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怎样?人没来,以花代人啊?
「董事长,这是客人送给方姊的花。」一位销售小姐小声地解释着。
方姊?唷,短短两日,她便已经成功地收服人心了吗?宗毓中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接近花篮一瞧,上头署名的送花者竟有叔叔,甚至还有往来客户的大名,甚至一大堆他还不熟识的商界大老,甚至是政治界……这女人涉猎的范围会不会太广了一点?
「她人呢?」
「在样品屋里,正在安抚一位客人。」
「安抚客人?」声音微微提高。「她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安抚客人?妳们行销部门会不会太轻松了一点?」
他明明是要她当个可有可无的门面公关,为什么不过报到第二天,她竟连安抚客人的工作也接下了?
「董事长,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那位客人先前订了房子,但中间可能出了什么差错,那预定的房子被方姊卖掉,所以方姊才会……董事长!」
不等销售小姐把话说完,宗毓中跨着大步,直朝样品屋走去。
未进样品屋,便已经听见里头传来咆哮声。
「搞什么东西?你们卖房子是这种卖法的?我订金都已经给了,居然还把房子卖给其他人,有没有搞错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黄先生,关于这一点是我的疏失,我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方以勤万分抱歉地欠了欠身,回头问了小佳几句后,随即又道:「黄先生,C栋六楼A座虽已卖出,但是,我们可以给你A栋六楼A座,这一栋楼采光很好,且外观是黑色栈道石,美观又实用,还附赠液晶对讲机和小吧台。」
「补偿这个有什么用?谁不知道A栋的价格较高?」黄先生依旧不满,气愤情绪难遏。
「黄先生请放心,我会给D栋的价格,而且还可以给您打个小折。」方以勤堆起满睑笑意。
「可以压多少?」
小佳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
「九折。」她一出口,身后的小佳立刻紧张地拍着她的肩。
「不对啦。」小佳几乎要跳脚。「是九八折啦。」
「差百分之八而已。」少听一个八,需要这么激动吗?
「百分之八就可以差很多了。」这里可是高级公寓区,随便一户都要七百万起跳,光是七百万的百分之八就很吓人,何况A栋起跳的不只七百万。
「好,就这么决定。」黄先生立即一口答应。
「但是……」小佳脸都白了。「方姊,怎么办啦?」
「没关系,就给他。」
正急得跳脚,却突地听见宗毓中淡淡的声音,小佳与方以勤同时抬眼,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妳带他过去。」宗毓中使了个眼色,要小佳带黄先生到会馆签约。
小佳赶忙领着黄先生离开,顿时,样品屋里静悄无声。
方以勤偷觎他一眼,瞧他敛下长睫,像在深思,又像是在发呆。
是因为她闯了祸惹他不高兴吗?她要不要先道歉,免得他对她的成见愈来愈深?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先低头吧。
正欲开口,他却抢先一步——
「这期的半成屋卖量惊人,远超过我的估计。」
「是吗?我没经手,所以不知道。」卖得好应该是好事吧!好歹笑一个,干么把脸拉那么长?
「妳会不知道?」宗毓中哼笑着。「那些大老因为妳在这里,所以捧了妳的场,订了不少房,一点都不手软,而更了不起的是妳,将业绩全都给了销售小姐,自己一点也不居功。」
她就是用这种手段来买他人对她的好感吗?很懂得顺水人情嘛,也难怪她在公关业无往不利。
「宗先生要我过来这里,不就是要我当个门面公关?销售方面自然不关我的事。」她用不到那些佣金,倒不如给那些销售小姐。
「别叫我宗先生。」他烦躁地低喊着。
宗先生?那不是她对老爸的叫法吗?
