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姊,明天小龙哥想通後就会找你和好;彩乃,你明天不是要去新公司报到吗?我拜托你们两个别再喝了。」
瘫的继续瘫著,转的继续在原地打转,就是没人理她。再闹下去,她就赶不上最後一班车了。想走,却又不放心,她一个头顿时胀成两倍大。
正当她卡在走与留的困难抉择点时,门口爆发了一阵骚动。
她跟著望去,苦恼的脸儿瞬间被点亮。
「龙之介、龙之介……」一大群男男女女,醉的、醒的,全奔离座位到门口,和相扑界刚诞生不久的新横纲争相握手。
正要欢呼解决了一个烫手山丰时,薰季看到出现在小龙哥身後的男人面孔时,笑容瞬间凝结。
引起骚动的人,仍被困在门口,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却已闪晃到眼前。
「阿美怎么醉成这副德行?」
不知道某人心里一把火因他的出现而更炽烈燃烧,恒藤司绕过沙发,足尖踢了踢知原和美一只圆阔的小腿肚。
「你欺负她?」
没听到!
以为音乐声浪太大,将他的声音淹没,恒藤司两掌圈在嘴边。
「你欺负阿美吗?」
薰季没好气地瞪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阿美姊了?」
纤瘦的她和圆滚滚的阿美姊排在一块,怎么看,她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因为只有你清醒,我当然会这么认为。」理所当然的口气。
「你瞎了眼啊!」整晚的火气,正愁找不到人骂,他来,刚好。
这家伙,不止眼盲,还邋遢、动用私权力,更是一个大说谎家。
说什么自己妇人之仁,当不成刽子手之类的,废话连篇後,就辟室睡他的大头觉,却让总营运管控处素以快狠出名的信夫特助出手,三两句话,激得业一经理理智尽丧,决定率全体业一部同仁总辞以表负责,自以为是的作法,其实愚蠢得可以。
当会议室内的情绪沸沸扬扬时,窝在部长室内补眠的罪魁祸首好梦方酣,发出吵死人的呼噜鼾声。
如果,她当时已经知道连同彩乃在内,十多张饭碗在他手车里搓成稀巴烂,也知道自己将因调职惹来一身腥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将主管要她带进去的薄毯盖住他的头,当场将他闷死,而不是只把冷气开到最大。
「火气大的话,早点睡。」恒藤司的手指头点向睡姿豪放的彩乃,「喂,打电话给高宫映二,叫他来带人。」
薰季听了,下意识拿起彩乃搁在桌上的手机,才刚要按下通话键,却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只间隔一个人身的距离,才发现今天的他,外表无懈可击。
整齐的发丝,有条不紊地梳拢。合宜的衬衫西裤,搭配适当的领带鞋子,以及讲究品味的白金领夹和幽幽扑鼻的男士麝香。
如果用比喻的方式,前两次的他,一次像刚出社会的新鲜人,钱不够,只能先妆点人家看得到的部分。後一次,则邋遢得像乞丐,从头到脚,蠢透了!
恒藤司眉一挑,唇角扬起不置可否的笑。
「我比较认识的,是高宫老爹,他儿子,我见过几次面,只要每次照面,就会看到她在场。」
老的,是公寓楼下一家便利商店的老板。
小的,听老的说,在一所私立女高教美术。
她以为他调查过她,结果……好丢脸。薰季正糗得说不出话时,终於摆脱人群的龙之介来到桌前,解除了她的尴尬。
「小龙哥。」
「嗨嗨,小季。」龙之介先跟她打招乎,才望向侧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女友,圆脸红咚咚的,「阿美喝很多吗?」
「没多少。」只是喝了三瓶红酒。薰季的声音有点生涩不自然。
过一会,门口又来了一个她认识的人。
高宫映二先看到薰季,斯文的脸庞瞬间亮了起来。「学妹,我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在作梦。」看到恒藤司和彩乃,又是惊讶。「噫?恒藤先生也在?」
也在?
