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轻轻地说。“我想都没有想过要那样做。你心里一直有这层疑虑,所以星期一没有接到我的电话,就急着回到法国来,你害怕我不要你们回来?”
“对……”她喃喃地说。“也害怕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噢——莫丽!真对不起!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和孩子……我知道我先前对你不是很好……”
“对!”她略为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但是我没有权利要求更多了。”
他露出戏谑的微笑逗着她说道:“你现在对我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她脸颊略为泛红,只点点头,不发一言。
“啊——莫丽……”他慢慢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的摩搓着她的下巴,他略略偏着头,眼中闪着一丝幽默,“你的言行举止并没有透露出对我的迷恋啊……”
她摇摇头,露出略显窘迫的微笑,“我知道你不会爱我,所以我只要能够接近你、成为你的朋友就够了,没有权利再期待这么多。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把姿态放低,不在任何一方面惹你反感,我们的婚姻就可以维持下去。所以我极力隐藏自己真正的感情……”她瞥向他,看见他眼中仍有着疼怜的笑意,便转而问道:“你不怕我变成像报纸上写的那种女人一样,整天追踪查勤、攻击任何接近你的女人,一吃醋就砸你的车?”
“不会。”他否认。“只是我常常觉得困惑。我看着你,然后告诉我自己你就是我所认识的莫丽,并且试着让自己相信你并不是真的改变了……”
“但是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他稍稍蹙眉,然后微微地摇头说:“不完全是……只是我有金钱上的疑虑……”他看起来开始有些局促。“我一开始并不完全相信你所说的关于对我的感觉和感情……要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家里的经济很吃紧,也知道你尽全力在帮助你的父母。虽然你辞去工作全力写作,也有书出版,但我知道你的所得并不会很高……”
“所以你真的认为我是为了你的钱?”她平静地接过话。
“对。”他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对不起,莫丽。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我自己也深受伤害。在我对我们的婚姻充满希望之际,那的确是一种打击。”
“你现在还怀疑我的动机吗?”
“当然没有!我早就没有这种想法了。莫丽,原谅我措辞不当,我刚才真正想表达的是,我希望你们母女留下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回到安妮来访之前的关系……”他把身体重心移到后脚跟上,热切的说:“我要听到萝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看她跨出第一步;我一直在期待着。我要参与她的成长,和你共同分享的喜悦……我要她知道我是她的爸爸……”他说着站起身子走向窗台边,背对着她说:“你觉得呢?愿意留下来吗?至少看在这栋房子的份上……”
“你真的认为需要以这栋房子做诱饵让我留下来?”她平静地诘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我先前对你的误解;你生产之前我还执意要去蒙地卡罗,让你一个人面对手术前的担心恐惧,我想你一定寒了心吧!我觉得很愧疚……”
“我能体谅你的心情。”她安慰着他。
他转身面向她,露出微弱的笑容:“你不怪我?我们又是朋友了?”
“对,朋友。”她附和着,心下仍有一种莫名的怅然。
他转向窗户,注视窗外好一会儿,然后说:“从这里仍然可以看到多维尔城区。”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同眺望着美丽的夜景。此刻他们是如此的接近,她细细感受着他身体的温暖,欢愉中仍感到丝丝痛楚。只要她稍稍移动一下就能碰触到他的手臂,也能轻易的将头靠在他肩上,但她知道如果她这么做,很快就会睡着。她累得全身有些虚脱,尽管她可以不必担心去留,但她仍无法厘清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为了弥补你的愧疚,你选择了这么昂贵的方式。”
“赚钱不是为了要存起来的,莫丽。”他平静的说。“钱就是要花,是为了使人快乐。”他笑着继续说道:“我似乎有很多钱,那是因为我到处投资,而且都有盈余,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你是命运的宠儿吧!”
“也许吧!有时候我会因为最奇怪或是最微不足道的理由参与一项投资,也许算是某种直觉吧!但最后的结果都不错。”说着他一把圈住她的肩膀搂紧她,“你应该选择一个更值得述表的对象。”他半认真地逗着她。
“既然是迷恋,就没有理性可言。”她幽幽的说,仍继续眺望着窗外的夜景。
“话是没错,不然你也不会选上一个赌徒了。”他略略使劲搂住她,这使她产生想紧紧拥抱他的渴望。她想亲吻他、也让他回以激情的热吻。他能听到她逐渐加快的心跳声,感受到她脉搏的悸动吗?然而他显然没有感应到她的欲望。她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趁这个机会把一直困惑她的事情问清楚。“告诉我有关于马丁的事。他究竟是谁?别再说他是你在牌局中嬴来的,有一次我从你和别人的对话中的略听到一些。”
他微笑转向她:“他是一个在世界各地流浪的人,没有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大概也不在乎。我是在巴哈马遇到他的,那时我正驾驶‘漫游者号’环游世界。我的船开进纳苏港的时候,他就在码头边,看起来穷困潦倒。他自动上船帮我做维修和补给的工作,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巴哈马做什么,他什么也没说……”他顿了一下,“问他也不肯说,我觉得他的来历不单纯。或许是基于一时的恻隐之心,我让他到船上工作,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我。”他转而戏谑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管家的工作乐在其中。”接着是一阵静默,他大概想替马丁找出理由,然后摇摇头笑了笑:“真是天知道。后来我们从纳苏港出发,一出海他就病了。大概是一种热病之类的,所以我只好照顾他,强迫他服用阿斯匹灵,喂他吃饭,替他做一切事。等他病好以后,没有问我就主动替我做事,除了当我的副驾驶,还打扫甲板兼做饭。我厌腻了航海生活,打算找个地方住一阵子,于是就选择了多维尔。我买了靠近码头的一层公寓,那时马丁突然消失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我们结婚我买下了先前那栋房子时,他才又出现。老实说,我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如果他真的离开,我会非常想念他。”
“他的举止看起来像一位旧式的管家。”莫丽说道,疲倦地笑笑。
“是啊!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原因。马丁非常聪明,对于很多事都很了解,同时也很谨慎。虽然有时候我会被他气得半死,但有时候也会过度依赖他。我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他会突然离开,而我再也不会有他的消息。很奇怪吧?”他沉浸在思绪里,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夜色中……
“我欠他很多。”他平静的声音又再响起:“我不在时,他很尽心地照顾你……”
“的确。”她很同意:“但是你为什么要说他和房子都是从牌局中赢来的呢?”
“不为什么。”他耸耸肩:“我想是习惯吧!我总喜欢让别人猜测,不希望有人掌握住我在做什么——再说,这也不关别人的事。”
“也包括我在内吗?”
“你当然不同。我不想让你认为你给我添麻烦,毕竟我们那时候结婚主要是为了孩子的缘故。对不起,一开始我没有对你说实话。莫丽!我一直很喜欢你,很高兴看到你。很奇怪,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总是认为你是我过去的一部份。你和这里的人不同——也许我应该说你和这里的女人不同。安妮来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开始感受到婚姻的幸福。而当你告诉我那些事时,我有一种受欺骗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所遇见大部份的女人都是拜金主义者,而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那样的人!”他略略皱眉,继续说道:“甚至我朋友的妻子或是一些我喜欢的人似乎都希望过着随心所欲的物质生活,而做先生的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我不是想要说他们的妻子不爱他们,只是这种爱似乎要在满足妻子的物质欲望之后才能得到。我解释得不太好,但我相信你和她们不同。你始终以同样的方式对我,查理就是查理,就是一个朋友。你既不畏惧我,也不会撒娇乞怜——我最讨厌女人对我施展媚功,不是因为喜欢我、欣赏我,而是为了我的财富,为了利用我挤进社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