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再这样下去,不是没完没了了?杜心宇蹙眉思忖着,突道:「妳倒是先告诉我,妳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杜心宇坐到她身旁,将酒瓶紧抓在手。
「我想喝啊。」不要问,她不想说。
「想喝总有个原因吧,开心或是难过,总有个理由。」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以勤很能喝,但是很少喝,而且酒品奇差无比,所以她向来规定她不准在工作时沾酒。
「我不开心。」嘴扁得更紧了,莹亮的眸子像是随时会拧出水来。
「为什么不开心?」她善诱着。
「因为……」她垂下眼,像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却突地大吼,「不管啦,给我酒,我要把一切都给忘了,等我明天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等妳明天一觉醒来,就换我哭给妳看!」明天还要工作耶,说那什么醉话?
「我不管、不管啦……」喊着喊着,她还真的哭了。
杜心宇见状,不禁也想要跟着一起哭。完蛋了,明天要找谁顶替啊?
「二姊,发生什么事了?」方冠翰走出房门外,还不断地揉着眼睛。
「冠翰,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杜心宇无奈地指着往沙发躺下的方以勤。
「她又喝醉了?」他无奈的叹口气,模样像个小大人。
「咦?她最近也有喝醉过吗?」
「嗯,有一回她喝醉,是一个男的送她回来的,她还吐了人家一身,到现在洗好的西装都还没拿去还人家。」方冠翰走到沙发边,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不禁皱紧眉头。「怎么喝那么多?真是的。」
「冠翰,你知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杜心宇疑惑地问着。
她明明规定她不准在工作时喝酒的,她怎么……换言之,宗毓中看过她发酒疯的样子喽?
到底是怎么搞的,她怎么会跟宗毓中一道喝酒?这有失她的原则啊。
「知道啊,就是那回我发烧送急诊,也有来看我的宗毓中啊。」
「你确定?」
「确定,因为那一次我姊喝醉,他送她回来后,还带她回房间去,然后还偷亲了我姊。」他可是亲眼目睹。
「嗄?」宗毓中真如蔡忆婷说的,对以勤一往情深。
「而且,我姊没拒绝他。」
「咦?!」这种说法更令她震惊。
「我姊在装睡,没拆穿他,但是当他发现我站在门口便走了,而我刚好看见我姊翻身,还喘了好大一口气。」他回忆着。「就因为这样子,那一回在医院看见他来,我还以为他是我姊的男朋友呢。」
杜心宇瞠目结舌,好一会都说不出半句话。
啊,她全都懂了!
以勤对他肯定有某种程度的感情,而今天藉酒装疯,更是因为明天便是他们的订婚典礼,而先前她执意要提前解约,恐怕是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她对他的情愫,所以……啊,她全都弄明白了。
「二姊,妳没事吧?」看她嘴巴张那么大,他不禁有点担心她的下巴会脱臼。
「没事、没事,你赶快去睡吧,你姊就交给我,一切由我搞定。」
赶着方冠翰回房,她随即拨了通电话。
「忆婷、亿婷,我告诉妳一个天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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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饭店宴客大厅,冠盖云集,外加鲜花点缀,远比结婚宴还要盛大。
但是在休息室里,却弥漫着紧绷的氛围。
蔡忆婷坐在梳妆台前,不发一语,任由造型师帮她打理最后的造型,而宗毓中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深邃的瞳眸直盯着在旁确定最后流程的方以勤。
「待会时间一到,先请新人进场,然后奏乐,请双方家长致词,再奏乐,接下来呢……」杜心宇在旁和方以勤研究所有流程,讲到一半,发觉方以勤的双眼有点失神,她凑近她的耳边。「大小姐,回神啊,妳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要不是昨晚就住在她家,她今天绝对没办法接下这份工作。
「有。」她无力喃道。
头好痛啊,好像有人在她的脑袋里头大肆演奏交响乐,震得她很难集中精神,而脚下踩的地面一点都不扎实,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只要随便移动脚步,她便会飞走似的。
「来点笑容嘛,那是妳的招牌武器耶。」杜心宇忍住将她摇醒的冲动。
方以勤无语睇着她。怎么笑?撇开难受的宿醉不谈,宗毓中坐在一旁,眨也不眨地直视着她,她怎么有办法挤出半点笑容?
