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指腹未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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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音虽弱却十分清晰,对着双亲,孟朔堂娓娓将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说出。

  “净荷既然亲上宁波王府为你求情,就表示她已经原谅你了,这真是太好了!朔儿,我看这么着吧!你好好养伤,爹赶紧去一趟江北,通知苏家,告知他们净荷尚在人世。净荷大难不死,两家情谊恢复有望,爹一定尽力求得亲家的谅解,好让你们这对经历重重波折的小儿女早日聚首。”孟老爷明快下了决定。

  “是啊,朔儿,你爹这个提议好,就这么办吧!老爷,你上江北办事,我留在府里筹备朔儿跟净荷的婚事,两全其美呵!”孟夫人说得眉飞色舞。

  “不,爹、娘,江北这趟路于情于理都该由孩儿去,我已向净荷承诺要取来瑶光琴,同时我也要亲口求得岳父母跟大哥的原谅,我才有资格迎娶净荷。”不管身上的伤,这是他答应孟青姐的,也是他该做的,就算只剩一口气拖着,他也要亲自上江北求得苏家的谅解。

  “朔儿,可是你的身体……”两老担忧道。

  “无妨,我撑得住,过两天伤好些,我即刻启程,有冯定陪我同行,请爹娘不必担心。”

  见儿子心意已决,两老也不再劝阻,决定依了他的心意。当年因他的一念之差,害得净荷毁了名声,又差点送命,如今前尘过往恩怨尽卸,那么这趟江北行他是该亲自去的。

  “好,爹娘答应你,但你一路上定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多谢爹、娘。对了,请爹娘帮孩儿捎个信息到莲苑去,告诉青姐说我人已无罪获释,平安返家,待处理完要务,就上莲苑找她。不要告诉她我受伤的事,我不想她挂心。”他不想她看见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好,你怎么说,爹娘都依你。好了,夜深了,你多睡会儿,好好歇息,爹娘也回房去,不吵你了。”安看好儿子,孟家二老才安心离去。

  两日之后,伤口初愈合,精神体力已恢复六七成,孟朔堂不多耽搁,收拾行囊,在冯定的护送之下,搭快船前往江北。

  莲逢朝雾竞盛开,瑶光相迎故人来……

  净荷,等我,待我取回瑶光琴,就是你我缘聚之时了。

  翌日,莲苑,映荷水榭。

  青姐,我已平安返回孟府,勿忧;你的相援,我不言谢,只惦着你的心意,我对“净荷”许上余生,必定倾尽所有以为回报。

  莲逢朝雾竞盛开,瑶光相迎故人来。

  取回瑶光之日,就是朔哥和莲儿再聚首之时,等我。

  朔

  一方信笺嵌着数行字语,飞扬的字迹洒落,深浓的情感隐隐约约,在字里行间流动着。孟青姐轻抚着纸上已干的文字,一遍一遍,来回地读着,末了,眼光停驻在那个“朔”字之上,唇畔不自觉漾起笑花,眉和眼情意俱染。

  仔细回想,前尘过往,爱恨怨仇,在时间河里流动,当云淡风轻之后再回首,随着时光流逝,那一切的怨与恨似乎都已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俱已沉淀在岁月河底,留下的只有那分自始至终对彼此从不习改变的深情真爱。

  每读一次,心房益发温暖,只是信上的字迹看得出下笔时的力道时轻时重,孟青姐有些纳闷,怀疑是不是孟朔堂受伤了?差人去孟府织造探问,得到的消息是孟朔堂已离家,前往江北办事去了。孟青姐一听,这才安了心。

  江北,江北,她的家乡,离家四年,终也快到她归乡的日子了。

  朔哥,净荷在莲苑等你,取回瑶光琴,我定履行承诺,与你携手,共度余生。

  怀拥信笺,孟青姐遥对窗外含笑盛放的莲荷轻声许下誓言。

  十日后,江北,京师,苏家绣坊大门外。

  今日已是孟朔堂抵达京师的第三日。

  想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三天,他竟会成为京师的名人。看围在身后一双双好奇窥视的眼神,一阵阵猜测刺探的讨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的是事实,种种推论听来委实令人啼笑皆非。

  为求见苏净荷的双亲,他名义上的岳父母,他跪在苏家绣坊外已足足三天。这一路上亏得冯定细心照料,外伤已痊愈八九分,挨棍的内伤也渐渐复原当中,当初受伤未愈就坚持赶路,身于未及调养,有些虚弱,但他有自信挺得住,直到苏家二老愿意见他。

  原先净荷的大哥是站在他这边的,可这次后是凑巧,苏家大少外出洽商去了,只剩二老在;二老对于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说什么也不愿再见他,连听见他的名字都不想。孟朔堂无奈,只好默默跪着,直到苏家二老相信他的诚心为止。

