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时忘了。”花穗羞红了脸,双手胡乱揉着缀满碎花的床单。新婚都两个星期了,她仍旧会时常恍惚,总不时忘记,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她抬起头来,看着床边的俊朗男人。
这人是她的丈夫,冷天霁。
两个星期前,她在家人的祝福,以及亲友的环绕下,跟冷天霁在法院公证结婚,从此成为他合法的妻子。
基于经济考量,在她的要求下,婚礼一切从简,而他没有异议,全顺着她的决定,花家二老把宝贝长女花穗托付给冷天霁,没需索半分聘金,她则轻装简行,举行完婚礼后,提着两口皮箱搬进他的住家,在半天内完成终身大事。
这场婚礼除了亲友的祝福,没有喜帖、没有宴席,更没有白纱跟鲜花,简单得令人咋舌。
是不是因为婚礼过于俭朴,简单到像是未曾发生过,才让她至今无法适应“冷太太”的身分?
“今天是不是还要准备便当?再不起床,你可能没时间做菜。”冷天霁询问着,看着仍缩在棉被后方、眨动着双眼的小妻子。她此刻的模样,格外无助,惹人怜爱。
“呃,我要穿衣服,所以,可不可以请你……”花穗小声的说道,困窘的看着他。
就算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在夜里缠绵过数次,但是那时灯光昏暗得很,什么都看不清晰。白昼时她还是很害羞,不敢让他瞧见自个儿赤裸的身躯。
甚至在谈话与应对上,她一如婚前般拘谨,小心翼翼的维持礼貌。
“我下楼等你。”他不以为意,露出体贴的微笑,起身离开卧室。
卧室门关上后,花穗迅速翻开被子,套上床边的宽衬衫,冲往盥洗室梳洗。宽大的男用衬衫上还留有他的气息,包裹着她全身,下摆长到她的大腿上。
这两星期来,这是她早晨时最喜爱的穿着,总趁他离开卧室后,把他的衬衫当罩衫穿,梳洗后才换上套装下楼。
总从身旁那股属于他的气息逐渐浓厚时,她才深刻察觉到他的存在感,慢慢的醒觉,这就是自己要一同共度一生一世的伴侣。
说来,这场婚姻来得有点仓促呢!
那晚灾难式的相亲过后,冷天霁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夺去她一吻,继而展开追求,温和的守候在她身边,占去她所有的心思与目光。
那双黝暗深沉的双眸,以及他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娶她为妻的决心。
人选是冷家二老中意的,看见两个年轻人互有好感,二老乐得合不拢嘴,尽力促成好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从相亲到结婚,她接受他的求婚,搬入他原是独身居住的住处。
花穗来到一楼,餐桌上已经煮好了香浓热烫的咖啡及简单的早餐。她端起咖啡,匆促的喝了一口,拿出两个便当盒,动手盛饭。
这是他们协议好的,早餐由他负责,而她则负责准备当天的便当。他通常较为早起,总会让她多睡一会儿。
“来得及吗?”冷天霁问道,递来一块烤吐司,上头有着她喜欢的草莓酱。
花穗张口咬住吐司,撕下一口,从冰箱里搬出青菜跟腌过的猪肉,在厨房中打转。
“来得及,我做菜很快的。”她含糊的说道“我可以在外头用餐,让你能多睡一些时间,不用-天早起准备便当。”他端着咖啡,颀长高大的身躯靠在流理抬旁。
冷天霁看着她炒菜的专注模样,手中还拿着那块吐司,当她咀嚼完一口,就再将吐司送到她嘴边,喂她吃早餐。
“不行,外头的餐点太贵上烹调时放太多味精,菜上有农药残留,肯定都没洗干净,吃多对身体不好。”花穗连连摇头,把三分之二的青菜放进他的饭盒里,又搬出不少食物往里头摆。
他的食量大,她是婚前就有心理准备的,-晚总要搜罗一些便当菜,好为第二天的便当做准备。她有些担心,以后有了孩子,要喂饱他与他的孩子,她说不定难以踏出厨房一步……
心头闪过孩子这个字眼,就觉得温暖甜蜜,红唇忍不住轻轻往上扬。
她喜欢孩子,更知道,自己会衷心爱着他们的孩子。
“这么早起不辛苦吗?”冷天霁问道,深邃温和的眸子注视着她,伸出黝黑的手,将她粉颊旁一络发亲昵的勾回耳后。
花穗微微一愣,羞窘的转过身去,低着头扣上便当,掩饰脸上的嫣红。
“不……不会……”新婚燕尔,她对他亲密的举止还不太能适应。
“昨晚,你睡得也不多,难道不困?”冷天霁靠在她耳边低语,口吻中有亲昵的笑意。
“不、不、不、困。”她说得结结巴巴。
“我把你累坏了吗?”他得寸进尺,薄唇抵着她的耳边追问。
