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怪在武状元早就娶妻了,要不,咱们晏姝今天可能就是武状元夫人了。”千秀满怀憧憬的徜徉其中。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亦自伤!虽没进学堂,读过什么书,但这简单的门当户对的道理她不是不懂,望着师姊们那股穷起哄的劲,晏姝直觉好笑。
“耶!”巧绢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咽了咽口水道:“今天不正是李夫人的寿诞吗?”
“是啊,就是今天啊!”千秀点点头。
确定后,巧绢别过头,“晏姝,李夫人不是早在前日就差人过来,要你去参加她的寿宴吗?你怎么还没动静啊?”
晏姝漾起了迷人的微笑,“李夫人是客气,哪能当真呢?要当真的话,恐怕失了大礼呢!”谦逊俨然表现在脸上。
“不会吧!李夫人特地差人来邀请的,怎么会说是客气呢?”巧绢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瞧!”千秀努了努嘴,晏姝和巧绢不约而同的抬头一望。
“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巧绢轻声道。
晏姝已漾着笑容,客气的起身相迎,“秋月姊,今天是李夫人寿诞的大日子,你怎么有空来呢?”
“还说呢!”秋月半责怪的睨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亲切的笑容,“我这是奉我们家的老夫人的命令,来请宋姑娘过府的。”
像是迎着春天的朝露一般,晏姝整个人神清气爽。
“咱们家老夫人啊,今天可忙呢!打从一早起身,就迎接着络绎不绝的贺客,不过,夫人忙虽忙,口中还叨叨的念着宋姑娘呢!”秋月笑盈盈的叙述着李夫人对晏姝的热心。
“晏姝真是失礼了。,还让李夫人挂着心。”她嫣红着脸。
“不失礼,不失礼,现在随着我回府,向咱们老夫人拜寿,就不失礼了。”秋月给了她台阶下。
就这样,她便跟着秋月来到武状元府,只见状元府里里外外贺客盈门,上下通亮。
“晏姝啊!你可来了。”坐在大厅堂前寿星席上的李夫人满意的上下打量着她。
晏姝注意到了,李夫人今天身上穿的锦绣棉衣上头的纹绣,可是出自她的手笔呢!
“给夫人祝寿,祝夫人福寿绵绵,子孙满堂。”她举止合宜的向李夫人祝寿。
“快快起来。”李夫人开心得几乎合不拢嘴,顺势将晏姝牵了起来,“瞧瞧,这双又白又嫩的巧手,说是好命手喔,又能绣出巧夺天工的绝世针黹,真是令人疼爱哦!”
“谢谢夫人。”晏姝羞赧的低头言谢。
“这晏姝啊,不知怎么着的,就特别投我的缘,我就爱瞧她。”李夫人仍紧握住晏姝的手。
晏姝直感不自在,头垂得不能再低了。
“夫人,韦公子到。”
管家趋向前报告,李夫人这才放下了握紧晏姝的手,“秋月,带宋姑娘到内屋那桌招呼,多给宋姑娘夹些莱,不要怠慢了哦。”
“谢谢李夫人。”
转身之际,晏姝竟与迎面而来的韦公子显些撞得正着。
“啊!”
韦应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肘,“你没事吧?”
晏姝摇摇头。
“没事就好。”
那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了,这才使晏姝好奇的抬起头看向来人,壮阔的身躯像是一座山似的,静伫在她面前。
倨傲的眉宇,如炬般的双眸、紧闭的唇,脸上的线条绷得极紧,极紧,不怒而威的凛然隐隐可现。
再次凝望他那双犹如黑色深踹般的眼瞳,晏姝猛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极为复杂的盯着她看,晏姝一张原本白皙的脸一下犹比关公还红了。
“走了。”秋月及时的迎向前来解危。
“嗯。”晏姝迅速跟紧秋月的脚步,离开那令人濒临窒息的酷寒场面。
“你知道吗?那是韦公子耶!”转进后花园前,秋月热心的回过头来,牵住晏姝。
“韦公子?”晏姝似乎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是咱们苏州城首富韦大富的长公子,也就是素有苏州第一公子之称的韦应杰韦公子嘛!”
“喔。”晏姝若有所思的点头。
“韦公子那人看起来似乎很难亲近哦!”秋月有感而发的说。
晏姝似点头又似摇头的,只是紧紧的跟着秋月的脚步。
秋月又道:“韦公子是韦大富最器重的儿子,听说韦大富已经渐渐的把手上的事业移转给韦公子管理丁,韦公子不像一般的纨裤子弟,镇日不事生产,只知吃喝玩乐,韦公子挺有事业心也挺有责任心的呢!不晓得哪家名门大闺女有这个福气,能成为韦公子的妻子?那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当晏姝再次听到鞭炮声响起,才蓦然清醒!