  苏家绣坊本就是京师响亮的老字号,大白天的,大门口来了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不说不笑,一跪就是三天,难免引人侧目。久而久之,因好奇心驱使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消多久,便成了人们口中的蜚短流长和茶余饭后的话题,像流星追月似的在京师大街小巷之中流窜。

  孟朔堂固执,坚持非得等到苏家二老愿意见他,他才肯起身,进入苏家。冯定挂念主子的身体,用了点小方法打听出苏净荷大哥洽商的行程;冯定半是强迫,半是拜托地征求了主子的同意之后,便向孟朔堂告辞,迅速离开京师,前往目的地寻找苏家大少爷,为主子求援去。

  双腿俱已酸麻,体力也消耗殆尽,孟朔堂疲累不已,全靠一颗挚爱苏净荷的心在强撑着,一心只盼着能早日见到苏家二老的他,根本不察身后不远处藏有一双满盛恨意的目光,早已观察监视他许久。

  接近晌午,早市陆续有小贩做完生意,推起推车回家去。

  “喂,让让!让一让,借个路喔!”有人朗声高喊借过。

  围观的百姓们看热闹归看热闹,还是很识相地纷纷让出路。俗读说好狗不挡路了,更何况他们可都是善良朴实的老百姓呵!

  车来,人闪;车过,人聚,这短短瞬间成了绝佳机会,在暗处窥伺的那双眼光不错放此良机,口中朗喝,持刀奔出,刺向孟朔堂后背……

  在京师像过街老鼠一般躲藏多日,三餐不继,惊惶度日,抄家之恨,父亲含恨而终之仇,姐姐被贬为庶人,终生囚于冷宫之怨,终于让他找到机会可以一雪家恨了!持刀奔向孟朔堂的徐少文脸上露出的笑容诡异得令人心颤。

  “孟朔堂,毁我徐家,你该死,纳命来!”

  事发突然,在场所有人一时怔然,只见一道冷冽的白光落下,一阵撼人心魂的叫声凄厉逸出,鲜红剌目的血汨汨渗出,怵目惊心……

  背上挨刺一刀,孟朔堂吃痛,加上长跪多时,脚下虚软,竟起不了身,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趴在地上。

  徐少文见状,立即要再补上一刀,这次孟朔堂有警觉,咬牙忍痛翻身,双手挡住欲落下的刀子,困兽似的和已被仇恨焚烧掉理智的徐少文搏斗。

  鲜红的血,缠斗的两人,咒骂、嘶喊,终于让在场围观发怔的百姓回神。

  “真是混账,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杀人!大伙上!快抓住凶手,救人!”

  大街上瞬间乱成一团,几名见义勇为的百姓和年轻状汉主动伸援,飞扑上前,几人共同合作,七手八脚便将徐少文擒住。

  临身逼命的危机卸除,绷紧的精神瞬间如满弓的箭疾射而出,意志崩溃,体力尽失,疼痛袭来,孟朔堂终于支持不住而昏厥。

  失去意识之前,口中喃语的仍是他心心念念的苏净荷……

  同一时间,江南莲苑的孟青姐在斟热茶时,莫名一个闪神,竟教热茶给烫了手,心中瞬间扬起一股说不上来的不祥之感,眼皮跟着跳个不停,种种皆是不祥之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第十章

  暮夏,江南的莲荷渐残,江北的天空里已微泛初秋的凉意。

  船入岸停泊,少时曾经熟悉的景物又重回眼前。孟青姐下了船,走在运河岸,心头百感交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回到故乡!

  一路上的心情是何其紊乱,近乡情亦怯,脚步时走时停,但饱含急切担忧的心却像策马的长鞭催促她急忙赶路;她想念她的爹娘和大哥,挂念她的朔哥,缠缠绕绕四载春秋,曾经以为此生无能圆的亲情悬念和情爱眷恋,终要在今日求得圆满。

  招来一辆车驾,报上苏家绣坊的名字,车夫即刻载着她住目的地行去。

  车行间,思绪流转,想起多日前在莲苑接获孟朔堂遭徐少文当街刺伤的消息,她整个人如遭天雷击顶,神魂俱飞,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幸而信上将孟朔堂的状况交代得很清楚,让她惊惶揪疼的心稍稍按下。

  没有任何耽搁,同日孟青姐便找好相熟的船家,包下船只,速往江北,会见她至亲的家人和最心爱的朔哥。

  车行匆匆,转眼已来到苏家绣坊大门,顾守的门房是苏家的长工,孟青姐早已变了容貌,门房识不得,见她下车欲入苏家,门房出手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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