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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不断泪泪流着,世遗的内息在连番使招间,已不大连贯,身上的剑伤不断激增,虽不足以致死,但不断流失的血液却会让他体力全失。就在他又使完了一套重掌,一个不留神,沈宽的剑气横扫,掀碎了十多块的石砖,强大的力劲将他逼退了数十步,直至退到石墙上。

  "沈宽!"他怒吼道,声音像是受了伤的猛兽,咆哮的声音传遍聚贤庄。

  沈宽窜身来到石墙前,举起"冰火"抵住世遗胸前大穴。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眼里浮现了些许激赏。"荆大侠,胜负已分,你是否再去寻来什么好剑,我们再行比试?"

  "爹,杀了这家伙!快,杀了他!"沈皓急切地喊着,简直想夺下父亲手中的刀剑,亲自了结世遗。

  "你这孽子还不给我住口!"沈宽喝道,对着独子皱起眉头。跟眼前这个仇人之子相比,自个儿的独生子竟然相差有如云泥!他无奈地叹了一声。

  "不杀了我,就等看让我来杀你。"世遗冷冷地说道,瞪视着沈宽。

  "从我杀尽荆家所有人而独独放过你的那一夜起,我就说了,只要你有能耐,随时可以来杀我。"沈宽冷笑着,不将世遗的言语放在眼里。他手中的"冰火"往前刺了几分,穿刺了世遗的血肉,而神态却又足万分和蔼。"只是,荆大侠,你的动作可千万要快些,不然等我寿终正寝,你的大仇怕就没机会可报了。"他微笑着,看着眼前出色优秀的年轻人承受着肉体与心灵上双重的痛苦。

  若芽再也看不下去,顾不得危机重重,扑上前来,纤细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锋利的剑刃,阻止沈宽的举止。

  "放开他!"她低喊着,眼中尽是泪水,不许旁人伤害世遗。"你要杀他,必须先杀了我!"她坚决地喊道,紧咬着红唇,将生死量之度外。

  她的双手纤细柔嫩,而剑刃锋利且无情,但她仍毫不畏惧地紧握着,刀剑寸寸滑动,划破了肌肤,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肌肤,一清一滴地掉落地上,带来锥心的痛,她却仍不肯放手。

  她能做的事情那么少,但是至少还能提供一些保护,就算这些保护是最微不足道的,但是当有人妄想伤害他时,她愿意以这身躯挡在先前,为他挡去些许伤害。

  沈宽挑起眉头,诧异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若芽,没有料想到她竟有勇气握住刀剑!放眼天下,胆敢阻挡他的人实在不多,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勇气,竟敢坚决地挡在刀剑之前?

  与荆世遗结仇的这十多年来,从来也不见这个俊朗男人为了哪个女人乱了方寸,而这一次他却肯为了救这个女子,闯人了聚贤庄,想来眼前的美人对荆世过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果然英雄总有美人伴,这位姑娘不但容貌出众,对荆大快更是情深意重,真让人羡慕。荆大侠可千万要好好珍惜呵!"他的冷笑加深,同时缓慢地收回"冰火"

  "给我回来,事情不能这么结束!沈宽,你不许走!"世遗怒吼着,也不管身上的伤口都还流淌着鲜血,想追上前去。他想推开若芽,罔顾她双手的伤,没有留心到粗鲁的举止已经弄疼了她。

  这样的情境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沈宽始终饶他一命,没有赶尽杀绝。但是苍天可鉴,若是沈宽一剑杀了他,或许都是一种解脱,死亡至少可以让他不必在复仇的噩梦中受折磨,始终无法清醒。

  "世遗,不要这样,你会丧命的,我求求你!"若芽用娇小的身躯阻挡住他,纤细的双手覆盖在他脾前,手中的鲜血与他的血融在一块儿,分不清彼此。

  她知道他的愤怒,知道他的无可奈何,知道他有多么痛苦,但是胜负已分,她宁可看他承受失败的苦果,也不愿意看见他死在"冰火"之下。"

  沈宽转过身,又露出一抹笑。

  "不,我不会如你愿的,更不会杀你,我要你日夜记着,你是个无法为父母报仇的无用男人。"他偏过头看着若芽,状似伶惜地摇了摇头。"听听,这位姑娘在求你离开呢!她比你聪明,不想让你送命。走吧!别再吓她了,更别再让她瞧见你这无用的模样。"

  "爹,不可以放过他,这个人——"沈皓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巴掌就迎面而来,打得他头昏眼花。他再也不敢说话,只敢捂着被打肿的两颊,恨恨地瞪着世遗。

  费尽心思想夺得的女人,竞被荆世遗给抢了去,又连累他追到父亲的责打,沈皓心里怨恨极了。

  "孽子,轮得到你说话了?"沈宽厉声说道,伸手一挥,角落里出现一个男人,是聚贤庄的护卫之一。"送荆大侠与这位姑娘出去,记得不可怠慢。"他交代着,最后又看了世遗一眼,才合着笑离去。

  在笑容之下他其实在衡量着,究竟能不能放荆世遗离开?

