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能强迫我!」他握紧了拳。
「你可以试试看。」她冷冷的说:「就算得把你绑起来,我都会做。」
「妳不是医生,妳也不是物理治疗师——」
「我的确不是物理治疗师,也不是医生,但是,拜你的无礼之赐,全英国的物理治疗师,没有一个愿意靠近这里,幸好,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复健也不困难,我就能轻易做到,所以你只能将就我了。」
「妳不能把我当实验品!」
她扬起下巴,睨着他,「这里或隔壁,你自己选一个。」
「我、不、做、复、健!」他火冒三丈,一字一字的将单字挤出牙缝。
「那就是这里了。」将他的抗议当放屁,莫莲放下背在肩上的包包,从里头拿出一罐按摩膏,「亚当,他要是攻击我,就压住他。」
「没问题。」亚当点头。
她走上前,无情的翻开他的被子,他想要阻止她,却被亚当抓住了手腕。
她将药膏放在床上,一副接下来就要上前脱他裤子的模样。见她真的打算在这里帮他复健,蓝斯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你要让她当着你的面,脱我的裤子?」他愤怒的瞪着亚当,鼻翼歙张。
「她是你的老婆。」亚当一耸肩。
「等一下进来的人可不是!」他吼着。
亚当看着他,然后回头替他和莫莲求情,「或许我们应该到隔壁去。」
「你愿意到隔壁去了?」她看向脸色铁青的蓝斯,开口问。
他紧抿着唇,恨不得将她掐死。
她扬眉,对着亚当说:「显然他一点也不!」
「我要到隔壁去!」蓝斯额冒青筋的爆出一句咆哮。
「轮椅还是亚当?」她问。
「轮椅!」他气愤的说。
「亚当。」莫莲对亚当点头。
亚当松开了蓝斯的手,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蓝斯恶狠狠的瞪着那邪恶得有如女巫的女人,她却看也没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将刚刚拿出来的药膏又收回包包里去。
亚当很快就将一张崭新的轮椅推到床边,他本想伸手帮蓝斯,却被他斥退。
「我自己可以上去!」
莫莲带着冷漠的面具,看着他动作笨拙地从床上移动到轮椅上,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就花了好几分钟,等他终于坐上去时,已是满身大汗。
途中,她有好几次泪水几欲夺眶,幸好这里的光线不够亮,他也没空注意她,她才有时间成功的将它们逼了回去。
他喘着气,抬头瞪着她,银灰色的眸子满是恨意。
「妳满意了?」
她抓紧了肩包,一语不发地转身带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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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真的脱光了他的裤子,让他光着屁股。
到了这间房后,她让亚当去通知莱恩,便自行脱去了他的长裤,不过让他保留了他的内裤;但当她盯着他变得苍白无力又布满手术疤痕的双腿时,还是让他觉得莫名羞愤。
他握紧了拳,张嘴讥讽。
「怎么,没看过残废的腿?」
她抬起眼,看着他,平静的道:「我只是好奇,一个人要有多愚蠢才会把自己的腿弄断两次。」
他脸色一白,才要开始咒骂,她就在床尾蹲了下来,然后拿起一条热毛巾,替他擦脚。
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帮他擦脚,蓝斯瞪着她轻柔的动作,到嘴的咒骂哽在喉里,硬是挤不出口。
她擦完了右脚,把毛巾在盆子里洗干净后,换左脚再擦,她的动作很仔细,连脚趾缝都擦洗得干干净净。温热的毛巾,暖了他冰冷的脚底板,她轻柔的触摸,更是让他胸中愤懑的抑郁稍稍消散。
替他擦完了脚,她以按摩油擦满双手,握住了他的脚,从他的脚底板开始轻柔的按摩起来,然后再慢慢往上移动。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火热的欲望,仍因为她的按摩而逐渐攀升,当她越来越靠近他的大腿根部时,他已经完全硬了起来。
她看到了。
他知道她看到了,因为有那么一秒,她停下了动作,然后才又开始继续按摩。
虽然她没抬头看他,蓝斯却清楚看见她的耳根子红了起来。
「我是个男人。」他盯着她。
「我知道。」
「这是生理反应。」
「很高兴知道你至少还有一项功能是正常的。」她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的大腿,双手规律的替他按摩肌肉,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
他却知道她一点也不如外表看来的那般冷静。
蓝斯扬起嘴角,清醒后的第一次,心情愉快了起来。
