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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好想讲这句话!”灵儿一招彩凤翔天还没比画完,闻言苦着脸。

  “难怪爹会气昏。你飞凤十八式学了十八年还是七零八落的,”布伦哭笑不得,“要我的话,早就吐血而亡了。”

  她练到手都酸了,还要这样被批评,气得她一招灵凤啄眼朝他戳了过来!

  布伦兀自在那儿讲得好高兴,没料到轻薄锐利的刀口突然刺了过来;幸亏平时功夫底子强,紧急间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过了她的刀,飞跃起的脚尖初初落地,他惊魂未定地瞪着妹妹。

  “灵儿,你……你要杀人灭口哇?”

  “我不是杀人灭口,我是拿你试刀!”她又一招秀龙摆尾回刺了过来。

  布伦早有防备,轻轻地一避,使出擒拿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锵啷”一声,飞凤刀掉了下去。

  她气得咬牙切齿,眼圈儿一红,“不练了,不练了,你以大欺小。”

  “你暗箭伤人。”布伦嘟嘴。

  灵儿插腰,“你恃强凌弱。”

  “你没大没小。”

  “你欺人太甚。”

  “你胡言乱语。”

  “你胡说八道。”

  “你胡说十道!”

  “你胡说一百道。”

  “你胡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布伦哇啦哇啦地叫完,整个人得意洋洋,“怎么样?你输了吧?嘿嘿!”

  灵儿一直喘气、一直喘气,到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哇……哥哥欺负我……哇……”

  不管是谁输谁赢,只要灵儿放声一哭,就统统是她赢!

  布伦慌得手忙脚乱,连忙安慰,“灵儿……不要哭嘛,哥哥……让你赢,都让你赢!不要哭了啦!”

  灵儿抽抽噎噎地揉着眼睛,泪眼汪汪,“除非你放我出去。”

  “这……”他为难了。

  “哇……”她又放声大哭。

  他手足无措,只得连连摆手,“好好好,不管你、不管你,让你出去就是了。”

  灵儿吸着鼻子,怀疑地看着他,“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指指天色,“可是天黑了,我明天一定让你出去。”

  她望着天际,欲哭无泪,“啊,我又浪费一天了……都是你啦!”

  布伦又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摸摸肚子看着妹妹有气无力地捡起了飞凤刀,慢吞吞地走回屋里。

  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伦此刻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任他怎么抓头搔耳也想不出妹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

  一连三天,小布都没有来。

  堂衣怅然若失,在书房里磨蹭来磨蹭去的,一下子摸摸这个,一下子摸摸那个,就是定不下心来翻阅案宗。

  第四天早上,他着实忍不住了,双脚自有意志地来到了书房。

  他背着手踱来踱去,突然快步踱到书案旁拉开柜子,取出了那张“千古奇文”,又喜又忧地翻来覆去,心下激荡着,竟没有一丝平静。

  他到底是怎么了?

  小布没有来,他应该只是担心才对,为什么胸口会有空荡荡、出奇空虚的感觉?

  “唉!”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却又被自己的叹气声吓到。

  他惊骇地想到……到底怎么了?他在叹什么气呀?

  他手上的纸像会烫人一般,堂衣急急忙忙把纸绢儿收进柜子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强烈起伏。

  一定是这几天太散漫了的缘故,玩上瘾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冒出头来。

  “少爷……”萧副管家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三天少爷跟笼里的狮子一样烦躁不安,全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大家都协议好了,在灵儿姑娘“回来”之前,大家都得小心点儿。

  “什么事?”他躁郁地低吼,半天才发现到自己的口气太凶了,“唉,是阿萧啊,有什么事呢?”

  “向公子夫妇来了。”萧副管家迟疑地补上一句,“还带来了一位贵客。”

  他震了震,强捺住胸口狂涌的喜悦,“是谁?”

  难道是小布回来了?可是落花夫妇怎么会认识小布呢?或者他们是在门口不期而遇的?或是……

  “是……”萧副管家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好消息?“当今圣上的小公主——奏琴公主。”

  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可摸摸胸口,却诧异自己为什么没有兴奋欲狂的感觉?

  哎呀!不管了,小公主驾临左府是天大地大的事,他得赶快出去迎接才是。

  想到多年来的美梦竟然成真了,堂衣像是走在云朵里一样,有一丝丝惊喜,可是在这样惊喜莫名的情绪里,脑海却又情不自禁跃上了小布的身影。

  他的胸口突然酸酸的,隐隐揪扯了起来。

  萧副管家吃惊地看着少爷一边笑一边叹气,眉宇间又悲又喜,着实有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

  不过……掉进情海的人就是会变成这副德行吧?

