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只求你以后少接近莉奇!”小方挥了挥手。“我晓得你现在是有钱的寡妇!我小方虽收入有限,但住院的钱我还付得起!我们不要沾你的钱!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大祸临头。”
鲜花、水果突然扔到了小方头上,莉奇怒气冲冲的从床上跳下来,捉着小方,拳打脚踢。
小方瞪莉奇一眼,望了望满地的鲜花跟水果。
“——水果跟花,我们收了,钱你带回去,只要是罗平一天不死,我就是他的朋友,——他一天不去爱别的女人,我——我就是你的朋友。”
小方抽着烟,无措又无奈的瞪了莉奇一眼,推门出去。
韩梅拣起地上的鲜花,水果,—一摆好,韩梅望着莉奇憔悴的脸,一阵难过。“莉奇——帮我一个忙,赶快再怀孕,不要让小方恨我太久——”
院长望着韩梅,十分感动。律师把文件放在院长面前。
“韩梅,——育幼院的孩子都会感激你,但——,这么大的数目,你自己不留一点吗?”
“——我没有权利要这些钱,这些钱对我,是一种罪过,——是余正农一条命留下来的。”
韩梅难过的说:“另外一半,我要尽一切的方法交给罗平的母亲,我没办法让董先生活过来,我要替他照顾他的儿子。”
“院长,签字吧!让育幼院的孩子用这些钱洗去我的罪过。”
院长望了韩梅好一阵子,签下了字,神情感动的轻轻摇头。
“韩梅,谢谢你这么替我媳妇着想,——这么替我孙女着想,——我怕念中那几个孩子舍不得你离开。”
韩梅淡淡的笑笑。
韩梅推开寝室门,呆住了。念中、念心、萍萍、宝儿全在。
“念中,怎么回事?”
念中、念心、萍萍无语的望着韩梅。
韩梅温和的看着念中。“念中,你是哥哥,你说!”
“我们不要宝儿的妈来我们这里当妈妈!如果你去别家,我们都不去上课!”
“念中,妈妈没有离开你们,别家的保母走了,有五个小孩没人照顾,妈妈要去——”
韩梅一语未毕,念中大声反抗:“才不是那个理由!你是为宝儿!你不管我们!你只想到宝儿!你都不管我们了。”
“妈妈,——我们不要别的妈妈,你不要去别家。”
萍萍、念心亦流泪的望着韩梅,韩梅伸手搂住了念中、念心、萍萍。
美智抱起宝儿,走向韩梅。
“——我去那家当保母,反正——”
美智望了望怀里的宝儿。
“反正都在育幼院里——,我天天可以看到宝儿。”
“我爸爸说是她害死我妈妈的,我妈妈生她才难产死的,就是因为要生她才死的!” 发泄吼叫中的念中,泪流满面仍低声喊着:
“——是她害的——,我爸爸说是她害的——,我爸爸死的前几天还说,如果不是生念心,我妈妈也不会死——”
“——我才不要这个妹妹,她害死我妈妈,我爸爸又死了,她害我变成孤儿——,我讨厌她——,我很讨厌她——”
韩梅陷入无边的沉思,沉思中都是念中的声音。
第九章
惠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冥冥地沉思着,早上佩华来讲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响起:“你也知道一份深厚感情,突然割舍的痛苦,为什么罗平跟韩梅还都活着,你硬筑起一面墙,把他们隔开,你想到他们的痛苦吗?”
“你嫌韩梅嫁过人,嫌韩梅命中带克,伯母,恕我讲句不好听的话,你也是二度改嫁,董先生去世,你硬要说是克到的,我想,是不是你也有责任?如果你没嫁给董先生,也许董先生就逃过这个劫了。”
惠珍神情显得好痛苦,站起来又坐下去,此时罗平开门进来,看着妈妈不寻常的举动,困惑而关切的问:“妈,你没事吧!”
惠珍看着罗平,好一会儿,才没事般的笑笑。
“饿不饿?妈做了消夜。”
惠珍说完就迳自走入厨房,留下满脸困惑的罗平。
良宏抚握培英的肩。“——明天开始,我不来了,我是真的喜欢小强,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向他解释。”
“我了解,谢谢你!良宏。” 培英费力的笑笑。“谢谢你让小强享受这段有爸爸的日子,——我不送你出去了。”
良宏望了培英片刻,开门离去。
培英轻轻带上门,泪徐徐滑出脸颊。
光浩难过的对培英说:“总要他知道,是不是?”
光浩叫小强:“小强,到外公这边来,外公要告诉你——”
培英突然叫住光浩,哀求的摇着头。“爸!”