他的眼神这样露骨,尽管蔡忆婷就在一旁,他依旧直视着她。
白色燕尾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形,及肩的长发不再束起,而是潇洒地垂在肩头,说有多俊便有多俊;而他的眼,自她踏进休息室至今,就一直没有移开过,压根不怕他人发现。
不要再看她了,再看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要如何站上司仪台了。
「妳在看哪里?」耳边响起杜心宇的声音,她才猛然回神。
「没。」方以勤艰涩地收回视线,努力集中精神,不再理会他灼热的目光。
「才怪。」杜心宇小声喃着。
两个人的视线缠来绕去的,谁没看到?
杜心宇将流程表交给她,缓步走到蔡忆婷身旁,轻眨了眨眼,蔡忆婷挑起眉,点了点头。
「好了,以勤,妳先跟我到会场吧。」杜心宇拉着她往外走。
「我也一道去。」宗毓中随即起身。
方以勤闻言,纤瘦的身子不禁微僵。
「还轮不到新人出场,你还是陪忆婷在里头等吧。」杜心宇快一步,挡在方以勤面前,不让他有机会踏近半步。
「谁说新人不能先出场?那是妳们的流程,又不是我的流程。」他径自打开门。「忆婷,我先到会场等妳。」
蔡忆婷睨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点头。
「那我们也走吧。」杜心宇拉着方以勤往外走。
两人走在前面,而宗毓中则是敛眼直瞅着她的背影;雪白软呢套装,配上一双及膝的马靴,缓缓将视线往上移,一头长发挽成髻,露出凝脂般的颈项,不由得教人想要探手轻抚。
她的装扮满分,无可挑剔的完美,但唯一教他不解的是,她的气色似乎不太好,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小心一点!」杜心宇惊呼了一声,想要出手扶住差点撞上墙的方以勤,却见一旁探出长臂,轻而易举地抓稳她的身子。
方以勤头也不回,闪避地甩开宗毓中的手。
「怎么,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吗?」他哂笑着,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纤瘦的身子微怔。「谢谢。」
「妳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方以勤紧咬着下唇不语。
「昨天没睡好吗?」他伸手轻抚着她细白的颈项。
她如惊弓之鸟般跳起,赶忙连退数步,瞪着他不发一语。
「怎么,不会说话了?」现在是彻底把他当成透明人,当作他不存在了?
「好了、好了,要聊晚一点再聊,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先进会场吧。」杜心宇赶忙打圆场,拉着一脸苍白的方以勤先行踏进会场里。「以勤,我们先去打招呼吧。」
「嗯。」她点头,彻底漠视身后那双热情又执着的眼。
一踏进会场,宗毓中便见她扬起笑容,和在场的数位大老热情地打着招呼,他脸微冷地别开眼。
混蛋,难道他会比不上那群年过半白又脑满肠肥的老家伙们吗?
恋父情结再严重也不是这样子的吧!
她宁可对着满场众人笑,却连瞧也不瞧他一眼?
他都已经大胆示爱了,她还想要他怎样?就算她还爱着老爸又如何?老爸早已经死了十年,有本事叫他从坟墓里爬起来跟他抢!而她,也真够死心眼的,都过了十年还对老爸念念不忘!
要是她肯软下姿态,说不定他会允许她在他身上寻找老爸的影子……啧,这是什么想法?他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事?
他要就要全部,绝对无法与人共享的。
只要她说要他,他绝对二话不说地带着她走,才不管这场订婚宴要怎么收拾,岂料,她文风不动,使得这场订婚宴得继续疯狂地办下去。
「喂,今天是新人,脸色可不可以好一点?」坐在一旁的宗定兴没好气地开口。
「谁说当新人脸色一定要好看?」他不爽透顶,别奢望他会挤出虚应的笑容。
宗毓中往椅背一靠,冷眼看着方以勤绕过一圈,缓缓地回到他身旁,明显地忽视他的存在和叔叔打招呼,然后,凑在叔叔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微蹙起眉,一把将她拉过。「搞什么?这是什么场合?妳这样咬耳朵象话吗?」当着他的面讲悄悄话,是把他当成什么了?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吗?
「我……」方以勤不知所措地想拉回手,却被他揪得死紧。
「毓中,放手,以勤只是告诉我,应该要请忆婷出场了,你干么那么激动?」宗定兴赶忙解围。
「要请忆婷出来,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我是死人啊?」他光火的瞪着她,她愈是闪躲,他一股火就烧得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