  ***

  奏琴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小也是最疼宠的女儿,虽然如此,她却没有丝毫皇族贵戚的架子,容貌不艳不妍,言谈举止淡如清风,白皙清爽的脸庞上脂粉未施,身着一袭雪白宫装,长发仅以一条月牙发带松松地束成发辫。

  奏琴此刻正微笑着和苗苗谈天。三虎公子之一的向落花在初夏成亲了,娶的就是蒙受皇上亲封为义女的苗苗公主,而在诸多公主当中,苗苗和奏琴公主最为亲密,就像亲姐妹一样。

  “我跟你说,皇兄昨天十万火急把我召进宫,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没想到他只是想捉弄我。”苗苗满面苦瓜,傻呼呼地说:“他给我吃一种奇怪的糖葫芦,初初放进嘴里……我的天啊,险些把我满口牙都弄软了,你都没看到他狂笑的样子……”

  奏琴嫣然,“傻妹妹,全宫中上下都领略过他的手段了,就只有你还不知道,自然会上当了。下回你进太子宫前先来我的琴悦宫,我教你怎么对付他。”

  苗苗感动得要命,重重点头。

  落花坐在一旁啜着茶,边听边笑。

  天下太平就是这个样子,人人无聊到捉弄来、捉弄去的,其中尤以皇上为楷模,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头颠覆整个皇宫。

  唉……

  “左公子来了。”他眼神一瞥,突然笑了。

  这个一天到晚嚷着要娶小公主的左堂衣,要是知道他们夫妇俩此番是特地拐小公主来这儿跟他认识的,恐怕会感激涕零到跪在地上大哭特哭吧?

  堂衣兴匆匆地跨了进来,欢喜地看着向落花,“小落花,好久不见了,可想死你了呢……啊,弟妹,你也来了,最近气色不错喔!”

  苗苗害羞地对他微笑,“左大哥。”

  堂衣这才望向奏琴,他微微一怔——小公主的形象和他想像中的差太多了,可是……清雅悠远、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有一股自在幽然的空灵气息。

  空灵……他又想到了布灵,笑容有一丝黯然。

  他振起精神来,礼貌又迷人地一笑,“草民参见公主千岁。”

  “左状师何须如此多礼?”奏琴自在地和他聊了起来,“世上几时见过千岁之人?你我皆非庸俗之辈,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

  他激赏地凝视着她,笑了,“是,久闻公主谈吐不俗、见识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久闻探花状师舌灿莲花、无人能敌,以舌做剑锋芒夺人,今日一见也是名不虚传。”

  见他们谈得契合愉快,苗苗偎紧了落花,偷偷睨了他一眼。

  今日怂恿奏琴来,果然是对的!

  可是一大一小红娘在旁边看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奏琴和堂衣都是玲戏剔透心的人,在对谈之后,早已明白对方会是个很好的青衫之交,却不可能产生什么情愫。

  “他们两个现在八成在那儿议论着我们俩的事。”堂衣别了后头一眼,忍不住笑了。

  “我早跟他们说过,帮我做媒是没用的。”奏琴轻轻摇头,悠然开口,“可惜他们一头热,我也不得不来一趟。”

  他们俩极有默契,不约而同地笑了。

  啊,看到了小公主之后,他才解开了多年来心头莫名其妙的锁。

  什么非公主莫娶,真是活见鬼了,喜欢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吧?什么身分、地位、年纪、容貌根本是可以扔在地上踩一踩,随风而去的。

  领悟了这一点之后,他突然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了起来,心情有着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自由。

  众人在花厅里相谈甚欢,灵儿一身儒衫打扮又溜进了左府。

  不过奇怪的是,她今儿抬手敲了敲那扇厚厚的大门,开门的守卫一见到她就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边去了。

  “布姑娘,你总算来了。”

  “小陈,你干嘛笑得这么恶心?”他的腰都快要哈断了。

  “姑奶奶,你不知道这三天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每个人看到少爷都抱头鼠窜,惟恐跑得慢被捉到———

  灵儿一叉腰,惋惜地跺脚,“哎呀!原来你们玩了三天的捉迷藏?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我也想要玩哪,害我被迫关在家里练那个十八年来总练不好的飞凤十八式,练得我腰也闪了、腿也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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