不带任何含意的字眼,听在恒藤司耳里,却变成一种讽刺,好似他是多余的。
完美的教养,让他保持脸上的微笑。
主动为高宫映二及好友龙之介介绍彼此後,他落落大方地说:「帐单我来结,你们先带女友回家休息,有什么要责备或是要询问的,都先让她们睡饱再说,别把事情弄僵了。女人嘛,需要耐心点哄,对不对,薰季?」
音腔清澈,咬字正确,理当不会有人听不清楚,但,却有两个人发出不苟同的目光。
高宫映二结巴解释,「恒藤先生,我跟她、她不是……」心急著要解释,那个「她」没有明确指出是哪个人,反而让气氛陷入粉红暧昧中。
龙之介上前拍了拍高宫映二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刚开始交往?难怪还不能适应。」被亏的人,一副有口难言样。
陷害得逞的人偏下头,吐了吐舌,再卯起时,脸上的笑更显轻挑不羁。
觉得气氛粉红瞹昧的人,不包括薰季在内。
因为不想和他勾上边,当然不允许他喊得这么亲热。
对恒藤司,她还有一个更深刻的印象——他丑陋的吃相。
她眯著双眼,「我,跟你有熟到可以叫名字的地步了吗?恒藤先生。」她不客气的说。
第四章
「我……我有听说了,哈哈哈。」才起个头,便发现自己说不下去,阿昊笑倒在单人沙发椅上。
「听说什么?」恒藤司瞪苦笑软的他,恨得……有气无力。
刺耳的笑声,刮痛了接连受创的男儿心。
今夜是兄弟间定期的聚会,他心情沮丧,不想到外头,要他们就近到他的公寓。
他拿出珍藏的勃根地酒,斟入桌上的四只酒怀,恒藤司烦躁的眸光扫过阳台上各踞一方讲手机的两个人,从进门到现在,一通接完又一通。
下了班仍挣脱不开烦人的公事,真可怜……
眸内有著对自己的小小庆幸,是这些天以来,唯一的安慰。
笑意收敛後,阿昊两腿盘坐沙发上,精神奕奕。
「听说,相亲的石桓小姐不打算和你做熟识……喔?」司想装傻,也要来问问他昊大爷肯不肯放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啐!俊俏的五宫武装起强悍,揶揄著,「同样是挂特助,有人忙得不输顶头上司,有人却偏偏闲到挖人隐私。」
左耳进右耳出,阿昊恍若末闻,移身到他身旁,手臂打横过去,往他的肩上一搭。「心里会不舒服是在所难免。换作是我,大概会三天心情不好吧。」
恒藤司不理会他的旁敲侧击,不说就是不说。
「如果不是因为石桓薰季,那么你在呕什么气啊?」竟让他呕到吃不下饭。
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怎么不了解阿昊的个性,如果继续闷声不吭的话,只会逼他使出必杀缠功。
要,他就给。
「跟她没关系。是这几天学生上课的情绪,死气沉沉的。如果情况再持续,我大概要一、二十天才有办法回复翩翩风度的模样。」
「每一堂的学生都死气沉沉?」
「嗯,每一堂。」
「嗄?那不就衰到爆?」
「嗯,是衰到爆!」
「是——吗?」唬他的吧?!以司的个性,哪会做个应声蠢蛋。
阿昊那张帅脸上,狗仔味十足,刺眼的笑容,露出白亮亮的美齿。
声东击西失败的恒藤司嫌恶地一把将他拍开,「滚啦!」
「啊,很痛欵!」
阿昊捣著被拍个正著的鼻梁,气呼呼地发飙,「你跟阿智一个样,只会出小人招数,看我漂亮的鼻子不爽早点讲,我会站得远远的,免得你们嫉妒抓狂。」
好好的,说翻脸就翻睑。
恒藤司先是一愣,哈得一声後,弯腰捧腹大笑。
「怎么了?」
纷纷结束通话的恒藤牧和信夫关智,一前一後定人客厅。
「牧,你来评评理,」被拍痛鼻梁的暴龙跳到恒藤牧面前。
跟在恒藤牧身後的信夫关智,越过老大的肩膀,睥睨到阿昊手覆的部位,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浅痕。
恒藤牧左手扬起,要阿昊说下去。
暴龙张牙舞爪,「为了我们婚事的事,昨天我跟阿智不是回大阪找奶奶吗?」
「嗯,然後呢?」
「在前庭时刚好遇到小绿,我停下来谢谢她帮忙,顺便聊了几句话。阿智那家伙,不满我跟他的女人聊得开心,便推我去撞木梁。」指著受伤部位,继续嚷著,「伤痛仍未愈,结果刚才司又打了我一掌。我是二哥欵,他们两个小的却不当我是一回事,你这个做老大的,不能再漠视了吧?再不出来说句公道话,手足就要相残了啦。」
恒藤牧向後瞥了记,阿智一脸的坦荡荡,悠然自在地啜饮杯中美酒。侧过头,直盯著司俊尔的巴掌脸,笑意盎然。
抿著唇,他淡淡道:「是不是作贼的喊捉贼,我不清楚,如果是的话,劝你最好撤销告诉,免得被本集团的法律顾问反控诬告。另外,我一再叮咛你,表达要简洁,你那串废话,用『兄弟萧墙』四个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