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音被他一把推开。
“月见”
“别过来,别碰我!”他低喘着咆哮,始终不敢转身面对怜音。
“你不要我了,因为气恼我?伤心宛若波涛猛烈席卷而来,她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无助地任由泪水犯滥。
怜音的泪声轻易地瓦解月见原本的决心,他飞快转头望了她一眼,复又多开视线。“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就要出征上战场了!”
她伸手抹去泪水。轻轻环住月见的手肘。
他低头看着她环扣自己手臂的柔荑,“我可能会死。”
怜音的美眸倏地圆睁,已渐收的泪水再次因这句话而汜滥。“不!不会的!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
月见激动得转身,扣住她的双肩摇晃,“这是事实!你明白了吗?这是事实!上战场厮杀,有人活着,就有人倒下,这是铁律!”
“可是你现在还活着,还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战死沙场。”
怜音几乎被心底的恐惧所淹没。她泪眼婆娑地抱住月见的腰际,将小脸深埋在他胸口,
“不行。”月见艰难地推开她。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这让怜音惊恐无比。
“我无法给你保证”
“我不要什么保证!”
月见几乎屈服在怜音眼眸中闪烁的无言祈求。他沉重地叹息,轻轻捧住她的脸庞低语,怜音眼底迅速闪过痛楚,难掩语调中的哽咽,“万一你没回来呢?”
月见沉默不语。
闭上眼,他深深地吻在怜音轻颤的唇瓣上。
离别之吻……克制着对她深切的渴望,月见强抑下体内的悸动,在怜音的唇上轻柔辗转……
这是第一次,他给她的吻不带一丝激情,只有纯粹的温柔与怜惜。
“将军。”门外突然传来驭山的声音,
怜音惊惶地往门外望去,再回头,她瞅望他的眼眸里怖满盈盈泪光:
“答应我,别离开将军府。”月见俯首在怜音的唇上飞快印下一记啜吻。
“不要!”怜音泪眼婆娑地望着月见离去的背影。
她好想叫他别走、别离开她!
皇宫,大和殿
汉靖帝疲倦地扔下手边的奏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大臣梁富立刻开口,“圣上,这奏折……敢问是天武将军自边关呈报回来的军情吗?”
“嗯。”
“情势不乐观?”
汉靖帝难掩忧虑,“军粮库近日频傅莫名大火,也许……”
“有内贼?”梁富非常讶异,“那天武将军找出掩藏在军营中的内贼了吗?”
“还没……”希望月见平安无事呀!他珍视的儿子……
殿外,一名太监恭敬地上奏,“启禀圣上,一位自边关回来的将领在外头求见,说是有军情急报。”
汉靖帝与梁富交换一抹凝重的视线,“快叫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将领恭敬地跪地揖身,“未将……”
“有什么军情,快说!”
“是!天武将军日前被数名内贼在暗夜中潜入偷袭,身中数刀,并伤中要害……未免影响前线战情。敢请圣上另派统帅将领前往。”
“你说什么?”
靖帝刷白了脸,猛然起身,扑通一声,桌旁的印玺倏地落地……
天武将军府
怜音静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缓缓飘下的瑞雪……是啊,冬天到了。
月见那儿呢?西北的战场上,气候是否更寒冷?吹拂的风是否更凛冽?他的衣服够暖吗?虽然明知路途遥远,但每天总盼望着地能自前线捎回来一字半句……
然而,换个角度想,没有消息,就代表好消息吧?
“哎呀,讨厌!从今天早上就一直有东西掉下来,一会儿是茶杯、一会儿是花瓶……明明摆得好好的嘛!怎么会无故掉下来呢?真不吉利
啊!”一个侍女攒着眉头咕哝。
这番话教怜音听得心口一提,俏脸刷白!
另一名女侍见状立刻开口圆场,
“对、对不起……”
怜音压下心底的忧惧。淡然一笑,
“怜音秀,喝口参茶吧!这茶就快要凉了。”
“嗯。”
甫举杯就唇,怜音就听见外头总管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而近……
“元伯,怎么了?”她连忙走出房外。
“怜音姑娘,不好啦!宗祠……宗祠里的牌位突然掉下来啦!”元伯蹙紧丁眉头嘀咕,
怜音猛地倒退一步,俏脸倏地刷白,
“总管、怜音姑娘……大事不好了!”
又一个声音急喊而至。怜音与元伯脸色更沉重,不约而同地上前迎住传话的人。
“宫里、宫里有消息传来,说咱们将军日前受到内奸的攻击,身受重伤,伤及要害啊!”