韦家到了,那印象中,可望不可及,铺满金砖玉瓦,占满苏州城北屿山林的豪华庄邸韦家庄就到了。
晏姝的心一下揪得好紧,好紧,一颗心像是即将进至胸口似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不晓得自己是如何下轿的,她只约略的从复盖在头上的红绸丝巾瞧见盛大的迎亲行列,只觉眼前一片红圈光晕……
除了新嫁娘以外,F每件物样几乎都贴上了红纸,八人抬的大花轿,吹吹打打的八音,前后距离拉了一、二十丈远。
“—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人洞房。”
晏姝觉得自己像是木偶似的被人架着,任人摆布。
好不容易走进了洞房,周遭的气氛一下静默了起来,缝系在裙褶的银铃、色包,也随着她的静坐而停止了顽皮的撞击。
整个天地恍惚停下来了,静止不动了,晏姝一动也不敢动,只得深吸一口气。
“是叹气呢?还是抱怨?”
晏姝吓了一跳,是他的声音,是她夫君的声音!
她还来不及整理好情绪,复盖在头上的红绸丝巾竟就被掀开了。
“晏姝,宋晏姝!”
沉静的空气里,恍惚听见了他赞叹的频仍,但晏姝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双手直放在膝盖上,这才发现膝盖竟紧张的颤动着。
“果然是个小美人!难怪,难怪千万人就挑你一人。”他啧啧的赞道。
“嗯?”晏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鼓起勇气抬头一探究竟。
她的双眸正好与他似笑非笑且饱含玩世不恭的双眸撞在一起,心头一震,急急的避开了他那灼热的眼神。
这人是她的夫君?!晏姝感到纳闷无比。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望哦!”他说着,顽皮的转动着眼球,显露出一脸无辜状。
“你……”晏姝满是困惑。
“我真的长得令人失望吗?唉!真是可悲啊!”他自怨自艾的拿起摇扇,用扇轻敲着脸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晏姝急急的澄清。
其实眼前这人,生得一副清秀的眉宇以及讨喜的笑颜,虽举止隐约流露着纨裤子弟惯有之玩世不恭气息,大体来说,还算不令人讨厌,只是,他似乎不是她的夫君。
两年前,一面之缘的印象中,她的夫君是不苟言笑且冷酷带着强烈威仪的,直觉告诉她,他绝对不是她的夫君。
他好像读出了她的心思,便开口道:“别失望,我不是你的夫君。”
“那你……”怎么会一身新郎倌的打扮?!还出现在她的新房里!晏姝不敢将疑问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只得咬咬唇,一脸的纳闷。
“我这嫂子还真美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足以令人销魂蚀骨。”他邪邪的漾着笑容,老练的摊开扇子,一派轻松的摆动着扇叶,两眼盯着晏姝赞道。
她急急的垂下头,只差没把脸埋进前襟了。
“好啦,好啦,不捉弄你了。”收起扇叶,他清清嗓道:“我是你夫君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小叔——韦仲杰。”
“韦仲杰。”晏姝低声唤着。
“我是代替我大哥跟你拜堂的。”仲杰再次开口道。
她恍然大悟的点头。
“唉!我那不荀言笑的大哥,不晓得是天妒英才呢,还是着了什么魔的?竟无缘无故的病了大整年的,本来还好,还能起身读读书,理理帐册,可这下半年来,竟然每况越下,最后竟连起床都成问题了。”
她的夫君竞病得如此沉重!晏姝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犹如玉石沉落海底般直直往下坠落,既深沉且沉重。
“既然病人膏肓的大哥无法起身亲自拜堂,我这做小弟的,也就只好代劳了。”仲杰扬起了扇叶,欺近她。
望着伫立在她跟前的小叔,晏姝紧张的直捏着手里的丝绢。
见晏姝那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怜模样,仲杰不禁为她今后在韦家生存的前途与命运捏一把冷汗。
但这念头很快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玩世笑颜。
“希望大嫂你能够逢凶化吉,否则你这下半辈子就完蛋罗!”仲杰似同情却又带着几分的嘲弄半喊道。
晏姝不解的抬起头凝望着他,她实在很难分辨这个小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城府?他的言行与语意着实让人难以捉摸,看来,韦家的饭碗是不好端了!晏姝忐忑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