小强走过来,培英蹲下身,带着微笑。
“小强,爸爸刚刚——刚刚搭飞机——,你记得你第一次回家的时候,爸爸出国了,对不对?爸爸——”
小强立即抢着回答:
“我知道,爸爸又出国了,对不对?”
光浩不谅解地望着培英。
培英求望忆如,忆如立即装出笑容。
“你看小强聪明的咧,一猜就中,来,刚刚跟外公赛跑累了吧?外婆带你去睡觉。”
“爸爸为什么没跟我说再见?”
“爸爸要赶飞机来不及了嘛!”
小强望了望忆如,又回头望培英。“这么晚还有飞机吗?”
忆如又笑咪咪的回答:“晚班飞机呀,走!睡觉去,明天不要起不来了。”
光浩责备的望培英。“下一步你要说什么?飞机失事了,所以不会回来了。”
培英求助地望着亿如。“妈——,我不能一下子就告诉他对不对?”
忆如难过了半天,才望着培英。“你还在爱良宏是不是?”
佩华倒茶,放上烟灰缸,冷淡而陌生的:
“请用茶!”
“佩华,不要像客人那样对我好不好!以后我连伍家的门不会踏进去了,我说得口都干了,请你换个态度,别这样子嘛!”
“所以给你倒茶呀!一遍又一遍,你说得不嫌烦,我听得已经腻了,请喝茶吧!”
“佩华,我说得很清楚,我跟——”
佩华打断良宏:“你跟伍家已经交代清楚了,杂志社不能没有我,你也不能没有我。” 佩华斜看良宏一眼,语调不屑的:
“相当相当的肉麻带恶心,失业的人一大堆,一个小杂忐社的总编辑,抢着要的一捉就是一把,急着找老公的满街都有,你少用那种几十岁的小男孩谈恋爱的把戏跟我讲话。”
“我要怎么讲!你要我怎么讲!”
佩华依然冷漠而不屑的:
“不要在我的屋下发脾气!明天我会去上班,别的事谁也不要承诺谁,以后再谈!”
玛莉望了韩梅一眼,照事先的计划,演戏般的展开笑容对念心。
“念心,念中跟舅舅出去玩,玛莉阿姨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念中瞪着玛莉生气的说:“你觉得念心可爱,你早点来领养她呀!她从小就讨人厌,功课不好,坏习惯又多,只有你说她可爱。”
念中头一扭,拉着舅舅。“舅舅,我们走!”
念心焦急的追上去:“念中。”
念中故作不屑的大声:“跟着我干嘛!去跟那个玛莉阿姨呀!” 又瞪玛莉一眼。
舅舅回头给韩梅一个满意的眼神,带着念中离去。
念心望着念中的背影,怯怯的转头看了玛莉一眼。
“妈妈!有一个人在门口找你。”
韩梅回头,愕住。
惠珍慢慢走向韩梅。“是我找你!”
惠珍打开皮包,拿出一个信封套递到韩梅面前。
“伯母,这是——”
打开信封,碎纸片飘落一地,是余正农另一半财产转移文件。
惠珍盖上皮包,声音很平静:
“你不用再为明昌的死挂记在心里了。老天留不留住谁,不是人能决定的——不是你的错。”
韩梅感激的望着惠珍,眼眶红润。“伯母!”
“我从来也没想过穿金带银的生活,用明昌的命花那笔钱,我用得了手吗?” 惠珍望向韩梅。
“不要再叫那位律师来找我了,那笔钱,你自己不留着,就捐给育幼院吧!”
激动的含着泪,声音哽咽的:“伯母,谢谢你——,谢谢你宽恕我——谢谢!——”
惠珍回望韩梅,微带怜惜,好一会儿,才离去。
罗平洗澡出来,手上拿着浴巾,揉搓头。
惠珍坐客厅沉思。
“妈!你怎么还不睡呢?”
惠珍抬眼望着罗平,视线缓缓挪开。“我今天去找了韩梅。”
罗平傻住。
“我让她不用为明昌的死而有心理负担。”
惠珍缓移视线望罗平。罗平望着母亲,有些无措,“妈,我……,我先睡了!”
罗平转身。
惠珍叫住罗平。“罗平!”
罗平停住,回过身。
惠珍看着罗平。“你不愿跟妈妈谈谈韩梅吗?”
罗平略局促的弄玩着毛巾。
“我们——,这也没没什么好谈的——,现在你跟小同我们过得太太平平的——,她——,她现在在育幼院有她的生活,明天,我明天要早起,我先睡了。”
罗平躲避般离去。
惠珍静默的坐着,沉思。
“培英,我不能太伤害佩华,胸襟再宽大,她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