元伯老脸一垮、跪倒在地,瞬间涕泪纵横。
抵着窗棂依靠身形的磷音一手捂着唇、一手揪着心口,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究竟听到了些什么……什么重伤?什么要害?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只想知道——月见他此刻到底怎么样了?
“听说将军伤势严重,圣上甚至要另派将领前往,取代咱们将军的位子呢!”
“真的伤得这么重?”元伯不敢置信地低语,终于忍不住逸出哭声。
眸视着众人哀戚忧伤的模样,怜音只觉得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压得喘不过气!
她该怎么办?月见他怎么会……不,现在不是哭泣或发愣的时候,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待在这里!,
吸了一口气,怜音命令自己此刻只能坚强,“元伯,尽快帮我准备所需的东西,我要去找月见!”
一如以往,他有生命危险,她就会去救他。
用她的血!西北。犀代,汉军将领的营帐五虎围绕在月见床边,随行的军医专心地在一旁开立处方笺。
“将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驭山浓眉紧蹙,驭河及驭海也跟了过来。
军医叹口气,“目前还无法确定,将军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复加高烧不止……只希望目前手边的这些药材能派上用场,发挥效用了!”
性情最为暴烈的驭火突地发怒,
“驭火!”驭山低喝一声,
“将军他根本听不见哪!”驭火已经焦急得有些无措了。
“胡说……”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营帐内悄声响起。
“将军!”五虎与军医大为震惊,“你醒了?”
“驭火吼得……我还能不醒吗?”月见苍白的睑色始终不变,但至少,他醒过来了!
“将军,请让小的为您把脉疗伤!”军医立刻奔了过去。
“我没事。”月见挣扎着起身。咬紧牙关、支起身躯,他终于独力坐起。
五虎莫不面露喜色,驭火甚至爆出欢呼,“是我的功劳、我的功劳!要不是因为我,将军恐怕还昏睡着起不来呢!”
“这家伙!”其余四人轻笑着摇头嗤鼻,月见也勉强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将军,您的身体还是虚弱得紧,恐怕是因为先前失血过多,造成血脉空虚,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是请您暂时静养一段时日吧!”
五虎褪下喜色。视线转向月见的脸上。他的脸色依旧惨白。嘴唇更是毫无一丝血色……五虎相望,心中明白此刻月见能坐起身,靠的不是体力,而是他坚强的意志力!
“那几名内奸呢?”简单的动作、简短的话语,几乎消耗掉月见所有的体力。
“已经全数就逮。”驭风主动开口,
“嗯。”月见紧攒起眉、闭着眼,咬牙忍耐强烈的痛楚。胸口被砍伤的那六刀,几乎刀刀深刻,手臂上的刀伤也深可见骨……要不是护心镜与镜甲,只怕此刻他已马革里尸,横躺着回去见怜音了。
对了,怜音!
回京城了吗?”月见扬首急问。希望
没传进她耳里,要不然,怕她不担忧地泪流满面……
“是,已经传回去了。”五虎同感诧异,这是理所当然的呀!
月见还来不及开口,外头突然有个传信兵急步踏人营帐,“将军,有一队敌军,企图自我军后方偷聋粮饷库。目前还挟持了一个传闻是自京城而来的民队!”
“京域来的民队?”五虎疑惑地彼此互视。“什么样的民队?”
传信兵迟疑地望了月见一眼,“小的听说,那个由五个壮汉组成的队伍,其中还有一名女子,好像是天武将军府里的人……”
怜音!一定是她!月见的脸色更见惨自,他咬着牙关,一把攫起床边的长剑迅速冲出帐外……
五虎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不要杀他!”
双手被反手捆绑的怜音惊喊出声,踉跄地奔到随行的护从身前,企图为他挡下挥下的那一刀。
为首的将领及时收势。“臭娘们,你倒是挺有勇气的!”他一把扣住怜音的下颚,俯首欺近。“老子我最喜欢有勇气的女人。”
“不要!”双手失去自由的怜音只能甩开脸、倒退数步。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被敌军的人抓住。原以为经过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终于在最短时间内来到月见所在的地方——犀集,一心想着自己终于要见到他,终于能救他!如今却……
“大哥,我发现后头有个隐密的山洞,我们不如将这娘们带到那儿……”七、八个偷袭小队的番兵个个面露淫笑,脸上怖满期待。长久征战,已经好久没摸过女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