啊,或许复健会比他想象中的好玩。
「我很高兴妳为此感到高兴。」
他的语音带笑,她微讶地抬起了头,眼前的男人是笑了没错,但那笑却万分暧昧邪恶。
她挑眉,然后屈起他的膝盖。
她的动作并不是很用力,事实上还很轻柔,但他却痛得脸孔扭曲,大声吼道:「该死,放开我!」
「别乱动!」她看着他,警告道:「反抗我只会让你更痛。」
他根本不敢动,只能冒着冷汗,抓紧了床单,瞪着她说:「放手!」
「你的肌肉和关节太久没用了。」她没有放手,只是继续将他的腿慢慢屈起,然后再慢慢拉直,一边说:「我们必须试着伸展它,否则你的关节会越来越僵硬,肌肉也会继续萎缩下去。」
他痛得咬紧了牙关,根本无法开口咒骂,只能在她放松时大口地喘着气。
「我知道你很痛,忍耐一下。」看着闭着双眼,痛得满头大汗的他,莫莲狠下心再次屈起他的右脚。
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牙齿咬合的摩擦声。
「我和你的主治医师联络过,他说他最后一次替你检查时,你骨头愈合的还算不错,只是因为昏迷时无法做太多复健,所以才会造成关节僵硬和肌肉萎缩,虽然要花较多的时间,但只要适当复健,疼痛就会逐渐改善。」
「住手……」
他脸色苍白如雪,她可以感觉得到他因疼痛而起的颤抖。
「我不能。」她再次拉直他的脚。
他愤怒的睁开了眼,却看到她直视着他,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你必须忍耐下去。」
「妳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愤恨的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谢谢你的赞美。」她甜甜一笑,再次屈起他的腿。
他呼吸一窒,豆大的汗珠从额际滑落脸庞。
「邪恶的巫婆……」
「我要是够邪恶,就会让你在这里烂掉。」她继续折磨着他的腿,遗憾的说:「可惜我不是巫婆。」
他痛到说不出话来,才感到她终于放开了他的右腿。
蓝斯原以为苦难终于结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现她开始折磨他的左腿。
他闭上眼,不断的在心里咒骂她,因为痛得根本无法张嘴出声。
好不容易她终于将左右脚轮流做完两次,才满意的停了手,但那时他早已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她的手再次回到他腿上时,他吓得睁开了眼。
可这一回,她只是拿热毛巾替他擦去两腿上的汗水,然后再次帮他按摩。
他在她熟练的按摩中放松了下来,重新闭上了眼,她拿了一条又一条的热毛巾替他双脚热敷,然后轻柔的替他擦去脸上和身上的汗水。
有人走了进来,是亚当。
他可以听到她和亚当轻声说话的声音,眼皮却沉重的无法睁开。
「他还好吗?」
「睡着了。」
「妳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白云说妳们早上才刚下飞机而已。」
「不用,我在飞机上有睡。隔壁整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灯和地毯都换了新的,窗户要等到下午,工人才会送到。」
「麻烦你请人把我的行李搬过去,顺便再借我一把刮胡刀。」
「我不认为他会喜欢这个主意。」
「我喜欢。」
亚当低声笑了出来,「愿上帝保佑妳。」
「我需要的是刮胡刀。」
「我会拿来。」
「谢谢。」
亚当离开了,她重新替他的两腿换上热毛巾。
然后,他感觉到左边的床垫陷了下去。
他原以为她是想叫醒他,但在有如千年的寂静之后,一只微温的小手抚上了他凹凸不平的左脸。
他屏住了呼吸,惊吓不已,完全不敢动弹。
她的手指轻柔地、慢慢地,拂过他残缺烧伤的脸庞,然后顺着他的脖子,来到衣袍敞开的胸口。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他的心窝,几乎再次腐蚀灼伤了他。
敲门声轻轻响起,她闪电般缩回了手。
「进来。」
「夫人,公爵的医生来了,他说妳约了他。」
「他在哪里?」
「绿厅。」
「请他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去。」
「是。」
她很快地将他腿上的毛巾都拿起,替他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大门轻轻的扣上了。
一室寂静。
蓝斯睁开了眼,抬手抚着胸口的那滴泪。
它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教他几乎无法承受。
她哭了。
他怀疑她知道自己滴下了泪。
他勇敢的莲,把他的残酷冷漠学得如此入木三分,教他差点忘了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