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终于承认,“我想我一定是毫不启觉。”
他明白为什么。他似乎早已料到了,她的话只是个讯号,让他立即拥她入怀,用他坚硬的身体包围她柔软的身躯,缓缓地,他的唇吻上她,让他甜蜜的热力融化她的唇,引出她喉咙发出一声轻柔的投降。他的双手不断摩擦搓揉她的肩膀,急促地催她贴近他,她感觉她唇上的渴望似乎也淹没了他。
她轻轻扭开脸,强迫自己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一步。
“别,克伦,别这样。”
“害怕吗?”
“我不了解你。”
“这正是个很好的练习题目,不是吗?互相了解?嗯?”他嘶哑的低语。
“不,别这样。我……这不是我所指的那种了解。”
他再向她靠近一步,把她牢牢钉在门边的墙上,她不安地扭动身躯,想退后却无退路,想撇开脸,他却再度低头凑近她的唇。
“别,克伦,你不可能想要吻我。你说过那么厌恶我的话……你认为我太胖……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天哪,你就晕为这个在烦恼?”他嘶哑地笑,他的气息拂过她脸颊,他紧抱着她,来回摇晃着她,“你一点也不胖,你这个小呆瓜,只不过跟我那些舞者比起来,有一点点过重罢了。”
“可是,你刚刚……你现在又说我胖了。”
“我是在比喻。你知道凯撒大帝的那篇演说吧?嗯?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像凯撒,我希望我身边的人能满怀野心,为目标奋斗而消瘦。”他的唇诱惑地滑过她的鼻尖,最后溜下来,轻轻吻着她噘着的嘴唇。“而且没错,你的确过得很舒服,我从你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催她走向套房门口,“我们进去吧。”
尽管心里觉得该抗拒他,萝芙仍然让他拥着自己走进门里。然后,她觉得自制力正在逐渐瓦解,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肩膀。他们俩一起走向前方那扇房。
* * *
克伦推开门廊尽头的那扇门,当门一开,他大步跨进去,“嗨!巴布席卡!”他大喊。
萝芙听见一连串兴奋而激动的讲话声,而她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然后她跟进去。她才发现他正紧紧搂着厨房里的人,热情地抱着老妇人来回摇晃不顾怀里的人拚命挣扎要下来,他们俩正开怀地畅笑。然后,他才轻轻把老妇人放下来。萝芙发觉眼前的妇人和蔼慈祥,就像每个人小时候的奶妈一佯。她擦擦眼底喜极而泣的泪珠,然后把散落的银发丝塞回发圈,向萝芙点点头表示欢迎。
“她是法国人”克伦露齿微笑,“而且一句国语也不会说。”他又搂搂老妇人,她在他魁梧的身躯旁显得好娇小,“不过,她有幸懂得一种通行国际的浯言:烹饪。你马上就会发现了。”
然后他对老妇人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语言,接着老妇人便转身走向炉边,拿起—个煮锅开始准备。
萝芙感觉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淹没了。她正强烈地渴望克伦继续轻触她。她渴望沉醉在他诱惑的魅力里。同时,他又庆幸有了这段缓冲时刻让她松口气。她知道她不该抛弃自己坚持的的原则,她不该任由自己随着他的热情继续陷下去,陷到危险的深渊。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以仅存的薄弱意志力抗拒他。她心里很明白,只要他轻轻一触,她就会瞬间融化。
她朝满脸红通通像苹果的巴布席卡笑了笑,她暗自感激老妇人,也祈祷老妇人会一直留在这里。
此刻,克伦的眼光正轻拂过她羞红的脸颊。
“来一小杯酒,再来点鱼子酱——然后放松心情,或许,再来相互了解,好吗?”他看见她的表情时,眼睛闪亮,“葛小姐,你有位监护婆在厨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她听见自己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轻笑,但是颤抖的笑声骗不过任何人,她的自制力早已荡然无存了。而克伦仍然继续用他那种迷醉的眼神渗透着她,直接贯穿她的灵魂。
“来吧!”他拿起手杖,带头先走一步,他行动神速,她惊讶地追上去,加快脚步跟在他背后。
他随即推开客厅门,然后朝饮料拒点点头示意。
“很抱歉我得请你待候我了,”接着,他摔落在长沙发上,闭上双眼,“哦.老天!我累死了,直到首演之前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全靠我这副身体撑下去。由于你一直没现身,所以我一直在脑里计划,没有布景要怎么熬过去,我一直在想,我居然让尔凯说服我搞出这么一堆麻烦,简直是一团糟。我很抱歉,萝芙,”他说着,睁开眼睛,感觉到她的靠近,“我一直对你抱有疑问。我想我错了,尔凯是对的。”
她怀疑他的意思是否是指他从—开始就错了,而且对她完全抱有错的印象?但,她觉得信心不足不敢问他。
他接过了她递给他的酒怀,立即仰头—口干尽。她继续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她不晓得自己敢不敢对他的喝酒方式提出劝告,毕竟这实在不关她的事。
“怎么了?”他早已读出她的想法,“我真的在注意意,你知道吗?”他挥挥空酒杯坦率告诉她,“这个习惯绝不会失去节制。也不会上瘾。这—杯会是晚饭前最后一杯,好吗?”