喀啦一声,花穗差点打翻便当盒,要不是他迅速的接住,那盒饭菜肯定早已洒落在地。
真是的!他怎么不时会冒出这些话,让她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冷天霁看来知书达礼,活像是遵守儒家教条长大的乖乖脾。婚前爸妈还担心这女婿会不会等到新婚夜,也还遵守着非礼勿“动”,对着花穗保持微笑到天明,让她守活寡。
爸妈哪里知道,关起门来后,冷天霁不时冒出的动作跟言语,总会让她羞得满屋子乱窜……
答的一声,电锅跳起的声音.适时为她解围,她奔到另一端,掀开大同电锅。
一阵浓郁的中药气息弥漫开来,她小心翼翼的以抹布端起电锅,把药汤倒入保温瓶里。
“呃,妈妈交代,请你记得喝这些药。”她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去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我一直想问,这药有什么作用?”冷天霁走到餐桌旁坐下,接过沉重的保温瓶。从结婚之后,她-天早晨都用电锅熬一锅的药汤,让他带着去上班,还叮嘱他记得要喝完。
“呃……”她的粉脸再度可疑的红了,一双眼儿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就是不敢看他。
修长优雅,却十分有力的长指伸来,端起她的下颚。
“花穗?”冷天霁挑起眉头,眉宇间尽是疑问的神色。
“只是一些……温补的药材;是小叔开的药,喝了不会有坏处的……”她说得吞吞吐吐,不敢看他的眼睛,知道一接触到那双黑眸,肯定就藏不住话了。
“是吗?”他狐疑的眯起眼睛,端详小妻子脸上动人的红晕。他自然是知道没有坏处,否则哪肯喝到现在?他比较好奇的,是她明显有异的神情。
视线顺着她娇艳的粉颊往下溜,瞧见她身上穿着,仍是婚前的套装,虽然整洁平整,但是看得出来已经洗过无数次,领口衣袖都有些泛白。
他沉默的注视了一会儿,一双浓眉难得的蹙起。
“下班后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添购些东西。”冷天霁淡淡说道,想为花穗买些新衣。结婚前后,都不曾见过她买什么东西,她安于平淡的生活态度,跟时下的年轻女子相差十万八千里。
花穗摇摇头,以为他说的是屋内的陈设。
“不用了,这些就很好了,看,这个还很新。”她把大同电锅拿去清洗,力行勤俭持家的美德。
“电视遥控器坏了。”
“这个,嗯,修一修就可以用了。”她卷起袖子,拆开遥控器,动手修起电路板。“很简单的,我可以修理。”她宣布道。
父亲经商失败后,全家同心协力还债,去年才把大笔债务还完,她节俭惯了,早已练就一身维修家电的好本领。
“花穗,你不必这么辛苦。”他皱起眉头,发觉她似乎忙得很高兴。
她放下螺丝起子,仰起头,用认真的目光瞅着他。
“辛苦?我不觉得辛苦啊!再说,赚钱不容易,我们必须节俭过日子。”她很坚定的说道,低头继续维修。
冷天霁点点头,赞成她的说法,放任她坐在餐桌旁,跟遥控器搏斗,小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
晨光洒落在她额前,她的黑发柔顺,肌肤晶莹粉嫩,红唇因为专注,被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那模样看来十分诱人,让他小腹窜起熟悉的热流……
他暗暗决定,自己喜欢看她精打细算时,那皱着眉头的可爱表情。
八点二十九分,安全上垒!
乐康幼椎园的办公室里,花穗气喘吁吁的停在打卡钟前面,庆幸自个儿终于还是及时赶到。
今天为了修理遥控器,出门得太晚,她还以为会迟到呢!
走到窗前,她对庭院外伫足等待的冷天霁挥挥手,看见他点头回应,然后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间,仍是鹤立鸡群的,看得她心头一甜,忍不任勾起嘴角。
“哇,好甜蜜喔,帅哥老公-天都亲自送你来上班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花穗停下目送的举动,转过身去,粉脸羞红,看着同事刘月眉。
月眉是新同事,两个月前才加入乐康幼椎园,担任樱桃班的老师,脸上总是堆满笑容,幼椎园内的职员,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