  每次见面,荆世遗的武功进展总是让他惊愕,要是真的寻到了可以媲美"冰火"的兵器,胜负会是如何?刚刚接了那一剑,他的虎口仍感到痛麻,要是有刀剑可以斩断"冰火",那么必须承受那一剑的,就是他的血肉之躯。

  只是,沈宽太过自信,也太过享受被荆世遗痛恨的快感。他的手握紧了"冰火",确信着天底下不可能有比"冰火"更锋利的兵器。

  "荆大侠,请吧!"护卫恭敬地说道,嘴角也是带着笑,暗暗嘲笑这个男人。

  世遗愤怒地摇头,黑发披散在宽阔的肩上,看来十分危险。他的身上都是伤,气血在胸口翻涌,几乎要忘了疼痛。"沈宽——"他吼叫着。

  "世遗,不要这样,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我们回铸剑谷。"她流着泪水,用轻颤的手抚过他身上的每处伤痕。都是为了救她,他才会受伤,才会过受那样的羞辱,她好自责,不知该怎么办。

  若芽的话渗入他的愤怒中,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他缓慢地低下头来,黑眸中绽着光芒,目光灼灼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黑眸中的狂怒渐渐平息。

  这不是结局,他的复仇并非全然无望。他怎么能够忘记,手上还有着最后一张王牌——这个绝代铸剑师的女儿,该是他最后的一步棋,她一定能够帮助他完成复仇的!

  "荆大侠,请动身吧!"护卫催促着。

  终于,世遗愿意迈开步伐,缓慢地高开满是血迹的庭院。

  一路上他的目光始终专注地看着柔弱的若芽,而她的手紧握着他,美丽的脸上充斥着任何人都看得出的自责与担忧。

  他看着她的神情,比往昔多了一丝温柔。然而,只有他自身才知道,那些温柔,其实与爱情完全无关。

  ★★★

  离开聚贤庄两日,经过一座小城。

  他们无马无车可以代步,世遗的身上又有着伤,无法施展轻功,回返铸剑谷的时间于是拉长了数倍。

  若芽停下脚步,因为赶路而喘息着。她的手覆盖着胸前,想止住喘息,但掌心碰到斗篷粗糙的布料,传来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去,这才想起双手先前在握住"冰火"时已经受伤。

  鲜红的血凝结了,白皙的肌肤上伤口蜿蜒,有些怵目惊心。她在赶路期间只担忧着他一身的刀伤,反倒忘了自己也受了伤。

  想起他的伤口,她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忧郁。而他没有理会她的逗留,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关怀她是否累坏了,高大的身躯仍往前走着,脚步没有迟疑,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踏去。

  若芽连忙追了上去,想要扯扯他的衣衫吸引他的一眼眷顾,却又有些胆怯。

  "世遗,我们在小城内歇一歇,好吗?"她小声地说道,看着他如同刀凿似深刻的侧脸。

  他的神情专注,黑眸中有着不明的火焰,在赶路的时间里,他的神态犹如先前铸剑时的模样,有几分的疯狂,她心里浮现些许不安,总觉得他像是陷入某种她难以触摸的深思,她不敢贸然打扰。

  "累了?"他问道,还是没有看她,俊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非要看得仔细了,才能看出他眼里有着深切的渴望。他没有耐心再等,沈宽给予他的羞辱,让他变得更加无情,除了复仇以外已经无法考虑其他。

  若芽看着他,表情仍是纯挚而充满关心的。她全心全意爱着他,毫无怀疑地担忧着他。

  "我还不累。"她说着谎言,忽视已经虚软的双腿。她娇生惯养,无法适应这样的赶路,而他偏偏又不知体恤,她只好咬紧牙根跟随。"你身上有着伤,不能不理会,我们去小城里我大夫来医治,好吗?"

  "这些伤没有大碍,回铸剑谷再处理就行了。"他淡漠地说道,终于低下头来,与她四目交接。

  她长发汗湿,发簪早不句遗失在哪里,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尚未从先前的震惊恐惧恢复过来,还是一整日赶路而过于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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