“我不太清楚你受的压力有多大,”她坦白,小心翼翼选了他旁边一张沙发,“我没有权利批评你,可是——”
“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热衷于保持身材!别担心。你的关心很感动人,”他伸手握她,“谢谢你,萝芙。”他扬起嘴角,突然闪出一格灿烂的微笑,再一次击垮了她的防卫,她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好啦,现在谈谈你吧。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她紧张地挤出一丝笑声,瞄着房门,考虑着该不该到厨房去帮忙。
“我对你知道得太少了。我想了解你一切——切。”
“其实没什么好知道的,”她坦白地告诉他,“你不是已经把我完全看穿了吗?我实在是个再单纯不过的人。”
“哦,别这么说,来,别这么谦虚。你还有成千上万的事我都不知道。你的家庭啊?兄弟姊妹呢?快告诉我。”
“没有兄弟。”萝芙答道。她很乐意进行不牵涉感隋的普通话题,她开始对他谈起她的姊姊银芙,目前还在香港大学念法律研究生,然后为他描述她们在高堆的家,还有童年时最喜欢的——匹小马波丽,她们到泰国度假的趣事,以及她从中学时代的美术成绩—直名列前茅。
然后,她告诉他进艺术学院三年来的生活情形,她和—群志同道合的同学合租的公寓,她的室友淑琴是他最忠实的舞迷,佩笛则是个挺性格的室内没计师。
“你说得真的很对!”萝关最后厂结论道,午餐也送过来了,“我的确是过着平静而无聊的生活,你指责我过得太舒服也确实一点也没错。”
“别放在心上,”他苦笑地说,“这样的生活自有它的用处,只要你抓住生活的决窍,趁你仍拥有它的时候,充分把握它利用它。但千万要小心谨慎,因为只要稍微出个小差错,你或许就会发现,自己这整个舒服的世界彻底毁坏了,永远离你远去。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他突然转头,跟送午餐来的巴布席卡用法语交谈。
萝芙感到一阵刺痛,痛恨他们之间的差异。她渴望了解他的一切,她渴望渗透他神秘的冷墙,直通他灵魂深处,她好想消灭阻隔他之间文化和经历的距离。她要他们的灵魂完全交会,就像他们俩的身体一样地契合,深深熟悉对方。
在他黑色眼眸的闪亮目光之下,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啄食面前的午餐,假装专心地细嚼慢咽。当他想为她再添一盘时,她婉拒了。他带着戏谑的眼神望着她。
“我说你胖的时候,真的不是在指你的身材。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有一副丰满动人的身材。从我见到的部分我可以肯定,虽然你穿了一身又宽又大的布袋装!”
他看见她羞红的脸,露齿一笑,“你那套俏皮的黑色皮套装怎么了?我一直在期盼能再见到它。如果我答应今晚带你去俱乐部,你愿意再穿上它吗?”
她屏息,“我?”她脑里开始浮现出在报章杂志上见过的一长串名女人的脸孔。她无法想像自己站在他身边会是什么景象?
“你真是不可思议。有趣而奇妙的综合体,萝芙。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猜我们的年龄距离太大?”他扬起一边眉毛,“你拥有一副成熟女人的身材,总是让我忘记你实际上是多么年轻。”
“二十一岁不算年轻。”
“哦,是啊。除非你在三十五岁以前不渴望追求声名,嗯,没错。”她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她冲口脱出,然后窘得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