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要不是托社团学长的福,她还没办法近距离看见他呢。
记得那时候,新闻社学长打算要采访他,派罗艳缠住他,硬是将他给拖到社团里,接受严刑峻罚,哦,不不不,是设宴款待。
就这样,与他慢慢地有了一份不算太浓也不算淡的友谊。
「愈来愈漂亮了。」他走近。
闻言,她不由微挑起眉。「学长,你变了。」八年前,他是打死也不可能开口夸赞一个人的。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二那一年,那时,他是跳级大三生,青涩的外貌俊美得不可思议,让崇拜他的人前仆后继地想扑倒在他腿边,岂料,他一记眼神,便教人不寒而栗。
看来,八年的磨练,孤傲的天才也变得圆滑世故了。
「是人都会变,就连学妹也变得不太一样了。」孙奇彦笑着,黑眸微弯。「还开了家公关公司呢。」
他随意欣赏着里头的装潢,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她桌上的文件。
杜心宇也跟着笑了。「学长是什么时候回台湾的?」看来,他的感染力和渗透力压根不输方以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魔性之男,又教她春心微荡了呢。
「两天前。」
才回来两天便来她这里报到?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相信他是来叙旧的。「学长,到这边坐吧,我去帮你泡杯咖啡。」
快速泡了两杯咖啡,她随即又踅回。
「谢谢。」
「不知道学长来,有什么事?」她浅呷一口,开门见山地问着。
孙奇彦闻言,倒也不罗唆。「罗静在你公司上班?」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已经见过她了?」
「刚才在仲皇的宴会上,看见她打人还踹人。」她的狠劲,他是见识过的,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上演,还是令他有点胆战心惊,替那个男人担忧。
「打人还踹人?」她声音抖着,头更痛了。
这丫头,对她三申五令的,她到底是听到哪里去了?当是马耳东风啊?还踹人?嗟。
「听说她是贵公司极富盛名的恶奴。」真是不得不佩服替她取封号的人,真是取得贴切。
「是啊,她是最难管束的一个,要不是看在罗艳的份上,我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放过她。」改天非拎着她一道上门道歉不可。
「罗艳呢?」他随口问着,免得太凸显他的意图。
「她在五年前进了我家的新闻部,成了驻外的战争记者。」
「近况呢?」
「在中东的新闻集合中心,目前失联中。」
「哦?」
「你一点都不震惊?」反应只有一个哦字?
「罗艳只是外表柔弱,实际上她非常坚强,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反倒是罗静,刚好与她相反。
罗静外表冶艳,个性刚强又倔强,内心却异常脆弱,不可否认的,他会抛下一切回台湾,她占了极大的因素。
「嗯哼。」
「对了,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能够安排罗静明天赴我的约吗?我想要请她吃饭。」这才是他的来意。
「哪用麻烦,阿静又不是不认识你,只要跟她说,你找她就好了,干么还要透过公司程序?」她有那么不近人情吗?公关私底下的生活,她是不会过问的,就连罗静跟表哥交往,她也是举双手赞成啊。
只要罗静乖乖上班,其它事,她都不过问。
「我想给她惊喜。」
「这样子啊?」欸,她是不是嗅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了?「没问题,就包在我身上。」
「还有。」
「还有什么?」
「我听人说,贵公司最近推出个公关出租活动。」笑意在他的唇角魔魅般地蔓延。「学妹,你能够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内容?」
杜心宇挑起眉,笑得很贼。「学长,直接讲明用意,可能会比较快哦。」
他知道的,若有好处可以捞,她绝对是二话不说地配合到底。
第二章
厚,二姊真的很没良心。
就跟她说,她这一阵子没心情工作,她偏是不信,马上就帮她安排了工作。原本以为在公关出租竞标活动开打之前,她有一天的空档,窝在家里等大姊电话,谁知道她的良心被狗给叼走了。
拎着包包,深褐色高领毛衫配上浅棕色格子A字短裙,外头搭了件同样格子的短外套,踩着咖啡色麂皮马靴,甩晃着一头栗子色波浪长发,她依约来到饭店。
怪了,虽然今天不是假日,但生意也不该这么冷清吧?
而且,还到处摆满鲜花?
