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暗处有人偷窥,蓝蝶轻暍:“是谁?出来!”声音有气无力的。
“哇啊!这样也会被发现哪,早知道刚刚就站后面一点。”
柱子后缓缓探出一颗头来,那张娃娃脸看起来有些扼腕,腰间系著一块朴素不起眼的古玉,随著她的动作左右轻轻摇晃,乍看下还真像个唠叨又碎嘴爱念的迟缓小老头儿。
蓝蝶微一怔,脸上明显有丝困惑,张口正欲说些什么,但是对方却抢先开口。
“我是宫女喔!”她边说边转了一圈,特意在她面前强调自己一身的打扮。
这丫头一身宫娥装束,就算不说,蓝蝶也能一眼看穿她的身分。
“小丫头,你躲在后面做什么?”
小丫头?不会吧,她看起来真有那么小吗?
她叫陆拾儿,今年二十一,出身江湖百晓世家,而且已婚,早就不是什么小丫头了,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很像啦。
有些人天生娃娃相,看上去硬是比实际年龄少个五、六岁,为此她心里也是很埋怨的,为什么她偏生一副娃娃相呢?明明年纪也不小了,还一直被小丫头,小丫头的叫,难怪她家相公老说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原来这是有原因的啊。
呜呜!她不要娃娃脸啦!
虽然内心埋怨得很,不过也多亏了这副娃娃相她才能顺利混进宫,否则以她的年龄加上已婚妇女的身分,大概一辈子也别想踏进皇宫半步,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陆拾儿努努嘴,解释道:“我没躲啊,我一直站在柱子后面呢。”呃,好像有点牵强对不对?算了,不管啦,继续装傻。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伺候你啊!”很大言不惭的理由。
总不能告诉她,她听人说宫里来了一个异服女人,于是她这个好奇宝宝便专程跑来探个究竟吧?这样不被人轰出来才怪。
陆拾儿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著痕迹的转移话题,“小姐,十九王爷去参加杏林宴,你怎么没跟著一起去?”
蓝蝶漫不经心哼了声,“人家一家人团聚,我一个外人去凑什么热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说话尖酸带刺呢。
其实不然,她一向不喜欢人多吵杂的场所,明知道去了是给自己找罪受,那她何苦来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是能避则避了。
耳畔隐隐传来低笑声,蓝蝶抬眸瞪著掩嘴窃笑的陆拾儿,沉默良久才问:“丫头,你笑什么?”
陆拾儿眨了眨圆亮的黑眸,一丝玩味乍然爬上她的笑颜,边摇头边说:“没啊,只是我听人说杏林宴里头大有玄机,除了皇帝一家子外,好像还有一些毫不相关的闲杂人等耶!小姐,你不好奇是哪些人去参加杏林宴的吗?”
不好奇,她一点都不好奇。
她淡淡地开口,“你的小道消息可真多。”
“多谢小姐夸奖!”陆拾儿轻轻福了福身,一脸沾沾自喜。
身为江湖百晓世家的一分子,好听是非隐私是陆家人的天性,消息灵通也是必然的。
只不过陆拾儿此行重点并不在打探宫廷秘辛,所以她对杏林宴的好奇并没有像以往那么强烈。
反正那头饮酒作乐,她这头正好有机可乘,晚点她再偷偷潜进库房会会传闻中的圣器九曲神箫,当今天下三大宝她已见其二,说什么也要将不足的眼界补足,否则她这个好奇宝宝可是会抱憾终身的啊。
九曲神箫!九曲神箫!我来看你啦,呵呵呵……
一想到晚上的计画,她简直是心痒难耐,脸上的笑弧弯得更明显。
接下来,陆拾儿便以伺候蓝蝶之名来打发时间,约莫混了三个时辰才姗姗离开。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将是她待在这里的最后一晚。
谁知道事情一点都不顺利,到了库房附近,才知道侍卫多得跟蚂蚁一样,她根本没办法越雷池一步,只好窝囊的躲在暗处干瞪眼。
呜呜!如果她会隔空点穴就好了,要不身怀绝顶轻功也不错,这样一来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库房了,偏偏她半点武也不懂,根本是在作梦啊!
好吧,既然武的不行,那想个法子引开大批侍卫总行了吧?陆拾儿拿定主意后,就地拾起一粒小石子准备声东击西,正欲抛出之际,身后却传来充满压抑的斥喝声。
“不准丢!”
咦,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她缓缓别过头——
哇啊!是她家相公啦!
