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夜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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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亚穆叹气。

  “我非常强烈的感觉到,”她说。“海伦是个关键。我看到你的疤痕时也有那种感觉,知道它指向一件重要的事。”

  他知道最好别质疑她的感觉,“看来母老虎嗅到了气味。”他靠向椅背。“我如果阻止你出猎,就是十足的大傻瓜了。说出你的发现吧。”

  她说出耳环的计策,这不是最好的计划,但她善加利用。海伦脸上、五官、姿势的小变化她都仔细观察到了。阿拉在上,她甚至注意到她的体温。一如亚穆也会做的,黎柔分析这些小细节,得到一些结论。

  海伦对于黎柔暗示她曾跟毕樊世在一起,非常的不安。然而,他已经死了,而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妻子知道他不忠。所以,海伦如果不安,那是因为她犯下比卖淫更严重的罪。

  “我知道我说的最后一次闻到香水味的时间,打到了某个重点,”黎柔说。“可是她的反应,使我有另一个联想。除夕夜,我在菲娜的一个兄弟家过夜,回家后发现屋内乱七八糟,正是樊世带人回去后常有的样子。”

  她拿起亚穆的手轻轻捏着。“时间点真是有趣,如果海伦曾在除夕夜去过我家,她就有很多时间到处翻找。等到我下一次离家——不到两星期后——这回她要做什么就很快了,例如替兰福特找到并偷走那些信件,又为了满足自己,在樊世的鸦片瓶下毒。”

  “是啊,夫人,这理论的确有趣。”亚穆闭上眼睛。“而它如果正确,就给了麦海伦杀你的最好理由。她只需把你的来访向兰福特报告,想要杀你的就增加为两个人。或许我该先杀了你,替他们省下麻烦,也省去我等着他们来的痛苦。”

  “我正希望她去向兰福特报告呢,”她说。“那时,公爵就会来找我。于是我们即使没能得到答案,也会有一些线索。”

  他睁开一只眼睛。她正兴奋难耐地看着他。“请继续说啊。”他说。

  “邢夫人今天早上告诉我,兰福特接到杜赛特来的信,”她说。“大维跟兰蒂订婚了。兰福特非常高兴,别忘了,菲娜的父亲是他的好朋友。而因为,邢夫人和菲娜的吹嘘,兰福特认为这是我的功劳。”

  亚穆两眼都睁开了。“没错,你总管每件事,支使每个人团团转。”

  “重点是,我做的好事或许可以平衡我探查一些敏感的事,”她说。“所以兰福特不会急着要捏死我,他来看我也可能只是要知道我的想法。而我会让他知道,因为我有很好的解释。”

  “你当然有。”

  “谢谢。”她说。“我会让他知道,我发现樊世有些不好的文件,可能已经落入错误的人手中。”

  “例如麦海伦。”

  她点头。“我将请求兰福特帮我。他会相信,因为全伦敦都认为我在做好事,连海伦都听说了薛本尼和大维的事。她说大家认为我在替樊世弥补过错。那就让它成为一种模式吧。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兰福特已认为我是好人。”

  亚穆没有回答。她的话开始盘旋在他的脑海:时间点、模式、前后矛盾的行为。

  艾凡瑞和他父亲都在十二月付出被勒索的钱,束袜带事件发生在十二月初,薛本尼知道了,但没有对艾凡瑞说。不久,毕樊世就对薛本尼夫人下手,而那位丈夫除去毁掉画像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薛本尼和艾凡瑞的个性都不是有耐心、计划许久才执行的人,尤其不会采取下毒这么隐秘的犯罪方式。时间点和个性比较符合凯洛夫人,然而,她又不是麦海伦,若无人帮助,她不大可能不为人知地进入仆人放假、所以锁着的房屋。她更不可能趁樊世单独在家时,进去下毒。她可能只为了报仇而咽下自尊跟樊世上床,以便有机会往他的鸦片瓶中下毒吗?她会把这么多事情交由机运去决定吗?

  如果真是她,那些失踪的信呢?也许樊世有的都卖给艾凡瑞跟他父亲了。但亚穆相信还有更多,也相信黎柔的观察:海伦受兰福特雇用,去过那房子两次。

  他不认为兰福特会雇海伦去杀人。取回原本就属于家人的信件是一回事,雇用一个妓女去杀人,倘若事迹败露,公爵要付出的代价将难以想像。他不会那么傻。

  哑穆也不相信海伦如此大胆,竟敢犯下比偷窃严重、且危险许多的谋杀。她并没有那样绝望。然而,如果她只犯下偷窃这小罪,为何如此担忧?

