张飞往墨西哥的机票,和一把钥匙。那一刻,她的眼泪就这样滴在信封上头。
我飞翔着,我飞翔着,越过了天空,像一只小鸟,飞过高高的云端,只为了与你厮守,摆脱思念的东缚……
那时候在岛上,她拒绝相信他歌声里的情意,也拒绝承认自己对他怀抱着心动的情愫,可是朝夕相处之下,只要真的心动了,再怎么强硬的矜持都无法不瓦解。
他曾经说过自己骨子里像母亲,也许会为了认定的人,连灵魂也甘愿被一生一世地禁锢,那时他声音里有着对她的渴望,还有害怕灼热的爱情会让她却步的小心翼翼。
他曾经说过,是她让他有了家的感觉,有了无论流浪到何方,无论受到再多挫折与艰苦,也有人为他守候、令他挂念的幸福。
在他们的爱情追逐中,她一直扮演沉默的角色,任他像一艘独自在大海中航行的小船,孤独地朝她紧闭的心门前进,只为了得到她的温柔与真情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