陆拾儿努努嘴,心虚道:“相公,你这身夜行装真好看呢。”不赶紧夸他几句,回家可要被相公打屁股。
“是吗?”尹少商哼了声,俊朗的脸庞略带一抹愠色,一双凤眼直瞪著一脸无辜的小妻子,语气薄怒道:“娘子,你相公我从不做宵小行径,你瞧我为了你夜探皇宫,连夜行衣都换上了,你说,你是不是要有所回报才对?”
“相公,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能不能先让我完成心愿,再来思考该怎么报答你?”拜托,别让她前功尽弃,就差临门一脚了。
“娘子,咱们恐怕没有时间了。”尹少商指了指巡逻的侍卫,百步之内他们的行踪必定泄漏。
“先离开再说吧。”他伸手抱住她的身体欲带她离开。
可她死都不依,皱著眉哀怨抗议,“呜呜……我不要走啦,人家还没有看到九曲神箫——”
两人拉拉扯扯的,终于引来注意,大批侍卫围了上来。
尹少商见情况不妙,立刻拉著她遁入黑幕之中。
蒙蒙黑夜里,就只剩下无以计数的灯影在宫里闪烁不定。
相隔不远之处,几顶华丽的轿子陆续从筵喜宫离开。
坐在轿里的展凌云今晚喝多了,感觉有一丝醉意,正要合眼休息时,轿外却吵得他不得安宁。
“龙飞?”他心情不佳地唤道。
酒醉的人脾气通常都好不到哪里去,他也不例外。
“在。”
“去问问发生什么事。”
“公子,侍卫说有个行为怪异的丫头被人掳走了。”片刻后,龙飞隔著轿帘向他禀报。
许是在酒精的作祟下,展凌云把“行为怪异”听成“奇装异服”。他轻哼了声,冷声斥道:“哼,不过是个丫头,有需要这般劳师动众的吗……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著?奇装异服引莫非是……”他心惊肉跳,掌心里全是冷汗,立刻下令改道而行。
蓝蝶啊蓝蝶,你可别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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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睡得这么死,万一有人乘机吃你豆腐怎么办?这样毫无警觉可不好喔。”展凌云像是在醉言醉语。
蓝蝶刚入眠还没有睡得很熟,隐约听见有人说要吃她豆腐,她惊得连忙张开眼皮,只见他靠得好近,她直觉用手推开他,然后才狼狈的滚下床。
“你……咳咳咳!别靠我太近……”她难受的别开脸,他身上的酒味呛鼻,引发她一阵激烈的咳嗽。
“咳咳,你身上全是酒味,你……喝醉了?”
是错觉吗?他走路怎么有点摇摇晃晃?蓝蝶纳闷地看著他,像在确认什么似的。
“你就会抗拒我!”展凌云不悦的抱怨,醉意街上脑门,让人更觉晕头转向,只好找张倚子坐下,一手支著头,眼皮都快合上了。
他今个儿确实有点反常喔。她暗中观察他的反应,然后义正辞严的指责他,“谁教你老爱轻薄我?你不毛手毛脚,我自然不会抗拒你。”
他闻言,发出不悦的嗤鼻声,闭著眼懒懒的问:“我哪里轻薄你了?”他没偷亲她,也没偷抱她,只不过是稍微靠她近一点,这算哪门子的轻薄啊?
“我要是再迟些推开,你就要爬上床来了。”有了一次前车之监,她对他可是提防得很。
“哼,你倒是很了解我嘛。那你猜猜,我来做什么?”他咬牙道,恼她避他如避牛鬼蛇神。
她能料他二一,但这不代表她就料事如神,蓝蝶沉默良久才开口问:“莫非给我送东西来?”虽然是条件交换,不过他确实答应将箫物归原主,她可是一直盼著呢。
“哈哈,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心给我呀,那好,明个儿我就让人把东西取来给你。小蝶儿,可别忘了你允过我什么喔。”他高兴的笑道,声音里有几分异样的炽热。
这男人应该是醉了吧?以往他轻佻归轻佻,但也不曾唤过她小蝶儿。蓝蝶凝眸注视他良久,发现他俊颜微红,确实有酒醉的迹象。
喝醉的人不乖乖躺在床上睡觉却跑到她这里,想跟她抢床睡也不是这样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赖帐?”他突地睁开眸子瞪住她,向来精锐的黑眸不若以往犀利有神,带了一丝朦胧的困盹。
“我不会。”
“那最好。对了,你身子好点没?”
蓝蝶一怔,对他的关心又是惊讶又是感动,有点不知所措的启口,“已经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