那要怎么称呼?方以勤眨了眨眼,真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难搞定。明明气氛不差,他却可以突地蹦出一句话,把彼此搞得很尴尬。
感觉自己心绪浮动,宗毓中赶忙转了话题。「刚才那位先生的事,我不会跟妳计较,但这种事销售部门要自行处理,不需要妳过问。」
「我知道了。」方以勤轻点着头。
「调查报告快出炉了,下午我会过来找妳,妳最好待在这里别乱跑。」话落,便径自离开。
调查报告?啊啊,是冠翰的调查报告,太好了,总算可以还她清白了。
只是,他到会馆,纯粹为了要告诉她这一件事吗?会不会太多余了一点?等调查报告出来再说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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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停在招待会馆旁的停车场,宗毓中睇了一眼搁在副驾驶座上的牛皮纸袋,再度将里头的文件抽出一看,随即乏力地趴在方向盘上。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么多的巧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方以勤的继父是摄影界极富盛名的方造人,十年前娶了方以勤的母亲,隔年便生下一子。因为方造人的工作常常需要在国外走动,而他的妻子也跟着他一道,为了工作方便,便将孩子交给方以勤照顾。
天,那孩子真的不是方以勤生的。
他该要怎么为他先前的态度道歉?不,就算那孩子不是方以勤和老爸所生,但也不代表她不曾喜欢过老爸。
对,就算没孩子,她也不能否认曾经喜欢过老爸!思及此,他不禁端坐起来,但不过一下子,即又颓疲地倒向椅背。不对,她要喜欢什么人他压根管不着,尽管她喜欢的是老爸也一样。
唉!老爸都已经不在了,他再追究这些事情做什么?想着,不由得微微闭上眼,轻揉着有些酸涩的眉间。
但是事情不追,他拿什么理由接近她?蓦地瞪大眼,他在想什么?他哪里需要理由接近她?接近她做什么?
他才不是要接近她,纯粹就事论事而已!
对,只是这样!
捶了方向盘一下,抄起牛皮纸袋,宗毓中随即下车,快步走进样品屋里,却找不到方以勤,于是又绕到招待会馆。
「方以勤呢?」他随手抓了个人问。
「在样品屋里。」
「我没瞧见。」
「方姊八成在房里睡着了。」有位销售小姐说着。「昨天我们要回去的时候,还到里头叫她起床哩。」
「是吗?」是样品屋盖得太舒服了,让她真把那儿当成家,使用得这么自然?
「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挥了挥手,他又走回样品屋,如识途老马地找到位于一楼客厅后头的主卧房。
微推开门,意外发现她非但没锁门,甚至连门也没关紧。
抬眼探去,果真见着方以勤就睡在床上,身上只以外套盖着。这女人也未免太没防心了吧?连门都没关就睡了。
难道她一点都不怕有什么意外?以为会馆里有人,就不会有人闯进这里吗?她也太放心了吧?
况且,她是穿短裙耶。
侧睡的她,外套只盖着上半身,姣美双腿一览无遗,要是今天踏进里头的人不是他,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笨蛋,都几岁的人了,还笨到这种地步。
想着,不觉脱下大衣外套盖在她身上,也盖住了露在外头的长腿。
他就站在床边,而她似乎丝毫未觉,径自沉睡着。这一份工作有那么累吗?瞧她睡得极沉,就连几绺发丝滑落也不自觉。
不知怎地,这画面教他联想到他十六岁那一年。
那时,她是大一新鲜人,常常到家里走动,而他回台湾过年,自落地窗外,瞥见她在沙发上睡着,老爸则背对着他,拿着素描本画着熟睡的她。
当老爸搁下笔之后,便坐到她的身旁,唇角勾扬的替她将一绺滑落香腮的发拨到一旁,记忆中,老爸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向来严肃看待事物,然而在她面前,父亲笑得极柔。
他不知道老爸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绝对不是如她所说的忘年之交。
而他呢?
宗毓中敛眼直瞅着她熟睡的脸,不自觉地抬起一绺发丝,凑在鼻间嗅闻那自然的香气。
仔细看着她的五官,发觉她脸上的妆极淡,细长柳眉,浓密如扇的长睫,即使沉睡也微弯的唇角,恍若睡着也在笑。
如果不是看她哭过、怒过,他真会以为她这样的女人,只懂得用笑容过一辈子。
思付着,他的长指不自觉地抚上她鲜嫩欲滴的唇,轻点着她的唇形,有些欲罢不能的,他弯下了腰,忘我地贴覆上柔嫩的唇。
就如他想象中的美好,柔软得教人不由得想汲取更多,直到——
「请晅边走,这里是客厅,大约有十二坪大小。」
外头突地响起销售小姐的介绍声响,不由让他退离床边一大步,难以置信地捣上自个儿的唇,瞪着依旧熟睡中的方以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