  “亚穆?”黎柔摇他。“我们到了,你如果还要讨论,我就取消今天晚上的事。那只是邢夫人那些聒噪朋友的聚会,她们没人会想念我的。”

  审视她活泼的表情,他知道她对自己的表现很高兴,或许她有理由高兴。他也知道,她的狩猎本能越来越灵敏,受害的将是他。她正逐渐朝着猎物收网,看来他该出猎了。

  “我不想再讨论,你又不听我的话。”他说。

  “我会补偿你。”她拉着他的领巾,把他拉到眼前。“我们一起吃饭,我让露莎煮你最葛欢吃的东西,然后……”她的唇轻轻刷过他的。“你可以把你最喜欢的那些颠倒是非的技巧用到我身上。”

  “是啊,你认为你可以利用食物和做爱把我玩弄在手掌心,”他说,“好像我没有更高的精神需求。”他伸臂拥住她。“你也有弄错的时候,但也不全错。我天黑以后再来。”

  拥抱是致命的失误,但他无法放开、无法不再次吻她,更无法只因一个吻而满足。

  依依不舍间,亲吻加深,他正要去解她的披风系带时,马车门被拉开。带水的风卷近来,门口出现一把大黑伞。

  “你再不快点出来,这可恶的风要把我吹到地狱去了。”一个女性的声音说。

  亚穆的手迅速离开披风,凯洛夫人的脸在这时出现。

  在一场暴风雨间,彷佛在飓风眼里,一切是绝对的静止。

  “夫人,”亚穆有礼的说。“看到你真是惊喜。”

  “先生,”凯溜夫人用法文说,绿眼闪闪发亮。“那也正是我的感觉。”

  ☆☆☆

  几个小时之后,黎柔坐在晚餐桌旁,一边看亚穆压核桃、取出核仁,一边思考该如何技巧地回答他的话题。事情本来就不容易,偏偏他又添加许多的复杂:送菲娜回家的途中,他竟然让菲娜知道他是在哪里碰到她的。他说出黎柔去麦海伦家的理由,那也是黎柔将要对兰福特说的。

  她决定先解决复杂的部分,希望他能忘掉另外的话题……在未来的一年都不要提。

  “我从没想到该那样解释我们的碰面,”黎柔谨慎的开口。“这很高明。用你一向的方法:谎言中总有一部分是真的。因为我的确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你。”

  他把一个核仁放在她的盘子里,“那不是我这样说的原因,你曾提到时间点,以及关联。我觉得这些时间其中的关联,可能远超过我们目前观察到的。这可能也是我们从几百个有理由杀你丈夫的人之中,挑出五个人的原因。我们的直觉告诉我们,这其中大有文章,只是我们还弄不懂。”

  他看看她的盘子。“我不吃了,”她说。“我想听听我们的直觉是什么。”

  “你今天告诉我,你认为麦海伦是关键,”他说。“这让我有了一些想法。所以,我用你的技巧去考验凯洛夫人。我提起麦海伦是一个测试,其实是想看凯洛夫人的反应。她当然不是麦海伦之类的狠角色,立刻显得非常不安,但很快地反守为攻。她很清楚你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然而,她还是攻击我,怪我追求太过懒散,才使得你的处境如此为难。”

  希望他能忘记“这个”话题简直痴心妄想。

  “她胡扯,”黎柔说。“寡妇总要等到适当的守丧期后,才能谈追求的事。”

  他压开一个核桃,自己吃掉核仁。

  “适当的守丧期是一年,”黎柔解释。“菲娜非常清楚。”

  “一年,”他说。“好长啊。”

  “这是合理的规则,”她的内心揪结起来。“哀伤的女人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想了一下,点点头。“即使她不哀伤,也可能因为寂寞而容易让人有机可乘,要她在这种时期探索并理解自己的感倩,并不公平。此外,还有自由的问题。寡妇比少女更自由,不必接受丈夫管束。她理应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享受这种自由。”

  “这些菲娜应该都了解,”黎柔皱眉瞪着盘子。“她一点也不急于放弃她的自由,她守寡已经六年了。”

  “既然了解,却又讲出这么不合理的话,可见她起了戒心,想要先攻击我。不过,我也很高兴我们因此有机会讨论这件事。如果,她继续追问,我会说我们讨论过。我会把你的话告诉她,以及问起我的意图的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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