罗静不解地娣着里头,离大门最远且临窗的那个角落,沙发座上可见一道背对着她的人影。
「罗小姐吗?」接待人员走来。
「嗯。」
「这边请。」恭敬地带她入位。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包下了整家餐厅。
咕,搞什么派头?包下整个场子,他是不是打算立忌图不轨?
重点是,她连对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二姊在卖什么关子,竟然绝口不提是谁,只是很神秘地说,对方绝对会让她双眼为之一亮。
亮?她的眼一直都很雪亮好吗?
她不认为有什么人会让她双眼为之一亮,哪怕是大姊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是臭骂她一顿,再把她拎回家。
不急,很快谜底就要揭开,看这神秘人物到底是谁。
罗静慵懒坐定位,赛雪的长腿优雅地跷起,再缓缓地抬眼,眼前突地一片漆黑,脑门轰声雷动,震得她浑身打颤,几乎坐不住,只想要快步离开。
谁说她的双眼会为之一亮的?
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看见和他初相遇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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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抹高姚身影偷偷摸摸地闪进一楝公寓里,警卫先生好心地想要拉她一把,只见她大眼瞪去,眸底阴鸷逼得他自动坐下。
啐了一口,罗静忍着痛,努力地往电梯走去。
一进电梯,正要按关门钮,却见一个人拎着袋子快步走来。
她斜睨而去,蓦地双眼发直。靠,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比平头再略长一点的发,柔软地贴覆在他好看的头形,浓飞的眉微扬,双眼在浓密睫毛和眼睑包围之下,显得更加深邃而令人屏息,厚薄适中的唇微抿,全然不透露半点情绪,尽管面无表情,但却是赏心悦目得教人心荡神驰。
「关门。」毫无温度的嗓音自他的嘴里逸出。
她猛然回神,暗骂自己怎么会像个花痴,一直盯着人不放。
按下关门钮,她旋即无力地跌坐在地。
可恶,好痛,那几个王八蛋,千万别让她看到,不然绝对要他们好看。
国三生的她,一头清汤挂面的发染成淡淡的金色,清丽秀容上头,除了青涩的年轻气息,还蕴藏着叛逆的味道,满是淤青和血痕。
她的故事,和电视剧上演过的叛逆小孩一样芭乐,她的父母是公教人员,而她有个漂亮又会读书的姊姊,而她,丑小鸭一个,成绩是一片满江红,在家只会和八股的父母起冲突,更别提她执拗又不善表达的个性。
她不是蓄意要叛逆,而是环境逼得她不得不染上一点颜色,发泄压力。
而这股叛逆在两年前,父母因车祸过世之后,更是飙到最高点。
她知道父母唠叨是为了她好,也知道姊姊柔性的劝导是为了她好,绝对不是刻意在父母面前扮好孩子,落井下石,贬低她薄弱又可怜的存在。
这些她全都知道,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而就在她来不及说出口之前,父母过世了,在她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时,大姊已经坚强地为她撑起半边天。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力量都没有,只能依附在他们的羽翼下,却还张牙舞爪地对他们恶声恶气。
她不想这样的,但是体内浓浓的罪恶感驱使着她,要不伤害自己,要不撕裂一点伤口,无处可泄的罪恶感会将她活活吞噬。
浓眉微蹙着,眼角馀光却瞥见镜面上的他偷觑她一眼。
「靠,你看什么看?」她恼火咆哮,压根不客气。
是,他是很帅,但是那又如何?
男孩看似面无表情,眸底却闪过一抹兴味的光痕,直视着电梯门,对她的咆哮置若罔闻。
她几乎快要喷火,可惜的是,电梯门已开,她只好狼狈地坐起身,悻悻然地踏出,朝住家走。
她在前头走着,男孩在身后跟着。
她走一步,他便走一步,她打住,他也不动,试了几次,她终于忍不住地回头劈头骂道:「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我!信不信我会一拳揍扁你?!」尽管身上有伤,但不是她自夸,她的空手道已经练了两三年,也算小有成就,要是他想要试试,她也不介出息拿他开刀。
男孩惜字如金,走过她的面前,在一户住家前开门,走了进去。
罗静傻眼。
这是她家耶,为什么门没有锁?为什么他会走进里头?
她快步跑进去,也不管身上的伤有多痛,鞋子随意地甩在玄关,尚未跑进客厅,便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的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